关沙肩上伤口逐渐在痊愈,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证明,他是经常出入枪林弹雨,不知挨了几次子弹。楼里的人都在忙着整理家当,准备搬迁,其实,也非常简单,除了一批剩下的吗啡和鸦片,关沙正在处理卖掉。加工厂的工具非常简陋,山高路远,带着麻烦,不要也罢。还有剩余不多枪弹炸药,除此之外,没什么好带的,是要人马跟着就行。
临近搬迁的日子越来越近,关沙也好几次提及说送我去仰光的事,经过一番考虑,我答应了。我知道,关沙现在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到了腊戍,一切从头再来,还要提防罗家兴这个劲敌,我去了仰光,他会更加放心,腾出精力来处理更多的事。而我,去了那里,也不必再忍受山野艰苦的生活。两全其美,我当然要去。
我提出,让他儿子关蒙跟着我一起去,我来照顾他一段时间。小孩子要是跟着他,过着那种颠沛流离,充满血腥的生活,我实在不忍。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时,关沙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确定我不是说着玩的,而后是满满的喜悦,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这个唯一的儿子。关沙抱住我,低声叹息:“静,你真是佛祖派来的仙女。这么善良,这么美好。”
我看着他,打趣地说:“这个仙女,被你虐待过呢,现在要靠你养活,你可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他的脸上,有淡淡的幸福荡漾:“总有一天,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就这样,我的生活转移了地点,到了缅甸的首都——仰光,开始了新的一页。
宝石项链
关沙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陈清泉打理,亲自护送我,跋山涉水,一路辗转,来到了仰光。
缅甸首都仰光,其名字在缅语中有“战乱平息”的意思,仰光故称“和平之城”。它位于勃固山脉的末端、仰光河下游左岸,是一座美丽的热带城市,降雨充足,土壤肥沃,四季常青,景色宜人。
此时来到仰光,正是一年中最怡人的时节,十月的天空,碧蓝如洗,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鲜花绽放,天气凉爽,轻风拂面。缅甸同泰国一样,也是信奉佛教的国家,作为“佛塔之国”的首都——仰光,有着无数或镀金或白石的佛塔,阳光下溢彩流金、熠熠生辉,成为仰光一大胜景。难能可贵的是,这里并没有一般城市的喧嚣,大概是因为佛塔,僧侣众多的缘故,让人恍若进入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关沙在市区有一家珠宝店,也许这只是他众多资产中的一家。二十平米左右的店面,后面是个小院子,自成天地,不引人注意,适合住家。我和阿梅、关蒙一行人就安顿在这里。我对这个安置极为满意,连连说喜欢。关沙看我高兴,一脸欣慰。呵呵,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呢,光是看着那些闪亮夺目、熠熠生辉、设计独特的珠宝就是一件赏心乐事。何况珠宝店不像其他场所那么拥挤吵闹,每天做上那么一两宗生意就赚大钱,平时门可罗雀,安安静静的。
到了这里,人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心中的烦恼也一点点散去,心境变得活跃了不少。本想拉着关沙陪我上街逛逛,可是考虑到安全,只好作罢。关沙看我泄气的样子,不但毫无歉意,还警告我说平时少上街,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我更是受打击,看来到了这里,做宅女最安全啊。
第二天晚上,关沙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一进屋子,就关上门,兴致盎然地对我说:“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玩。”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我顿时精神起来。游览仰光可不是常有的机会啊。我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一看,竟然是一条和我之前穿的差不多的白色裙子,我惊喜地朝关沙看过去,他微微一笑:“一直想买一条这样的裙子赔给你。”
我心头一热,迅速地换上,把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打水洗了一下脸。照照镜子,里面映出的似乎就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神采飞扬的张静姝。我回头朝关沙笑笑,他也改变了装扮,穿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衬衣黑裤,整个人立刻变了样,潇洒挺拔,成熟稳重中透露出一股自信来,还有几分温和儒雅,完全没有平时的威严气势,我不由自主赞赏地说:“原来你也可以不霸气啊。”
关沙冲我一笑:“走吧。”
出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外,我有点诧异,竟然还有轿车?关沙拉着我上了车,前头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关沙微微点头,车子缓缓驶出,往黑暗中开去。
我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仰光城市的夜景,并未有太多的霓虹闪烁,听说耐温政府治理严紧,夜总会、赌博都在取缔之列,所以晚上显得格外宁静。沿路所经,多是佛塔,尖尖的塔顶直入夜空,远处似乎有隐约的诵经声传来,配合着木鱼声,更是为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丝祥和。我和关沙并排坐着,车子往前疾驶,两旁的房屋树木飞速退去,暖熏的微风扬起我的发丝,这样的夜晚,让人莫名的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似乎驶出了市区,在一个冷清的小寺庙前停下,关沙拉着我下了车,带着我朝寺庙里走去。我疑惑地看向关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大概是一个香火并不太旺的寺庙,墙壁斑驳,树影重重。借着大殿照射出来的微弱烛光,一个身穿袈裟的老人走了过来,关沙连忙上前,双手合十,恭敬地一低头:“慧山师傅。”那和尚也回礼:“关施主。”两人颇为熟悉的样子。关沙转过身来拉我,我忙上前,学着他的样子,向和尚行礼。慧山师傅见到我,似乎很是惊讶,打量了我许久,看得我都有点心里发麻,这才向关沙微微颔首:“关施主像是遇见了命里之人。”
说什么呢?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似懂非懂。慧山师傅领着我俩朝里走去,昏暗的大殿里,一尊佛祖雕像供奉在中央,旁边有僧人在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关沙对我说:“来,烧柱香,许个愿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香烛,跪下来,眯着双眼,香烛的烟雾轻轻拂在脸边,许愿?许什么愿?求佛祖保佑我穿越回去吧,还有……保佑关沙平安吧。毕竟他不好了,唇亡齿寒,我也会不好过啊。许完了愿,起身朝着佛像作了三揖,插上了香烛。
一边的关沙也已起身,他靠近我,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我仔细一看,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响开了,这个盒子!这个盒子这么熟悉!和我在泰国小摊上买的那个项链的盒子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心里顿时紧张万分,也许只是巧合,我紧张而又期待地死死盯着关沙手里的盒子,关沙缓缓打开盒子,我定睛一看,顿时全身定住了,眼里看到的全是那根项链,没错,就是这跟项链,我曾经买的那根项链,银色的链子,宝石的吊坠,六颗红宝石围着一颗白水晶,梅花的形状。
我才许完愿,这跟项链就出现了,难道这暗示着什么?周身的血液激动得快速地奔流起来,莫非这跟项链就是我穿越的关键。
关沙拿出项链,轻轻对我说:“这是我特意请慧山师傅念过佛的链子,保佑你平安健康。”说完,帮我戴在了脖子上。金属的质感贴在脖颈上,一丝凉意直沁心脾,我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冲关沙笑笑。
走出大殿时,慧山师傅送我们出来,他看着我,似有深意地说:“女施主,命里之人,一切皆缘。”什么意思?命里之人,到底我是关沙的命里之人,还是关沙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思索中,跟着关沙出了寺庙,坐上车子,回到了店里。
直到睡觉时,我还在恍恍惚惚之中,今晚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关沙也看出我的异常,担心地问我:“静,你怎么了?”
我一惊,连忙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有点累了,睡觉吧。”
夜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现在这跟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毫无动静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穿越回去呢,难道要掉进水里?还是必须要在同一个地点呢?心里乱七八糟的,毫无头绪。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项链在自己身上,一切慢慢来吧。这样以来,心里平静了不少。
身旁的关沙已经熟睡过去,神情放松,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我禁不住抬手抚摸上他英俊的侧脸,黑长的睫毛投影在脸上,留下一排影子。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削似的下巴,此时的关沙,如同孩子般纯净。心底的怅惘涌了上来: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与身边的这个男人要永远分离,那时会如何呢?不用多想,心痛的感觉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想要关沙多逗留几天,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他在身边,才觉得安心。关沙陪着我先是熟悉了店里的情况,在这里负责的是他的一个老叔,五十来岁的老人,看上去精明能干。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是关沙的表弟,人倒是忠厚,就是不爱讲话。其余就是几个负责保安的士兵,虽不穿军装,可都是关沙部队里出来的,是他信得过的人,何况这次坤鹏也跟来了,安全是有保障的。
以前关沙是定期来查账,这次我来了之后,他交代店里的人,说以后账目就由我来管理,我可以自由支取店里的现金。当时我直向他瞪眼,本人对数字一向迷糊,算账一团乱,更没有理财的概念,我可不想操这份心啊。可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严肃地交待着,他老叔频频向我点头哈腰,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狠狠地瞪着他,总是这么霸道,事前也不和我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