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重邦高高兴兴地回来,郝维明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结果了。
“老蔡啊,这下你高兴了吧?”郝维明开玩笑道。
蔡重邦当然听出了郝维明语气里打趣的意思,反问道:“你不高兴?”
郝维明道:“高兴,怎么不高兴,特……高兴!”
“特”字声音拉得很长,笑容很玩味。
蔡重邦一本书砸过来,“你那张嘴能不能不要每天都那么臭贫。”
“人生这么多苦闷了,把自己憋得那么苦闷做什么,能说时说,能笑时笑,二十来岁年纪,那么苦大仇深干什么?”
“呵,就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苦大仇深,不知道是谁来的时候天天瘫在床上,游戏人间的是你,伤春悲秋的也是你。”蔡重邦笑着不屑道。
“所以呀,我活的随性,酸甜苦辣咸,欢笑怒骂,这才是正常人的心态。”
“你这么懂人生,你怎么不去学哲学。”
“学哲学干什么,脚踏实地一点不好吗,有时间多研究研究怎么赚钱,多思多愁,少想晚秃头。”
“年纪轻轻操心老了的事。”
“等你以后人到中年谢顶危机,你想操心也有心无力。”
……
过了几天,郝维明和蔡重邦下课无事依旧在明月书店里待着,不光是陪老蔡来看黄月娥她婆婆的缘故,还有郝维明自己的需要。
黄月娥的那些朋友,罗辉兄弟也经常地到这儿给郝维明说说情况,一来二去这里也就成了郝维明和老蔡的据点。
黄月娥因为要跑货源处理销售问题,倒不经常在这里,她不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就是张缘给看着店。
不过今天黄月娥倒是在这里。
“维明,我昨天在青年路那边看到一老头卖得尼龙蚊帐挺漂亮的,比百货商店里卖的白蚊帐好看多了,样式也花哨,颜色好看,当时人家就做了一顶出来试销,我给卖回来了,这不夏天了吗,我感觉这种蚊帐应该会挺受欢迎的。”黄月娥道。
郝维明听出了黄月娥话里意思,笑问道:“黄姐你是想做蚊帐?”
黄月娥点点头,“我都问过了,那老头也是刚刚退了休,就想出来闯荡闯荡,在百货公司买了尼龙纱,自己设计了一款圆顶蚊帐,准备看看好不好卖。
我觉得这是个好生意,你看我们要不要插一手?”
郝维明疑惑道:“那个老头是不是也姓杨?”
黄月娥惊讶道:“对,那个老头叫杨安易,你怎么知道的?”
郝维明笑道:“我是诸葛转世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他哪里不知道黄月娥口中的杨安易,蚊帐王杨百万,年过花甲创业,八四年被传年过百万,店名就直接改成了“百万蚊帐商店”,可以老蜀都人没人没用过“百万蚊帐”,就算没用过,也至少听说过。
虽然挺佩服郝维明见识多,但黄月娥也只当郝维明是在开玩笑,毕竟郝维明经常开玩笑,她开头经常信以为真,后来也就熟悉了套路,转而问道:“维明,那你看这事情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意见,黄姐你现在都有这眼光了,我只能举双手赞同啊,”郝维明笑道,“不过你问清楚没,看看人家什么想法,这么好的生意,人家说不定就想自己做呢?”
“这个我倒是打听清楚了,人家同意,不过他们现在尼龙纱都是从百货公司的批发部买的,原料量很小,而且他们现在就自己一家人在尝试着做,我们加入他们也没法扩大经营。”黄月娥道。
“尼龙纱是小事,你们去邛崃那边轻工局去看看,我听说好像是进了一批现在销不出去。”郝维明原来在狮子楼吃饭的时候隐约是谁跟他提过几嘴,现在忽然想起来,倒也有用,“实在不行就让赵百顺哪里想办法,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紧俏物资,蜀都搞不到,南方还不到处能弄到,最多成本高一点。”
不过人手的问题就是个麻烦了,不像小贩在街头卖蝙蝠衫电子表,那种倒买倒卖谁有两只手一张嘴,推个自行车改装的“大篷车”,谁都能做。
做蚊帐怎么也是个精细活,现在没有机器,大部分得请女工来做,像他这种很少拿针线的老大粗,没有耐心做下去。
而且想做大,必定要请更多人,这年头不能私人办厂,雇工也不行,他们这些明面上生意,都是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没有哪个说雇工这话。
“人手的问题先不急,先做起来再说,偷偷请人就行,实在不行就包出去,街坊邻居谁家有闲着的不也能做,给钱让人帮忙做谁不愿意,不过质量方面得注意点,不能才开始就把招牌砸了。”
郝维明也没得办法,他倒是想过挂靠街道或者轻工局,但想到后来那些挂靠企业与集体企业之间也是一大团毛线,缠得乱七八糟,想想都头大,暂时先不去想,先做起来,看情况再定,实在不行再走挂靠的路。
“那行,我明天去和他们,跟他们商量看出资和占比的问题。”黄月娥道。
郝维明点点头,“不要占人家太大便宜,合作是共创双赢,我们这边也不能光出钱不干事,原材料和销路方面可以找人专门帮忙,罗辉他们不是有人去往山城、遂定那边去吗,专门让人带几批蚊帐过去,其他货也一样,不能光盯着蜀都。”
“好,你放心,这事情我会专门找人去做的。”黄玉娥点头道。
二人刚说完话,郝维明看时间也是不早了,给蔡重邦招呼了一声,准备走。
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男人,带着一大一小俩孩子走进了小店里。
那俩孩子大的大概十岁挎着小书包,小的应该五六岁,一脸稚气未脱。
男人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干净劳保服,头昂得挺高,一头后梳的中分长发,少见的带着些肥肉的脸。
“梁德路?你来干什么,有事儿吗?”黄月娥看到进来的中年男人和跟在旁边的两个孩子就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听说你做了小生意,就过来看看,”梁德路四处打量了一番,眼睛放光,点头笑道,“这么一看还很不错嘛,看来你现在倒真的是没以前那么幸苦了。”
郝维明和蔡重邦听到黄月娥喊出梁德路名字的时候就回头了,假装在店里翻找资料书,实际上在偷听两人说话。
蔡重邦的脸色有点阴沉,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盯着梁德路和两个小孩子。
郝维明也好奇这个姓梁的到底来干嘛来了,反正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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