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级医院的特护病房,条件不算多豪华,但环境还是不错的。
院长老头发话了,让手术室护士长和大外科主任继续为秦烽清创缝合。
可怜大外科主任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要重新干起最基础的针线活,搞得秦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缝合完成,秦烽的右臂和脑袋上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惨兮兮的。
“秦烽同志,你对我们医院的治疗还满意吗?”院长老头充满希冀的问道。
“满意……”秦烽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是麻药的副作用。
“那就好那就好。”院长老头松了口气,搓手问道:“那你还有什么需求吗?什么都可以,我们尽全力安排!”
秦烽摇摇头,又问道:“我送来那个人怎么样了?没死吧?”
院长老头顿时如临大敌:“没死,当然没死,怎么会死呢,我们医院的急救水平比不了平京的大医院,但在省内还是可以的,一个失温症,绝对出不了问题。”
秦烽似笑非笑:“那就好,那家伙叫李云桥,是建业集团董事长李慷仁的独生子,你们救了他的命,他老子绝对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的。”
院长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回头吼道:“快快,你们所有人马上去抢救室门口等着我!”
白大褂主任们敢怒不敢言,人挤人的离开了特护病房。
“秦烽同志,你有任何问题就按呼唤铃,我们的护士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院长老头认真叮嘱道。
“知道了,您也早休息吧,我太困了,现在只想睡觉。”秦烽眼皮都在打架。
“好好!”院长老头如蒙大赦,赶紧离开病房去抢救室那边盯着李云桥的抢救进度了。
开玩笑,那可是千亿富豪的儿子,救活了还好说,真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他这院长也就干到头了。
特护病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秦烽又累又困,终于抵抗不住那股发自灵魂的疲惫之意,沉沉睡去。
梦里,秦烽看见自己正式调任了富平市商务局,跟陶氏杜邦集团的代表团经历了各种艰难的谈判和博弈,却始终没能完全打开局面,白姐终于从南方回来了,行李箱里给他带的礼物却是一把锋利的剪刀。
当白若溪狞笑着要给他的小兄弟一剪刀咔嚓了的时候,高筠珺又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必须要让他给自己妹妹的清白一个说法。
乱了乱了,全乱了,白若溪和高筠珺竟扭打在了一起,抓头发的抓头发,扯胸罩的扯胸罩,秦烽左阻右拦,结果两人反倒同仇敌忾的对付起他来了……
“别别别,白姐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噢噢噢!”
在梦里结结实实的挨了白若溪一记膝撞的秦烽大吼大叫着醒了过来。
秦烽的病号服都被汗透了,坐在那里粗重的喘息了一会,转头竟看见苏伯安就坐在自己的床边。
“妈的,怎么还是梦啊……”秦烽不耐烦的伸手挥去,想要彻底结束这令人恼火的噩梦。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特护病房里显得尤为刺耳。
秦烽人傻了,这手感怎么如此真实,而且那张老脸还热乎乎的……
苏伯安也傻了,他接到电话就往这里赶,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他是一刻都没敢耽误啊,到了病房还不敢打扰秦烽睡觉,在床边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不说有多大功劳吧,但也不至于挨个大逼斗吧?
苏伯安身后的人更是全都傻眼了,这秦烽稀里糊涂的竟敢打苏副市长一巴掌,还真是楞的让人害怕啊。
秦烽看着房间里几乎挤满了的公安和国安领导,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装傻!
“这破梦烦死了!”秦烽说完便重新躺下蒙起被子。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非常之自然。
特护病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心里吐槽这家伙可真是个楞货,但是不服不行啊,龙国国安十几年都没抓到的桃园,人家才来平京第三天就给逮住了。
苏伯安看着面前敢做不敢当的臭小子,倒把自己气笑了:“行了,你小子就别装了,你现在是我们平京公安和国安两个系统的大功臣,我这一巴掌只能算是白挨了。”
秦烽闻言一点一点拉下被子,最后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观察苏伯安的表情,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猥琐极了。
苏伯安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是平京市副市长,公安部副部长和平京市公安局局长,你当我说话是哄小孩玩啊!”
“嘿嘿。”秦烽一阵贱笑,然后彻底拉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这时才看见苏伯安身后还坐着个老头,穿着警服,佩戴国安肩章,警衔跟苏伯安一样也是副总警监。
这老头脸冷的厉害,右眼处有一道至上而下的恐怖疤痕,应该是瞎的。
注意到秦烽在看自己身后的人,苏伯安转头吐槽:“老任,你看到了,这臭小子就这样,贱的让人牙根痒痒,真不知道桃园是怎么栽在他手里的。”
瞎眼老头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声音硬的仿佛金石之声:“英雄就是英雄。”
“领导高见!”秦烽突然竖起大拇指捧臭脚。
苏伯安气的眉毛都歪了:“干嘛干嘛?你们俩倒合起伙来了,合着就老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瞎眼老头根本不理他,主动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秦烽同志你好,我是任红成。”
秦烽也不管那些,人家老头给他脸他肯定得接着,直接就握了上去:“任副部长你好。”
“你知道我?”任红成反问。
秦烽摇头:“那肯定不知道,不过您挂着副总警监的警衔,还能让苏副市长如此吃瘪,除了平京市国安部的副部长应该也没其他人了。”
“好小子,你天生就应该干我们国安这行!”任红成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罗山之后,秦烽第二次遇到了手劲比自己大的人,而且好像比罗山还大,握的他整条胳膊都麻了。
苏伯安见状不对立马撞开两人的手:“老任你少来啊,秦烽已经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人了,等他富平市那边的任务一结束就调过来,你敢挖老子的墙角,我直接去部里告你的黑状!”
任红成也不介意,仅存的左眼依然死死盯着秦烽:“桃园的尸体在哪?”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连苏伯安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除了苏伯安和兼任平京市国安局局长的平京市公安局副局长马安渠,其他平京市公安系统的领导都默默退出了病房。
“红旗村后山的一处民房。”秦烽毫无保留。
“他是怎么死的?”任红成又问。
“我跟他搏斗的时候,他萌生了死意,握着我的手把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秦烽如实回答。
在场所有人都很意外,反正当时又没人在场,桃园到底怎么死的根本无从追究,你就说是自己杀的功劳岂不更大?
“他的东西呢?”任红成提出最后的问题。
秦烽把手伸进内裤掏出来那枚u盘:“抱歉啊领导,当时要换病号服,我实在没地方藏了……”
苏伯安一边捂鼻皱眉一边幸灾乐祸的看向任红成。
谁料任红成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十分平静的接过u盘,一脸笃定道:“秦烽,9.15案我也知道,他们公安给你评的个人一等功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这枚u盘里的东西确实很有价值,我们国安送你一个一等英模!”
话音未落,特护病房里的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苏伯安都愣住了。
那可是一等英模啊!
三十岁以下活着的一等英模,这几个词缀组合在一起,简直让人彻底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