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你说件事，省里对这次的突发事件非常不满，汪占海汪副省长下午三点多就到了富平，随行的除了省公安厅的大小领导，还有省检察院紧急成立的特别调查组，看样子不仅要把朱永胜抓到，还要严查他保外就医以及脱离管控的事情，你老哥我现在就是个大头兵，领导指哪儿我打哪儿，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连家都回不去了，你嫂子本来就对我有意见，说我不关心她，也没时间管孩子，别特么副局长没当上呢，婚先离了……”
史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手机大倒苦水。
只可惜秦烽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电话里了。
“啊，行行，那我先挂了，回头再联系。”秦烽很是敷衍。
“哎你别挂啊，咱哥俩再聊五块钱的呗……嘟嘟嘟。”史岩还聊上瘾了，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断线的忙音。
秦烽这边刚把手机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谁啊？”
“闵邵和。”老a面无表情的说出那人的名字。
秦烽瞬间惊呆了。
闵邵和是沈琮手下的外勤，省国安厅一开始组建保护小组的时候他就在了，后来更是跟着秦烽在省委大院过得年，为人憨厚老实，寡言少语，但是为人特别温暖，是非常让秦烽感到安心的一个人。
说实在的，毒水事件发生后，秦烽也在心里猜测过叛徒是谁，但闵邵和一开始就被他排除掉了，属于打死都想不到会是他的那种人。
更关键的，闵邵和跟牺牲的李学文是师徒关系，李学文从进入行动处就跟着他了，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
秦烽被这个十足意外的答案震惊得瘫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嘟囔：“怎么会是他呢？”
“没什么好惊讶的，干我们这行，终日游走在黑暗边缘，即使心里的光明足够璀璨，也无法保证永远不被黑暗吞噬，这样的血淋淋的例子我见过太多了，何况人生在世，各种各样世俗的牵绊真的没人能避免。”老a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落寞和叹息。
秦烽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过年那阵子，沈琮带了几名核心组员留在省委大院贴身保护我，其中就有闵邵和，所以我对他印象非常深，有时候他会陪我妹妹玩那种很幼稚的小女孩游戏，而且没有一点不耐烦，多么有童真的一个人啊，况且当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他真要是想杀我早就应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老a劝道：“人都是复杂的，所以你永远不要试图去跟敌对阵营的人共情，你理解不了他们的。”
秦烽点点头，老a的话让他想起了曾经死在自己面前的大间谍李唐，他确实不理解对方身为龙国人却为境外敌对势力卖命的选择，但李唐对coco和其腹中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的感情肯定是真的，不然李唐也不用刻意死在自己面前了。
一阵胡思乱想过后，秦烽突然冒出一句：“我没死，李学文却死了，闵邵和当时的反应比谁都大，我真是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呵呵。”
“因为闵邵和不是装的，李学文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他是扛不住崩溃了才向沈琮自首的，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揪出他。”老a继续强调：“我刚跟你说了，人都是复杂的，闵邵和跟我们分属不同阵营，但他跟李学文之间的师徒情谊却是真的，这一点并不冲突，如果有可能，他应该也不想李学文替你死的。”
“唉。”秦烽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问道：“他，闵邵和是怎么被拉下水的？”
“沈琮说闵邵和同村的一个女的出国时被境外敌对势力给控制了，两人年轻时谈过恋爱，是初恋，后来虽然没成，但那女的一直帮闵邵和照顾留在村子里的父母，闵邵和就是被这种感情给绑架了，先是帮忙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然后一步步堕入深渊，再回不了头了。”老a叹了口气。
“草！”秦烽捶了下沙发，也不知道在向谁发火。
其实只有秦烽自己明白，他不是愤怒，而是无奈，国安对直系亲属出国有着严格的规定，怕的就是出现这种被策反的情况，然而像闵邵和跟他初恋女友这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特例也确实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唯有境外敌对势力竟然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实乃令人细思极恐。
只能说这无间战场确实是修罗地狱一般的存在。
“你现在应该开心才对，内鬼揪出来了，你也就不用在安全屋里藏着了，可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去做你最想做的事业。”老a安慰道。
“可能吧。”秦烽露出苦笑，经历了这两周的生活，他突然有些心灰意懒了，什么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不如跟白姐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记得把碗刷了。”老a起身往另一间卧室走去。
“不对。”秦烽猛地大叫一声。
老a愣在原地：“我煮面，你刷碗，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我不是说这件事不对，我是说闵邵和不对！”秦烽激动得语无伦次。
老a眯起眼睛，表情格外严肃：“闵邵和哪里不对，你说说看。”
“闵邵和的反应不对，李学文死了，他直接崩溃到向沈琮自首，可当时我把水递给李学文，再到李学文喝第一口水，中间最起码有十几秒的时间，闵邵和就在旁边，他跟李学文的关系那么好，他明知道那瓶水有毒，他为什么不阻止李学文喝水呢？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拿走那瓶水的啊！”秦烽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身连说带比画。
老a瞬间浑身一震，秦烽说的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疑点，是所谓的逻辑上缺失的一环。
秦烽用拳头抵着嘴巴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一锤定音：“我怀疑闵邵和根本不知道那瓶水里有毒，他只是负责把那瓶水放在它应该出现的位置，但真正往水里下毒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老a抓紧拳头，顺着秦烽的逻辑往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