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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当了(1 / 1)

一阵风刮过,吹着窗棂哗啦作响,芭蕉叶似乎也受了影响,雨滴声渐渐小了下来,灯火摇曳,两人默默相对。

“主人,您真的误会了。”少女抬头,似乎并不害怕,只对着元稹抿嘴一笑道:“我真的是替姐姐来偷诗来着。”

“哦。”元稹似乎也不急着反驳,只站了起来,手里拎着青锋剑,一步步走到少女跟前,低头看着少女的白皙的脖颈,笑了笑道:“今儿的花魁大赛上的人,我是知道的,醉花楼上只有一个备选,叫红袖招,她恰好跟我很熟,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一个什么妹妹来?更何况……“

锋利的宝剑轻轻地搁在少女的脖颈上,慢慢附身过来一张阴狠的脸:“这个妹子还在我的府里头?”

“不是的。”少女似乎对那宝剑十分惶恐,脸上露出惧色,咬着嘴唇道:“姐姐肯定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的。”

说完,忽然见盯着自己的那张脸笑了,纵然过了这么多年,那张沧桑的脸上,依然带着迷惑女子的魅力,可是少女见到这样的笑,却身子一震,面如死灰——

坏了,刚才是元稹故意拿话套自己,上当了!

醉花楼根本没有一个叫做红袖招的名妓,而自己若真有一个姐姐在醉花楼,肯定首先反驳的是这个名字!

“说吧。”元稹手下用力,剑柄渐渐逼近了少女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开始渗血:“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如今当朝李元兵掌权,宦官当道,把他打发到这里来,未必没有想弄死他的意思,所以元稹这次倒也真的起了杀心。

疼痛,让少女的脸上抽搐起来,可是她居然没动,也没反抗,只是眼泪流了下来道:“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当朝的主人,居然为难一个小女子?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会说的,除非你诗词上胜过我。”

元稹一怔,眨了眨眼,冷笑。

笑话,他成名多少年了,如今诗坛除了白居易,谁敢与自己并肩?一个小女孩居然敢跟自己斗诗?

“我出题。”少女似乎知道元稹会感兴趣,又加了一句。

“好。”

没摸透底细之前,元稹倒也不急着杀人,他与宦官集团斗争多年,知道这些人什么招儿都能用,若是失去了耐性,反而会着了他们的圈套。

“说吧。”

元稹拎着宝剑,退后了一步,走到对面的平头案上,又把宝剑放下了,此时案头上的蜡烛忽然发出“霹雳巴拉“的声音,那种浓郁的龙延香越发浓厚了,浓厚得让元稹有些晕眩,他皱了皱眉,转身走到对面的茶几前,端起凉茶,又抿了一口。

一股凉意从周身散了开来。

龙延香。

元稹心里念念着这个词,眼前忽然跳出自己当年进宫的情形,汉白玉的台阶,辉煌无比的宫殿,人君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黄色的龙袍,戴着冠冕,威严无比,却也和蔼可亲,见他跪倒,笑着走过来,扶着他起来,笑吟吟道:“朕在东宫的时候,就听说过先生的才名……”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热泪盈眶,只觉得这一路的甘苦,都值得了,他抛弃了一切,为了向上爬,娶了一个又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女人,就是为了这么一天,站在君王面前,施展自己的天下抱负,“四贤胡为者,千载名氛氲。显晦有遗迹,前后疑不伦”不是吗?

然而……

元稹嘴角忽然露出苦笑来,无穷无尽的斗争,三番五次的贬斥,他真的有些灰心了,虽然他还记挂着这里的水利工程,记挂着这里的生民百姓,可是他对自己的前程真的不报什么希望了,也厌倦了官场里无穷无尽的争斗,他感觉自己该退隐了,所谓“达则兼并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对于大唐王朝,他元稹尽心了,只是抱负难展,也就如此罢了。

只可惜……

元稹忽然觉得有些头昏,扶着额头,闭上眼,忽然,对面的声音传来,像是歌声:“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元稹怔了怔,抬头看着对面。

少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琵琶来,正在唱“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元稹眯起眼。

少女不一会儿唱完了,笑了笑,对着元稹敛衽道:“相公博学多才,肯定知道我唱的是谁的故事。”

“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元稹淡淡地道。

“是这样的。”少女笑了笑,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琵琶上的弦,悠悠地道:“这司马相如也是负心之辈,得意之后就想要抛弃卓文君,幸亏被卓文君给劝回来了,比那个张生好多了呢。”

元稹见她又开口讽刺,却也怒,只淡淡地道:“你一口一个负心之辈,那我问你,若是情分不在了,强迫男子回来又能如何呢?”

少女一怔。

“你回答不上来,就算你输。”元稹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又步步紧逼道:“所以你交代吧,到底谁派你来的?”

少女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服气,又拿起琵琶弹唱起来道:“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孔雀东南飞”元稹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啊。”少女假装感慨道:“女子刘氏被迫跟心爱的夫君分开,心里痛苦得不得了,便自挂东南枝了,男子焦仲卿也是痴情种子,竟然也上双双殉情了,唉。”

元稹扬了扬眉,端起手里的冷茶抿了一口道:“哦,可是这也是个笨人,若是真正舍得相爱,私奔便是了,如何去死呢?”

少女挑了挑眉,咬着嘴唇道:“张生跟这焦仲卿相比,自然是千万不及的。”

“张生心中还有天下,他出身穷苦,自幼怀有天下之志,那份情与他心中的天下相比,分量太轻了,说起来也不值得什么的,而焦仲卿,庐江府小吏尔,不过凡夫俗子。”

元稹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把茶盏“啪嗒”一下放在了茶几。

“在女子看来,情分便是最重要的,可是对男子来说,天下才是最重的,若是不得已之处,放弃与选择又有什么对错呢?”

少女听到这话,眼睫颤了颤,似乎有些激动,却垂着眼眸,不让元真看到她的表情,最后终于抬头,惨笑道:“主人的意思,那些对张生有情的女子,就该死喽?”

元稹虽然前面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但是这话却也不好回答,只叹了口气道:“无奈之举,如之何?”

“那婢子有个问题想问主人。”少女听到这话,眼泪忽然滑落下来,抬眼看着元稹,泪水渐渐满了眼眶:“当初张生被高门选中,娶了那韦丛为妻,这且不说了,可是你与那初恋之人如此欢好,为什么不肯纳妾呢?”

元稹听到这话,一时踌躇,竟无话可说。

“还有薛涛、刘采春……”

少女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倒也镇定了些道:“她们都是风尘女子,张生只是逢场作戏,其实并没有打算娶她们入门,这也罢了,可是那崔莺莺虽然不是权贵高门,却也是清白的良家子,你如何能闭眼辜负?”

元稹听到这话,心头也生出几分迷茫来,当初为什么不纳莺莺为妾呢?

“其实张生是怕韦家不高兴吧?”少女似乎看透了元稹的心思,用袖子擦了一把脸道:“当时的时候,张生觉得既然入赘到了韦家,自然不敢有别的心思,对不对?”

“也算是吧。”元稹忽然心乱如麻,只能暂时搪塞,忽忽又有所悟道:“你是崔家什么人?”

这少女如此为崔莺莺说话,自然是崔家的人了,看少女的年纪,应该是……崔莺莺的女儿吗?想到二十多年前那个惊天绝艳的女子,如今既然有了女儿,元稹心里竟然涌起了酸涩起来:“你是崔莺莺的女儿?她……成亲了吗?嫁给谁了?”

少女却不回答,只抱着琵琶站起来,摇头道:“主人猜错了,我跟崔家没关系,只不过气愤张生薄情负心,随便这么说说而已。”

“我不信。”元稹冷笑,上下打量着少女:“如此有备而来,只是唱骂元某一通?你不要以为自己装神弄鬼,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你身上没有武功,外面也没有接应,我只要拍拍手,立刻有人进来,把你拖出去打死!”

少女听到这话,慢慢站起来,把手里的琵琶放下了,抬头看着几米之远的元稹,男子就坐在那里,暖红色的灯烛摇曳着,映着那张如玉而沧桑的脸,风流倜傥的大才子,曾经的宰相,如今的武昌节度使,老了是真的老了,可是依然是那个丰神俊朗的郎君,不是吗?

“主人,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有个姐姐在青楼。”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从娇软变成了凌厉,气势也变得厉害起来:“她不叫红袖招,也不在醉花楼,她因为不愿意接客,被老鸨打断了腿,没有资格参加什么花魁选拔的。”

“哦。”元稹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不舒服,眼皮跳了跳。

“你想知道她的故事吗?”

少女忽然笑起来,映着窗外的光,竟然有点狰狞的味道。

“什么?”元稹皱眉:“她怎么了?”

“她貌美如花,却性情刚烈,宁死也不愿意接客,最后老鸨做了什么,你知道吗?”少女继续微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老鸨把她五花大绑,找几个男人当众轮奸了她,她当时气不过就死了。”

元稹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其实青楼这种事情挺多的,毕竟老鸨都要吃饭,遇到那种宁死不屈的主儿,大多数都会硬来,死就死了,活着的大概也认命了,不过在那丫头嘴里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十足的怨气,仿佛跟自己有关系一样……

对了,跟自己有关系吗?

元稹脑袋“嗡”地一声,忽然想到这丫头对自己如此熟谙,又有个这么样的姐姐,她自己又是个婢子婢,那么……

那么……

这对姐妹的悲惨,与自己有莫大关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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