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拱火者
“哎哟，阿彧，你还在这里打牌，不知道整个无罪城已经炸开锅了！那可是飞龙袭城！飞龙袭城啊！”
“噢，不管你了，我去外面打听一下消息了。”
“.”
编剧办公室里，一个咋咋呼呼呼的家伙跑进来说了这个消息，又匆匆跑出去看热闹了。
那是剧团的仓管员。
在剧团里，落魄编剧和仓管员都是差不多薪资的难兄难弟。
人一离开，季寻和贾彧齐齐目光停滞了一瞬。
但也仅此而已。
双方各自又继续打起了牌来。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消息确实是一个足以称得上历史转折的重大消息。
对联邦政权冲击极大。
不过，对于个人来说，远没那么大的影响。
在此之前，联邦还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类文明。
但现在，有一些“不明来路的强者”毁掉了曹家的十字新城。
危机感袭来的同时，难免让人心生期待和好奇。
这就像是漂流茫茫大海中的一艘船，独自漂流了三千年；
现在，他们看到了另外一艘船的风帆。
能摧毁十字新城那种为了猎荒而建立的战争堡垒，联邦目前几乎没有任何势力能办到。
即便有。
也没有出手的动机。
而且“飞龙袭城”
这也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巨龙这种生物在旧大陆发现之前，东大陆根本没有人见过，只存在传说里。
即便是现在，也仅仅是少数人在异维空间里看到过一些龙裔生物。
仅仅这一点，便透露了很多情报。
陌生强者、巨龙、来者不善。
不过，季寻却反而有些期待。
哪怕是东大陆，都无边无际。
谁也不知道中土大陆到底有多辽阔。
现在联邦在旧大陆开发的那点规模，估摸着也就是三千年塔伦王朝版图上的一点边角。
如果只有联邦卡师这些人类。
也太孤独了一点。
现在这个消息一出，好像不一样了。
黑暗地窟中领一盏灯点亮了，世界变得精彩了起来。
“你好像不意外？”
“大概率是三千年前塔伦王朝留下的另外几支文明薪火之一。既然都是从旧大陆离开的，现在回来了，再碰到也正常。而且，我们光照会的流传的一些古老预言，也预知了一些.”
“哦？”
“等一会就会有详细情报过来了。不急。”
“.”
季寻和贾彧原本就不算陌生。
这打了将近一个礼拜的牌，两人也熟络了起来。
抛开逐光者这个身份，贾彧性格其实也挺不错。
博学健谈，三观也很对胃口。
两人此刻聊天也像是朋友间的闲聊，再没什么见外。
季寻听着，也安心等着了。
毕竟这蘑菇头是十三骑士的首领。他哪怕是一直宅在这编剧办公室里，也能掌握联邦各大势力动向，必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与其出去听那些流传的千奇百怪的小道消息。
不如等等。
外面洪楼都炸开锅，可仓库里的两人就这样耐着性子打着牌。
果不其然。
两局牌之后，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哎哟，出这么大的事儿，伱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牌？”
人未至，声先到。
声音非常妩媚，让人听着就有种沦陷的感觉。
贾彧听着摇头微微一笑，似乎对门外那位也有些无奈。
他用一丝古怪的眼神瞥了季寻一眼，道：“一会她可能会捉弄.嗯，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寻看懂了这眼神，似乎原本是想提醒他要注意什么。
但又觉得好像没必要。
蘑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寻反而更好奇来人到底是谁了。
既然这样说话，来人必然是知道贾彧身份，甚至就是十三骑士中的某位。
没等多想，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戴着半脸防毒面具的女人。
看着一身猎人装束，然而她一进来，揭开了防毒面具，季寻的目光却立刻就愣在了那里：“这”
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宋渔！
不仅仅是外貌，气质都一模一样。
她朝着自己灿烂一笑，咧口整齐白牙。
这一刹那，季寻恍然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渔小姐。
虽然知道这一定是某种幻觉。
但他此刻却有种想让这种幻象永远存在的奢望。
一旁的贾彧也看出了他情绪的波动，扶额摇摇头道：“你别捉弄他了。这是艾琳，这一代的「拱火者」。这位是季寻。”
说着，他解释了一句：“这是她的职业能力「虚无允诺」。所幻即真实。你最想看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
“.”
季寻听着这才恍然，目光缓缓收敛，心中却不觉微叹。
听到贾彧开口直接道破了自己的咒术，进来的女人吐槽了一句：“哎呀首领，你就不能让我保持一点神秘感？”
但也没继续使用咒术。
她脸上的容颜像是海市蜃楼般光影一换，变成了一张妩媚十足的脸庞。
一头亮棕色大波浪，红唇娇艳，身段绝妙。
明明有着少女一般的娇嫩，眸光中却又有着熟女的万种风情。
这是一个让人从外貌辨别不出年龄的女人。
季寻看着这人，主动打招呼道：“您好，季寻。”
刚才能让自己四阶都毫无防备就中招，眼前这位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而且贾彧既然都说她是十三骑士的成员，即便不是传奇强者，也差不多了。
艾琳笑道：“我知道。之前是你在宝库里解决了猩红祭坛。”
说着，她眸光如丝看着季寻，伸出手来：“你好，艾琳~很高兴认识你。我之前见过你，但估计你不知道.”
“.”
季寻很绅士地握手。
对方这虚幻成真的伪装能力，见过自己，没印象也正常。
艾琳毫不避讳她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季寻一眼：“哟~你比之前更帅了啊。”
季寻不失礼节地回应道：“谢谢。艾琳小姐也很漂亮。”
艾琳掩嘴媚笑一声：“真会说话~”
一旁的贾彧仿佛早就习惯了她这无处安放的魅力，走哪儿都像是灯泡一样发光，略显无奈地打断，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艾琳被这不解风情的话打断，嗔怪地看了贾彧一眼，但也说道：“消息已经确认了。一头七阶火龙袭击了城市，领主曹天玺被杀，十字城破。”
说正事的时候，她那双晶眸中也暗藏深邃，补充了一句：“不过火龙不是真正的巨龙，而是人类卡师变身的兽化形态。”
贾彧琢磨了一句：“人类？”
艾琳道：“对。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十字城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不会说通用语，身上的穿着装备也不太一样。然后被曹家的情报人员发现了，以为是其他家族的间谍。双方直接就爆发了冲突。最终其中一个就变成了火龙，杀掉了曹家的领主，然后毁掉了大半城池.”
贾彧听着表情就再没什么了波动，仿佛确认了什么，只问道：“是卡师？”
艾琳道：“对，都是卡师！那些家伙除了变身巨龙，还使用了咒术卡牌。不过咒术的流派有点古老，威能也非常强，疑似是直接传承的是古塔伦咒术。目前使用了几个咒术是【暴风轮切割术】、【火龙禁咒】、【奥义·大瀑御流术】.除了变身巨龙那个七阶，其他的几个也或多或少有一些龙裔特征。”
“.”
果然是专业情报人员。
这艾琳详细地描述了十字新城的那场战斗。
让听着的二人仿佛如临战场，亲眼看到了火龙在城市上空喷火杀戮的一幕。
“难怪了”
季寻呢喃了一句。
他自己的职业卡里就有一些龙裔素材，所以对龙裔变身的强度，比旁人认知更准确。
一个七阶卡师，变身飞龙，在这个时代几乎有碾压的战力。
曹家虽然实力很强，但没人能处理得掉那个七阶。
十字新城被破也不奇怪。
但其中也有一些疑惑。
龙裔素材融合条件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非常苛刻，不说材料非常难寻，整个联邦能融合龙裔素材的也不多。
可那群“来历不明”的家伙，却几乎各个都有龙裔特征。
这就很耐人思考了。
季寻从这些情报里，只听出了一个感觉：对方有绝对实力带来的狂妄和自信！
“现在黑市上流传了一些传闻，说是我们‘光照会’在背后捣鬼，说是我们和革命军有暗中联系，要阴谋颠覆联邦。还有人四处找渠道，想联系首领你，问问合作的事情呵呵。”
“不过五大议员不傻，他们应该也猜到可能是其他的卡师文明。现在无罪城这边已经下达了临时管控，旧大陆，只出不回。就怕对方潜入东大陆”
“曹家那边尽力杀掉了两个敌人。其中一具尸体已经在送回无罪城的路上了。等尸体上的情报分析出来，应该就清楚了。”
“.”
艾琳说完，屋子里的三人表情都变得凝重。
贾彧也陷入了沉思。
艾琳知道首领会考虑很久，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很强啊从目前的情报来看，那些人很有可能传承没有断代。至少不会像是我们这样，被奥兰王室封锁了两千年.”
季寻脑子里也是这个感觉。
对方有七阶，而这实力背后，必然是有着完善的卡师体系传承。
这下子区别一下子就出来了。
卡师联邦所在的东大陆本就资源匮乏，还被奥兰王室那些人为了维护统治封锁了绝大部分传承，耽搁了两千多年。
真要对上一个传承没有断代的卡师文明，后果可不乐观。
曹家十字新城的覆灭，很可能只是未来的一个缩影。
至于和平相处，几乎不可能。
掠夺弱小本就是人性。
而且这个世界本就残酷，一个强大的文明发现了一个弱小文明，奴役和掠夺几乎是必然。
哪怕是万一对方真没没有恶意，这次攻击只是意外。
那么未来，东大陆的卡师有什么资格和那些人共同探索旧大陆？
即便是能去，八成也是当探索空间的“炮灰”。
所以仅仅是这点，两拨文明几乎就已经注定要敌对了。
也还好有世界裂隙这种天堑，估计还能借着地利优势挡住一段时间。
五大议员果断下令阻断从旧大陆回来的人，这决策也没毛病。
但效果非常有限。
飞龙袭城只是开始。
万一对方文明中，有七阶以上的卡师呢？
那已经是目前联邦所有人认知之外的力量层面了。
甚至可以用武力绝对碾压目前的联邦。
一时间，季寻脑子里思绪飞转。
但显然，同样的情报，有些人看到的高度就不一样。
沉吟了片刻后，贾彧终于开口。
“目前看来，是敌非友。而且非常强。”
“龙裔生物是天生的高等血脉，它们的平均战力会比一般魔兽高半个阶位以上。也就是说，那些人生活的环境，比东大陆恶劣很多。也就意味着，那种环境下的卡师实力也会非常强”
“那些人的传承很完整，大概率有七阶之上的卡师。这是目前最无解的一点。”
“唯一算好消息的是，既然是卡师，那么那一支幸存下来的‘薪火’八成是没有被旧神污染.”
“.”
高度不一样，贾彧看到的是卡师文明。
如果真有一支卡师文明完整的传承了下来，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好事儿。
只是对目前联邦上流社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光照隐修会”在历史中从来都不是掌权者，也不是阴谋家。
他们站的更高。
更像是文明的观察者。
他们在不起眼历史阴影中行走，只有到了某些文明的转择点，才会选择现世。
弱就要挨打，这本就是自然规律。
联邦谁掌权对他们来说，丝毫没有影响。
季寻听到这番分析，也觉得有理。
站在文明的角度来看，只要没被旧神污染，是谁当统治者都没什么区别。
不过，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贾彧这时候想到什么，微微眯眼，话锋一转：“不过.那个小队的人都是龙裔，还有一个能直接变变成巨龙的家伙，这可不是一般职业卡能办到的。即便有，龙裔职业卡的融合难度也很高，整队龙裔的概率非常小。还有一点，高等血脉有着对旧神信仰天然的抵抗特性。所以我估计，那些人可能改造过血脉.又或者是本就拥有一定程度巨龙血脉。”
闻言，艾琳诧异道：“人类拥有巨龙血脉？”
听到这话，季寻眉头微微拧川。
自己就融合过龙裔素材的职业卡，难度有多高，他可太有发言权了。
另外一只卡师文明因为传承没断，强也能理解。
可总不能人人都拥有能融合龙裔卡的身体强度吧？
至于人类改造血脉
季寻自己就感染了【血瘟疫】。
这种外来血脉改造的风险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自己情况特殊，还有灾变物镇压，早就畸变了。
后天血脉改造也不可能大规模适用。
贾彧这个说法也最靠谱。
所以。
这蘑菇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他继续说道：“据传说，巨龙强大而霸道，贪婪而狡诈，生性好淫，且野心勃勃。它们是天生的霸主。它们和其他物种交媾诞下的龙裔，其实也是龙族掌控的奴隶。领地之内，巨龙就是唯一的主宰者.在巨龙面前，它们对任何龙裔生物都有先天的血脉压制。巨龙会奴役领地内的一切.”
艾琳听着这语气不对，问道：“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贾彧沉吟了一瞬，说出了他推演出的结论：“很有可能.那些人来自不是一个人类掌权的卡师文明。”
闻言，屋子里再次沉默了。
季寻听到这话，也想到了很多。
如果不是人类掌权的文明，那么问题就大了。
现在的联邦真要被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卡师击溃，不就是说，他们是奴隶手下的战争奴隶？
这可不是文明政权间的内斗了。
而是种族之间的争斗。
贾彧没多细说，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等消息吧。白家那边应该会从尸体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一旦确定那些人真是天生的龙族血脉，我推演的情况可能就要成真了。”
“嗯。”
艾琳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问道：“首领，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贾彧不愧是逐光者。
他从这有限的情报就已经推演出了未来很多年的战争格局。
他说道：“对方已经明确有七阶卡师，很可能这只是一队先锋。几乎可以肯定，联邦目前的力量是无法守住旧大陆的任何一座城池的。所以真要对抗，也只能是游击战术。而且一旦掘金码头被那些人攻占，我们也可能要被堵死在东大陆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先做最坏的打算吧。未来无罪城必然成为固守东大陆的战争堡垒。主战场会在旧大陆.把活动重心迁移到那边去。在被封锁之前，尽可能地布下一些能翻盘的希望。”
艾琳点点头：“嗯。”
作为光照会的首席情报官，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
季寻也想到了这点。
深渊裂隙是天堑，能保护目前的东大路卡师联邦。
但这也是相互的。
现在进出旧大陆唯一的通道就是那几根神器锁链。
真要被人封锁了掘金码头，想冲出去就难了。
听了贾彧这番推演，季寻也觉得，自己可能也要尽快动身去旧大陆了。
东大陆资源太贫瘠，七阶材料都极难寻得。
真要被困住，真可能一辈子困死在低阶卡师领域。
曹家的十字新城覆灭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联邦。
五大议员罕见地没有继续内斗，而是下令调集了军队，驻守在了无罪城和掘金码头。
同时，一座座机械战争堡垒也开始建造。
之前的旧大陆就像是一座金矿，它又不会跑掉，五大议员慢慢发掘就好。
唯一区别就是几个股东，谁挖多挖少。
但现在，未知的敌人出现了。
紧迫感一下子就来了。
没人会天真地觉得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会善意地和他们瓜分旧大陆这座金矿。
有的只可能是战争和征服。
整个联邦高层都陷入了一片风雨欲来的危机感中。
与此同时。
十字新城。
原本欣欣向荣的猎荒新城，此刻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钢铁墙壁和各种建筑物上，到处都能看到高温熔化后凝固的流体形态。
几个穿着三千年塔伦复古风格衣物的家伙正在废墟里悠闲地修整。
他们面前的篝火上烘烤着一头巨大的野猪魔兽。
城市里还有不少幸存者，不过他们此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没人敢来招惹这几个刚杀穿了曹家领主府的“神秘人”。
一个红色头发的壮硕中年人坐在废墟上。
仅仅是坐在那里，他身上就隐溢着有种一种魔兽领主般的霸道气势。
这时，另外一个刚搜魂结束的卡师丢掉了手里的尸体，得到了情报。
“军团长大人，现在已经确认，这些家伙就是三千年前逃亡东荒的那一脉了。现在叫什么‘卡师联邦’。他们也刚进入中土大陆没几年”
“呵呵，最强的卡师才六阶？东荒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贫瘠。那什么卡师联邦，也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是啊。我说怎么这么大的城市里居然全是低阶卡师。本来想试试这些家伙的手段，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奥古斯都王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三千年前贪婪王权，祸害帝国崩塌，现在逃去东荒，还出昏招封锁了卡师传承。呵呵，简直是自寻死路。”
“给帝国那边传消息，等后援部队一到，立刻踏平东荒。正好我们探索那些异维空间需要大量‘炮灰’。那些战争奴隶就再合适不过了”
“是！军团长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