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
初夏时分,校园林荫小路两旁的榉树被阳光照射后满树都是清透而又苍翠的颜色。
花圃里的无尽夏大团大团的开着,淡紫色、蓝色与粉色的花团簇拥着,被一片绿叶托底。
在学校里,随随便便走上一圈,都能被夏日的气息撞个满怀。
六月末,在经历过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之后,唐徽音的大学生活就正式的按下了结束键。
她在宿舍的东西早已经陆陆续续拿回家,剩下的在离校这天季北过来接她的时候就一并带回去了。
坐上车的时候,她回望着校园,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学生陆陆续续离校,有同学戏言,学校里永远都是铁打的保安,流水的学生,这话倒也不假。
她看看门口的保安亭,又环顾校园周围熟悉的景致,心里头爬上一丝淡淡的忧伤。
季北看出她的情绪,笑着捉住她的手,问她,“很不舍吧?”
“不舍的情绪多少有一点,但也没有从前想象的那么浓烈。”
“还要再看一会儿吗?”
“不了,若是想念,以后也可以找时间回来看看,总归这座城市就是我的家,机会多的是。”
季北伸手过来揉了下她的头,笑说:“长大了。”
她不满的反问:“我以前很像小孩子么?”
“有一点。”
她哼了声,“那你现在又是怎么看出我长大了的?”
季北将车子启动,眼神专注路况,闻言笑了笑,“就是有这种感觉。”
晚上的时候宿舍几人在火锅店聚餐,季北开车将她送过去,唐徽音问他想不想一起,他说:“不了,你们女孩子有很多话说,我就不去掺和了。”
下车后,季北叮嘱她不许喝酒,如果非喝不可,也要适度,然后告诉她在结束前给他打电话,他来接她。
唐徽音挥了挥手,说知道了,然后转身往火锅店跑。
她们聚会的火锅店离季北开的酒吧不太远,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季北反正没什么事,就开车回酒吧去等唐徽音。
毕竟是毕业聚餐,大家一起相处了四年,虽然四年的大学生活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但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难免伤感。
孙苗苗自从那次失恋后真的就没有再谈过恋爱,一心扑在学习和工作上面,和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吴桐平时虽然和她总爱打嘴架,但真见她转变这么大,又觉得心疼,心疼之外,不乏担忧,担忧她受了情伤,以后再难正确的面对感情。
得空和孙苗苗谈过一次,却发现她的想法很成熟,对待感情她已经有了新的见解。
如此,吴桐倒也不再担心。
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对未来有了一番畅想,吴桐就留在琴城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编,孙苗苗已经决定去北京闯荡,江姜要回老家工作。
如此四人算得上真的各奔东西,除却她跟吴桐能时常见面外,和其他两人见一面就很难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也喝了不少的酒,唐徽音酒量浅,大家照顾她,但她也没含糊,这会儿已经喝的上头。
孙苗苗得空对她说:“音音,我得跟你道个歉。”
“道歉?怎么了?”
“之前我失恋情绪不好,说了很多影响你的话,其实,我看的出来,季北对你挺好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结婚的时候千万记得通知我,我一定赶回来。”
“没关系的,我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不过我结婚的话……应该还要等一等。”
“来,咱俩喝一杯。”孙苗苗已经举起了杯。
这一杯酒下肚,唐徽音彻底醉的抬不起头来。
她倒在吴桐肩膀上,晕晕乎乎的说着醉话。
四人中当属吴桐最清醒,她瞧着都喝到这份上,也该结束了,她拍拍唐徽音的胳膊,从她桌边拿起唐徽音的手机递过去,“你把手机打开,给季北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听到季北的名字,唐徽音醉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划过一丝清明。
她重重的点了下头,接过手机开锁,把电话拨了过去。
“音音,已经结束了吗?我现在去接你?”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好听,她的心里头酥酥麻麻的,唇边绽开笑意。
“季北哥哥……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好像……喝醉了。”她喃喃的说着,醉酒后声音里掺杂着小奶音,好像在撒娇,也好像不是。
男人听的心里头突突直跳,喉咙莫名一干。
手边有半杯加冰的柠檬水,他喝掉后,对着电话说:“我这就去接你,你乖乖待在那,不许乱跑,听见没?”
“嗯,我保证不乱跑,等着季北哥哥……来接我……回家。”话音落下,她还咯咯的笑了两声。
季北这心里头就跟着了把火似的,挂断电话连忙从酒吧离开。
到火锅店的时候,她们四个已经买好单站在火锅店外头等,吴桐半搂着唐徽音的腰,她的头靠在吴桐肩膀上,小脸醉的通红。
季北把唐徽音从吴桐怀里接过,说:“你们也上车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吴桐转头看看那两个相互搀扶的醉鬼,心想在这等车也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就点头说行。
季北将她们三个送回了学校,车里就只剩下他和唐徽音两人。
他看着在副驾驶上歪靠着睡着的小姑娘,眼底有了细碎的笑意。
他倾身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就知道你不会听话。”似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她说。
他重新坐回去,启动车子,把唐徽音送回家。
到她家楼下时,小姑娘仍然没有清醒的意思,他先一步下车,来到副驾驶把人从里面抱出来。
上楼后按门铃,安静出来开门,看到这一幕还吓了一跳。
“这丫头怎么了?”
“没事干妈,就是和室友聚餐,喝了些酒。”
“这丫头,吓死我了,快,快进屋。”
把她直接抱进卧室,她还没有清醒,只是口中有零零碎碎的呓语声,安静给季北倒了杯水送过来,说:“这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小风房间睡,他屋里的床单都是新换的。”
时间确实不早了,季北没客气,说成,然后就去洗漱了。
唐徽音睡到半夜的时候觉得口渴,干咳了几声后醒了过来,打开床头灯,趿拉着拖鞋下床,到客厅去找水喝。
正倒水的时候,听到其他卧室有开门的声音传来,她以为是爸妈去洗手间,转头看时,愣了一下。
“季北?”
季北一直没睡实,担心她喝醉了酒会难受反胃,就一直留心她这屋的动静,听到声音后就出来了。
“口渴了?”
她喝了一杯水,把杯子放回去,应了声,“嗯,我以为你回家了。”
季北走过来,在一旁的高脚椅上坐下,仰头看着她,“不放心你,就住下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往前迈一步,坐在季北的腿上,头一歪靠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带着醉酒后的沙哑,“有一点头晕。”
“酒量浅还逞强?”
“毕竟今天之后大家再见面就难了,一时间情绪作祟,没控制住。”
男人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听话。”
季北起身,抱着唐徽音将她送回卧室。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朝季北招手,“我睡不着了,如果你也睡不着,能过来陪我待一会儿吗?”
季北点点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我在这陪你,你乖乖睡,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唐徽音听话的“嗯”了声,隔了会儿她拉着季北的胳膊又说:“你躺下来,我们一起睡吧。”
季北眉心一跳,“唐徽音……”
“嗯?”
“别勾我。”
“我哪有,我说的睡,只是单纯的“睡”而已。”
季北笑了声,把她的手拉过放在胸口上,闭上眼睛,声音低沉的说:“我对你没法单纯。”
“哼,男人啊……”
唐徽音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季北已经不在她房间里,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在房间洗漱之后,换上一件浅粉色的泡泡袖连衣裙,化了淡妆才出去。
出门的时候,听见厨房里有说笑的声音,她走过去,瞧见季北和她妈正在包馄饨,男人颀长的手指迅速动作几下,一个馄饨就包好了。
她“哇”了一声凑过去,“你太厉害了吧,连这个你都会?”
安静在一旁笑,“是呀,哪像你,叫你包个饺子,你能给我捏出一个船。”
被亲妈吐槽,唐徽音无力反驳,她吐吐舌头,笑说:“我可以慢慢学啊,一次学不会就学十次嘛!”
安静:“你就是嘴上功夫,真叫你学,你就只会撒娇了。”
她跺着脚,不满的控诉,“你是我亲妈么?就不能留点面子给我。”
安静呵呵笑,把手里包好的混沌放在托盘上,转头看着她说:“我趁早把你老底揭出来给小北看,也省得他结婚以后才发现再追悔莫及。”
季北:“这个干妈放心,我俩认识这么多年,她什么样我都了解,这些事倒是用不到她,她不挑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