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破庙之中。
此时应当是深夜,外间月色如水碧草茵茵,微风拂过,碧草在月色的映照下,反射着淡淡银白色的光。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声,和微风拂过时,墙壁空洞传出的声响。
说不害怕是假的。
秦婠活了两辈子,最穷的时候也没这么惨过。
适应了黑暗之后,她借着月色检查了下自己,发现自己头上带着的簪子等物已经不见,就连发髻都被梳成了寻常庶民少女常梳的,最简单的款式。
身上的锦衣华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粗布裙衫。
唯有腕间的血玉镯,因为无法取下,还在好好的呆在外间。
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包裹。
秦婠打开看了看,除了一身换洗的粗布裙衫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文牒,另外还有几个馒头。
她看着那几个馒头苦笑,她是不是得感谢皇后,最起码还给她留了顿饭,让她不至于第一天就开始饿肚子。
秦婠苦中作乐的想着,看了看着破庙,发现除了破之外就是破,好在把她丢在这里人,还算有点良心,给她弄了些干草垫着。
秦婠并不怕黑,她怕的是各种可能出现的动物。
前世的时候,蛇虫鼠蚁这些离她很远,穿越之后,一样很远,可如今这破庙,就不一样了,现在是春季,正是各种动物活跃之时,她抱着包裹,有些头皮发麻,生怕从某个破洞里,钻出一条蛇或者一只老鼠来。
老鼠还好,如果是一条蛇……
秦婠光是用想的,就能把自己给吓个半死。
难啊,太难了!
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她就不该要什么现代人的原则,奢望什么身心自由,和蛇虫鼠蚁比起来,不管是李澈还是李翰,都显得可爱多了好么?!
至于什么夫妻义务,什么几女共事一夫,那么多穿越的女人都能接受,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俗话说的好,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刚才在心里哀嚎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秦婠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她紧紧的抱着包裹,僵硬了身子缓缓掉头,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了过去。
妈呀!
秦婠快哭了,真tm是条蛇呀!!
看着那细细长长,吐着信子不断向她靠近的黑蛇,秦婠三魂六魄都被吓的只剩下一魄了。
她是真的很怕蛇,怕各种长条的软体动物,只要看它们,她鸡皮疙瘩就会不断的冒出来,与之一同冒出的,还有她的冷汗。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现在就开始求饶还来不来得及?
秦婠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那条蛇慢悠悠的,如闲庭散步一般,从她面前游了过去。
蛇走了许久,秦婠都回不过神来。
不行!
不能这样了,她必须得想办法自救,不能当真听皇后的话,傻乎乎的玩什么荒野求生。
她们不按常理出牌,凭什么她就得乖乖听话?
秦婠破天荒的,开始动起了自己闲置的脑子。
她就这么被陆皇后给掳出来了,不管陆皇后再怎么解释,父亲和祖母肯定是会派人找她的。
她失踪的时候是午饭后没多久,现在是深夜,也就是说,此地离京城不会太远。
她身无分文,想要徒步去京城肯定不行,唯一办法,就是让人找过来。
可如何让人找到她呢?
秦婠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了自己腕间的血玉镯上。
这个镯子,知道的人很多,可见过的人,且知道取不下来的人很少,包括祖母和父亲都是不知的,知道的人只有她身边的红苕、绿鸢,剩下一个就是李澈了。
想到李澈,秦婠心头就是五味杂陈。
他对她动了真心,这点她再傻也看出来了,比起李翰来,身边干干净净,就连童贞都失在自己手中的李澈,他的真心显得尤为宝贵。
更何况,现在回头仔细想想,李翰喜欢她,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可李澈喜欢她,除了没事喜欢打扰她睡觉之外,没有对她做过一件真正勉强她的事情。
就算是紫嫣和青衣,那也是为了保护她而来,而不像是李翰,往侯府里塞了一个尹婉柔,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她好。
若不是身份不允许,她真的想一口盐汽水喷到他脸上去,让他好好醒醒脑子。
李澈……李澈……
秦婠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比起祖母和父亲来,更想念的人居然是他。
竟然会在心底觉得,他此刻肯定在忙着找她,他此刻肯定会着急的彻夜难眠。
秦婠苦笑,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他真的为了她彻夜难眠,真的不遗余力的在找她,她回去之后,一定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爱情这种东西,不努力下,不争取下,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她想,她在最落魄的时候,最想的是他,她可能也对他动了真心了。
秦婠被黑蛇这么一吓,颇有些身心俱疲,竟然就这么抱着包裹,坐在干草上渐渐合上了眼。
第二天,她是被照在脸上的阳光给唤醒的,猛然惊醒之后,秦婠急忙起身整了下身上衣衫,带着包裹出了破庙。
这时候,她才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是一个小土坡,她身后的是一个土地庙,不远处有村庄,此刻正升着袅袅炊烟。
土地庙前面有一条河,秦婠背着包裹朝河边走去,她决定先洗漱一下,然后看看包裹里的身份文牒,再去村庄里问一下,最近的城镇该怎么走。
当她来到河边,准备洗漱的时候,瞧见河里的倒影,整个人都懵了!
谁来告诉她,河水里,那个浓眉大眼,脸上长满了雀斑,额下还有一个大痦子,痦子上还长着几根又黑又长的毛的人是谁?!
她是谁?!
秦婠盯着河水里的倒影半晌,突然拘起水狠狠朝脸上搓洗,她用力的搓着,可半点也没将脸上的雀斑给搓下来,就连那颗大痦子,也纹丝不动。
玩了!
别说是李澈和侯府派出来的人,就是祖母和李澈亲自来了,怕是也认不出她来。
秦婠欲哭无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还指望别人能认出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