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的一间小宅子里,洛桑气喘吁吁的推开大门,院门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清云听见声响从院里跑出,见到是自家主子忙上前搀扶,惶恐问道:“小姐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半月前没有跟着二皇子他们回程,清云还以为公主是要去寻司马家那位小公子的麻烦,想着找回场子便可回漠托去。
可如今过了半月都不曾见小姐有何动作,反倒是越玩越脱了,还在这京中买了间院子。
如今见公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顿觉不妙,自家公主在漠托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莫不是真在这大雍让公主受了委屈?
“没事,谁敢给本公主气受?不想活了才对。”洛桑直起腰,摆摆手往里走:“愣着做什么,给本小姐斟茶去,渴死了。”
刚进院子的达巴闻言沉默了,清云朝他点头后快步往里跑去:“诶,奴婢这就去。”
达巴在院门口站了站,看到院墙边的架子上有只白色鸽子,快步走了过去。
信筒里一卷白纸上写着两行小字,达巴看完后揉做一团,将鸽子放飞后又出了院子。
城外官道上,路边的一间茶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赶路人。
达巴从马上下来,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主子让我送封信过来,你找个时间送进宫中给淑贵妃。”说罢从胸口掏出一封封好的信函递给达巴。
达巴收好后信件,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主子可还有旁的话让你带给我?”
男子一顿,接着道:“倒是有,主子说信被宣帝看了后,公主便可以在京中随意玩了,让你在这些日子好生保护好公主。”
达巴若有所思,接着搁下了茶碗,对着他抱拳一礼:“兄弟,就此别过。”
一扬马鞭,马匹往回城的官道上扬长而去。
金阳关。
关外一行迎亲仪仗缓慢行驶着,经过十余天的舟车劳顿,面上都不是太好看。
成格尔蹙着眉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高声喊了句:“都快点,前面就是金阳关了,再过去就是紹远关,出了就快到咱们漠托,回去都喝酒吃肉,省得在路上受这个罪。”
身后原本恹恹的众人精神头好了些,跟在地上的士卒脚程也加快了。
中间一架喜庆的马车车帘放下,丫鬟担忧的看着平阳公主:“小姐,看样子还有两三日便到漠托了,您吃些东西吧,娘娘在京中也能安心。”
李时凝侧头看向她,空洞洞的眼眸转了转,看向丫鬟手里端着的糕点,到底还是拿了一块慢慢的吃着。
不同于外面送亲的礼官护卫队,她们身为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盼着主子好才能有自己的好日子。
毕竟外面的和亲仪仗等到了漠托就能回大雍交差了,可她们陪在公主身边的婢子只能仰仗着公主。
成格尔拿着令牌,金阳关的护城将军见了挥手让人开了关门。
京城。
快马行驶在街道上,路上行人见着匆匆往两边让出来路。
马匹在西街停下,达巴快速进了院子将门关上,草草写了一张纸条后塞进了鸽子腿上的信筒内,接着向空中一抛。
鸽子扑腾着翅膀在天上渐渐飞没了影。
“哥哥传了信来?”
突然听到声音,达巴挠挠头转身:“公主。”
见完礼,达巴而后才说:“二皇子让公主这些日子在京中莫生事端,还让属下送一封信去宫中,看宣帝是何想法才能做决断。”
洛桑柳叶眉一凝,凑近了问:“信中说什么?可还有交代旁的?”
达巴往后退了退,略黑的脸红了些:“信用红漆封过了,属下不知,只让属下保护好公主。”
洛桑觑着他,看他并未有心虚的动作,拍拍手往回走道:“啧,无趣得紧,你去送吧,本公主乏了。”
达巴立在院中站了好一会,等面上凉了些这才走出宅院,快步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庄子里两人棋局上有来有往,虽宋笎刚开始说对不过李泓煜,可输了两局后倒是有些摸清楚了的路数,下棋前多思几分。后面几局虽然还是未能赢他,可她觉得自己的棋艺倒是精进了些。
“我听姨母说你近来有铺子扩张的想法?”李泓煜执着白子看向对面。
宋笎从棋局中抬起头,心中微讶,兴味愈浓的问道:“表哥对铺子上的营生感兴趣?”
京中的小姐们从小都是教导着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宋笎自知如今她在旁人眼中便是京中贵女们的异类。
乍一听他颇为好奇的语调,自是多了分欢喜。
李泓煜摩挲着棋子,瞧她愈发亲近的模样,转头看了眼荣轩,轻笑道:“是,表妹若是愿意,我让文轩将名下的铺子拿出些与你扩张。”
看她亮晶晶的眼眸,李泓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敛下了眸中一闪而逝的恍然。
宋笎高兴过后,见自己落子半天对方没点动静,忙出声提醒:“表哥可莫要松懈,虽如今棋局上瞧着你占上风,可局势变幻莫测,落错一子满盘皆输的例子可比比皆是。”
李泓煜听罢轻笑道:“那表妹好生瞧瞧。”
一炷香后棋局见了分晓,不出一点意外,李泓煜赢了棋局。
将棋子放下,看了眼对面有些失望的人,站起身道:“莫要因着一时的失意低落,这不值得。今日下午棋局上,表妹长进的不是一星半点,我们只管看从中收获到了什么,这并不是终点不是吗?”
宋笎若有所思,放下了棋子跟着站起了身,哂笑道:“是,表哥说得不错,笎儿受教了。”
李泓煜摇摇头,悠然道:“走吧,去看看马婶子如何做的栗子酥,你爱吃也该看看是怎样做出来的。”
两人抬腿往后厨而去,厨房马婶子正在和着面,见礼后听罢解释,笑着与两人说着要点,两人听得都极为细致。
荣轩站在厨房外,听到屋里的声音重重叹了口气。
君子远庖厨,君子远庖厨啊!
主子何时变成了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