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简直卑微到了土里。
不停叩首、乞求。
再加装扮原因,简直就是一个难民。
陈锋握着电话的手缓缓放下。
杂货铺够大。
摆下一张行军床,十分轻松。
但是……
工资却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陈锋现在不单单要养活自己,还要担负黑山羊幼崽的肥料。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但想到电视,播放关于野外恶劣环境的新闻。
陈锋却知道,对方来到这里,显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就先留下,如果太能吃,就再想办法送走?”
陈锋想了想,接受了对方留下的乞求。
指了指卫生间,陈锋开口道:
“浑身太脏了,你先去洗洗吧。”
“晚先在沙发挤挤,明天我再给你准备一个行军床。”
“至于工资……”
陈锋咬了咬牙:
“一天管三顿饭,一天5块,你要知道,你是偷渡客,我会承担不少风险。”
“三个月转正,一天10块。”
陈锋心底算了一笔账。
三个月时间,足够少女习惯灵州市的生活。
到时候去外面找工作,也就方便了许多。
所以……
自己应该不用支付对方转正后的高工资。
之后,陈锋又跟慕幽讲了一些杂货铺的规矩。
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触碰黑山羊幼崽。
黑山羊幼崽涉及太多秘密。
陈锋可不希望,自己是邪神的事情暴露出去。
不过,像是这种规矩,就算不与慕幽强调,对方也不敢冒然接触那个可怕的怪物。
陈锋耐心的讲述。
在慕幽耳畔,却是异常的精神冲击。
慕幽头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耳边还出现了一些之前未曾有过的幻听,像是某些生物的呓语,充斥着混乱与疯狂。
不仅如此。
慕幽身体猛然一颤。
眼前那道模糊的身影竟然靠近自己。
然后将手触碰在了自己的额头。
“嗯,没有发烧,这是唯一庆幸的事情。”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就不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明天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陈锋试着看看慕幽有没有感冒之类的症状。
得病不是一个好消息。
资源匮乏,医疗老化。
在这种时代面前。
一克药、一克金。
并不是说说而已。
对于普通人来说。
得病最好的良药莫过于硬抗。
陈锋可不希望收留了一个药罐子。
要是这样,无疑会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加霜。
陈锋轻描淡写的触碰,并没有任何冒犯行为。
可在慕幽感受中……
这种触碰,却完全换了一种感觉。
她感觉到,宛如滑腻的触手钻进了她的衣领。
视线所及没有一件事物在动,可恍惚间……
慕幽还是看到了一群仿佛章鱼般的触手,从神邸身后伸了出来。
那些触手有些钻进自己的衣服、有些触碰在肌肤,更有些贴着头皮不停蠕动。
就像是在做着某种细致的检查一般。
慕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动不动,等待着检验。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
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一刻,慕幽感觉自己简直浸泡在了恐惧的源泉中。
黑暗,迷雾,哭泣声,狂笑,呓语,奇异的光和影。
怪物,触手,深海,密集的眼睛和鳞片,黏液与血。
在被触手抚摸的过程中,慕幽感受到了脑海中所能想到的所有恐怖元素。
而且这些恐惧,同样以具化的形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颅骨邪神的教义同样充满恐惧。
但那不过是单纯的生命威胁以及肉体折磨。
入教这么久,慕幽看待事物,依旧能够保持镇定。
可在接触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切后。
慕幽才知道……
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从这一刻开始,慕幽的精神被永久腐蚀。
以至于,就连春日的天空和夏季的花朵在她眼中,也变成了蚀骨的毒药。
“你可以留下来。”
慕幽在这种生与死的徘徊中,终于听到了一声可以听懂的话。
那句话不再是呓语。
而是以人类语言的方式,钻进了她的耳膜中。
陈锋清楚对方一定累坏了。
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而不是被自己不断问话。
了厕所,重新关灯。
陈锋躺在床,再次进入了梦乡。
反观慕幽,死里逃生的她并没有爬沙发,而是呆呆坐在原地,凝视着前方。
“梭梭……”
人脸虫再次从角落中爬了出来。
黑山羊幼崽也在此刻摆动触手,出现在了慕幽的面前。
可尽管如此,慕幽依旧没有惊慌,反而眼睛闪烁着一缕精芒,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就像是刚刚入职的新人,在跟老员工打招呼一般。
看到慕幽这幅模样。
人脸虫也笑了。
而黑山羊幼崽则悻悻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它们讨厌正常人。
满脑子,充满了胆怯、恐惧、茫然、彷徨与犹豫。
在它们眼中,那些人类,只配充当嘴里的食物。
可眼前这个少女却不一样。
眼神空洞,看向自己不但没有尖叫,反而还有些不可言表的亢奋情绪。
很显然,对方根本不正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幽得到了这间屋子原住民的认可。
慕幽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但又获得了很多。
黑暗中。
慕幽嘴角裂开,像是怕惊动房间里的主人,用牙齿狠狠咬住了手背。
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压抑的笑声,只有暮幽自己能够听到。
她疯了。
而且疯的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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