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赵祁倒是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嚷嚷个不停，总算能让许娇把剩下的话都说完。
“那些都是你的东西，我凭什么要来？”
只因为他爱她？因为他愿意给她？
她确实可以因此轻而易举的把他们都要过来，但是，这不公平。
这对赵祁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不管他是否喜欢那些东西，他们都是见证了赵祁过往的一切，若是他不喜欢，也可以变卖了甚至当个昏君，直接把一切都败光。
但是，不应该是就那样轻飘飘的给她，然后把自己变成她身边的游魂，除了她，再没有任何。
“姐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许娇觉得她是深明大义，但赵祁却丝毫都不领情，甚至再次怀疑她是想不要自己了。
“我给你的你都不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爱我这个人？”
“分明这些东西也是我的一部分啊。”
他越说越愤慨，似乎担忧下一刻许娇就会离她而去。
但是许娇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他这种行为，她眉头紧皱，觉得赵祁简直像是个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玩具，就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熊小孩。
她有点手痒了。
盯着赵祁半晌，见他还是这副模样，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她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给我正常点，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姐姐，你为我好之前，却没有想过我究竟需不需要这份好。”
赵祁总算是开始好好和她说话。
但是这话也是许娇不爱听的，他怎么能这么能说，是非好赖，难道还有委屈自身反过来算是好的？
许娇如今已经坐在沙发上，她恢复了平静，指尖绕一缕之前散落下来的发丝，继续说：“赵祁，我们应当是并肩而行的存在，就像我不想依附你，我想，你也应该不想依附我。”
“把自身的未来，后续的一切，全都交付给另一个人掌控，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
怎么这样啊。
自己在心底担忧过千百万次，无数个日夜都辗转反侧到宿寐难眠的程度的事情，就这样被她轻易的说出口。
说的又是如此平淡，似乎从未放在心上。
赵祁的脸上挂着笑容，还是之前那副胡闹的口吻：“但姐姐不一样，若是我连姐姐都不相信，我又该去相信谁呢？我只能信得过你了，姐姐。”
“为什么一定要相信别人？”
“东西你自己拿好，想怎样做都是你的选择，但是不应该把它们都送给我，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许娇想，世界上再没有谁，比她的疑心病更重。
她恨不得怀疑全世界，公司的清查，秘书的调动，赵祁也是没有逃过她的疑心病，被一而再的试探。
她说自己最讨厌被试探，实际上也还是走上了赵祁的老路。
他们简直像是世界上另一片脉络完全相同的叶子，总是会做出和对方一样的选择。
分明做惯了恶事，但还是要披上一层伪善的皮，因为还想要和对方长久的相处下去，甚至，是因为爱着对方。
这样不健全的爱，或许除了他们彼此，再交付给任何人，都不会被珍惜，甚至会被鄙夷，被践踏，被弃之不顾。
因为，确实是不值得的。
但是他们恰巧遇到了彼此，应该能勉强凑合过下去吧？
反正都到这种程度，就谁也不要嫌弃谁了。
许娇揉了揉赵祁的脑袋，手感不是很好，因为今天做造型的时候，用了一点发胶。
但是她也没有很嫌弃，甚至都没有把这点表露出来。
她继续说：“赵祁，很多东西我拿到手里也没有用，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做出来的事情，我若是接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架空，到时候蚕食殆尽，甚至落得比破产还要糟糕的下场。”
就像是稚儿抱重金于闹市，只会引来别人的贪婪，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对，我们从一开始不就知道这件事情？姐姐没必要因为这个担心，我会一点点教会你，这个事情，我们在最开始的时候，不就已经说好了？”
赵祁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脑袋上胡来，也不介意自己的造型被她弄坏，甚至在她停下举动后，主动凑了上去。
他是真的想要把东西都给许娇，虽然也是真的担心最坏的局面会出现，但是若是许娇不要他的东西，反而更加让他难过。
他真的只有这么点东西了，为什么她还要嫌弃呢？
明明大家都很喜欢，难道是厌屋及乌？
“没有说好哦。”许娇耐着性子，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说，“人力有穷时，何苦为难彼此？”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经商、打理公司和威慑手下的人这些方面，拍马都追不上赵祁。
她总是想着要追上去，要赶超他，但是就算呕心沥血、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
除非赵祁主动自贬身价，把一切都送给她，让他们的地位回到最开始、甚至还不如最开始那样。
——他在下位，她任性胡来。
赵祁或许会因为被爱情蒙蔽，一时头昏脑热的答应下来。
但是看着他傻了吧唧的恨不得把自己介绍给全世界的时候，许娇突然有点不忍心了。
“赵祁，”她心底是有些酸涩的，不愿意说出自己不如任何人，但是又知道这是事实，“何苦这样拧巴呢？”
“先试试吧，试试正常的恋爱，普通的约会，没有那么多外因牵扯，也没有那样大的劣势差距。”
他们从来都不正常、不普通、不健全、不自由。
但是这样过一辈子，也太痛苦了吧？
反正既然没有任何事情是能约束到他们的，那为什么不放纵一点？
难道赵祁敢在仇人面前随意丢脸，摆出一副他就是很喜欢她，就是爱伺候她的模样，却不敢和她漫步在大街小巷，做千百件寻常情侣之间就可以去做的事情？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姐姐，你怎么可以把这样狠心的话，说的如此甜美。”
像是蓬松的蛋糕，又或者天边的云朵。
总是让人心动，又怕一脚踩空，跌落泥里。
赵祁不怕的事情千万种，却只担心在她身上摔跟头，摔了无所谓，但是要是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找不着她的人影，那他是真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