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侯爷的话还是叫人无从答对。妾身万般不是在先,能做的不过是恪尽本分、尽心服侍。”说着话,叶昔昭到了虞绍衡面前,恭恭敬敬行个礼,“侯爷忙了半日,也累了吧?妾身告退。”

虞绍衡站起身,将她带到面前,“生气了?”

“没有。”她有什么理由和资格生气。

虞绍衡语调温柔:“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惹得你不悦了。”

叶昔昭浅浅扬眉。随口问问?她才不信。

虞绍衡摩挲着她发丝,“以往我一直认为,你是因婚事生变,才对我冷若冰霜。只是,我不问过你,心里总会存着一份猜忌。”甚至于,总觉得他对她的情意太过卑微。

叶昔昭问:“妾身的回答,侯爷相信么?”

虞绍衡不由笑道:“当然。”

相信才怪。叶昔昭心道,日后稍不留神,大抵就会又引得他疑心。

疑心病,怕是所有身在官场的男人的通病。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从骨子里信任她,一如他对她的情意。

虞绍衡携了她的手,“不需计较无谓之事,留在我身边即可。”他对她的情意与疑虑同在,且近乎诡异的并不矛盾,互不影响。

叶昔昭看住他灿若星辰的双眸,“妾身当然会留在侯爷身边,又为何离开?”

虞绍衡笑意深缓漾开来。

叶昔昭让他小憩,返回正房却没睡午觉,继续做针线活,是因吴妈妈稍后便会返回。

果然,过了些时候,芷兰和吴妈妈一先一后走进门来。

吴妈妈肤色白皙,圆脸,体态本就丰腴,这两年愈发富态了。

“回来了?”叶昔昭抬眼笑道。

吴妈妈挂着笑,行礼后才道:“记挂着大小姐,料理了家事就忙不迭赶回来了。”

芷兰在一旁命小丫鬟奉上茶点,“夫人忙了好一会儿了,歇歇吧。”

话音刚落,吴妈妈就道:“你下去吧,我与夫人说说话。”

芷兰抿了抿嘴,不说话,也不动。

“你这是——”吴妈妈苦笑,“被打发去了别院几个月,性子竟一点没变。”

芷兰硬邦邦回一句:“奴婢在等夫人发话。”

吴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往日的因,才有今日的果。叶昔昭以往太倚重吴妈妈,才使得吴妈妈逐步养成了在她面前使唤旁人的习惯,一些该有的规矩早就没了。

叶昔昭虽然已觉不妥,且对吴妈妈起疑,也不能当即变脸。说到底,终究不能将往日情分一笔抹杀。再者,便是转变,也不能显得太突兀。

她笑着给两人打圆场,将一碟酥皮马蹄糕递给芷兰,“你与新竹都爱吃这个,拿去与她分了。”

“多谢夫人!”芷兰这才笑盈盈地走了。

叶昔昭又指一指小杌子,“坐。”

吴妈妈落座,“怎地又将这丫头唤回来了?她性子可倔得很。”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随即,叶昔昭又说了翡翠回了相府的事,“人手不够,就把芷兰唤回来了。”

“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尽心。”吴妈妈歉然笑着,“正房里总是三两个大丫鬟也不像样子,不如我再找个伶俐的过来?”

前世吴妈妈找来在正房当差的几个丫鬟,一个翡翠后来成了唐鸿笑的妾室,另有两个后来成了虞绍衡的妾室……

叶昔昭忍着没有蹙眉,“不必。过些日子,我去请太夫人指派一个。”

吴妈妈眼神狐疑,随即委婉问道:“若是太夫人指派的……可靠么?”

叶昔昭讶然反问:“这话是怎么说的?太夫人指派的才是最牢靠的吧?”

吴妈妈欲言又止,转而讪笑道:“是这个理。”随即又问,“方才听人说,你去了侯爷的书房?是不是……。”

是不是又起了争执?——叶昔昭猜得出,吴妈妈要问的是这一句,笑了笑,“没什么。”

吴妈妈神色一滞,随即就挂上了笑脸,却不再问东问西。

叶昔昭也就道:“回房歇息去吧。”

吴妈妈立刻称是退下。虽说只交谈几句,她还是察觉出了叶昔昭不同于往日,急于打听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叶昔昭一向看重甚至可说是依赖她,她也最了解叶昔昭的心性,眼下却觉得云里雾里,意味着的是她懈怠疏忽了,甚至很可能是饭碗不保。这念头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昔昭啜了口茶,回忆着前世住到别院之后,吴妈妈去了何处。她那时已被残酷的现实击垮了,每日里心神恍惚。吴妈妈应该是以家事为由,离开了别院,到她病重时也没再露面。

而那时的新竹,已经嫁给了这府里的一名小厮,身怀有孕,却还是隔三差五去别院看望。

芷兰就更不须说了,每日悉心照顾,从不曾有一丝懈怠。

这样一比较,不免对吴妈妈愈发心寒。可是极力回想之下,又找不出吴妈妈明显的过错,甚至于,从未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思忖片刻,叶昔昭转过这个弯来。吴妈妈在相府、侯府这等朱门大院里混迹多年,自然很有心计,不易被人抓住把柄。况且,若有祸心,将翡翠那样的人一个接一个送到她面前也足够了。

因这些思量萦绕心头,使得叶昔昭情绪有些低落。

虞绍衡回来,看出她笑容中来不及掩饰的一点牵强。一起去太夫人房里的时候,他问:“谁又惹到你了?”

叶昔昭被问得一愣,“没有啊。”

“那怎么与我强颜欢笑?”虞绍衡是故意这么说的。

叶昔昭回想一番,因他言过其实而笑了,“哪有,有点疲惫而已。”

虞绍衡其实只是想告诉她:“有棘手之事,只管知会我。”

“妾身谨记。”日后举案齐眉时,遇到什么事当然要与他商量,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夫人这次见到叶昔昭,态度又柔和了一点,连连称赞她做的糕点合口。

叶昔昭笑盈盈的,“您喜欢就好,儿媳日后再换些花样送来。”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太夫人说着,瞥过虞绍衡。

虞绍衡正敛目喝茶,神色冷峻。

太夫人已听说叶昔昭为他亲自下厨的事,见他竟一如往日,心里又恼火起来。的确是,三房有喜的事让她为长房焦虑不已,火气也就跟着上涨了,却不知长子已经惯于在任何人面前隐藏心绪——当然,叶昔昭除外。

恰是此时,虞绍桓与三夫人走进门来。

“不是已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太夫人看到三夫人,很是头疼。本意想眼不见心不烦,三夫人却不肯让她如愿。

三夫人笑道:“太夫人宽和,儿媳也不敢恃宠而骄啊。”

“日后不可如此,要听话。”太夫人语气透着一丝不耐,“你不比以往,谨慎些才好。”

三夫人却以为太夫人是紧张虞家的子嗣,飞快地扫了叶昔昭一眼,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

“快坐吧。”太夫人命人搬来椅子。

夏荷走进门来,到了虞绍衡面前站定,双手奉上一张帖子,“小厮送来的。”

虞绍衡放下茶盏。

太夫人随口问了一句:“哪来的?”

“是……。”素来伶牙俐齿的夏荷迟疑片刻才道,“靖王府送来的,听说是王爷请侯爷得了空过去品茗赏花。”

语声一落,叶昔昭发现气氛变得微妙,有那么一刻,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虞绍衡要接帖子的手收了回去。

在她看来,靖王是唐鸿笑攀附的权贵,是对相府存着歹心的人,当然憎恶。可是太夫人等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侧头打量三夫人的神色。在这几个人里,能从脸上看出端倪的,唯有三夫人。

三夫人正看向叶昔昭,笑得意味深长。

叶昔昭疑惑更重。

虞绍衡的手中途收回,漠然交待:“命人去回话,说我没那闲工夫。”连旧伤发作的理由都不肯用。

夏荷明显轻松下来,出门时脚步轻快。

太夫人与二夫人缓过神来,一唱一和地闲谈起来,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叶昔昭却不能忽略,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回房后,她对虞绍衡的情绪分外留心,却不见丝毫反常。

一起用罢饭,虞绍衡歪在临窗的大炕上,随手拿了本诗词来看。

叶昔昭觉得新奇。她不再将他视为杀人如麻的武夫,认可他是文韬武略双全之人,却从没想过他也有这闲情逸致,总觉得习武之人心里容不下这些。再细看那本书,已被翻得破损。

虞绍衡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只当她是看到诗书心痒了,眼睑未抬,招手唤她:“我来考考你诗词歌赋。”

“好啊。”叶昔昭到他身边坐下。

虞绍衡将书丢在一旁,仰面躺着,双臂交叠在脑后,意态愈发懒散,“我说上句,你对下句,对不上就罚你喝一杯水,怎样?”

叶昔昭听了这惩罚的方式,不由失笑,又问,“只侯爷做考官?”

“一人一题。”

“好啊。”叶昔昭笑着命人备水。

两个人由易到难地给对方出题,半晌竟是谁也难不倒谁。叶昔昭在这过程中,已从害怕他被难倒到了刮目相看的地步,不由问了一句:“侯爷当初小小年纪便投身军中,怎么做到文武兼顾的?”

虞绍衡告诉她:“在军中无趣,得了闲只有饮酒看书两个消遣。再者,娘其实一直盼着我做个文官,从幼年开始,我就被强压着吟诗作对苦读四书五经。”

竟还有这等事,叶昔昭想象得出,他幼年光景过得很辛苦。之后看看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好。明日继续。”虞绍衡慵懒起身。

叶昔昭转去沐浴,水汽氤氲中,脑子里尽是他方才的话,半晌才记起了请安时的事,便与在一旁服侍的芷兰说了,“不过一个帖子,太夫人等人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依你看是怎么回事?听说过靖王与侯爷之间有过风波么?”

芷兰却反问道:“夫人难道没听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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