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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1 / 1)

初冬的午夜零点,月色虽撩人,北风仍凛冽。向来人声鼎沸的夜场被越来越低的气温扯了后腿,人气随着入冬的脚步直线下降,连酗酒成瘾的人都忌惮这如刀寒意,不愿出门买醉。

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显示:寒流来袭,请大家及时添加衣物。

穆康裹着大衣,独自一人从沸点出来。酒吧街客人不多,穆康往霓虹灯下一站,立刻成了几位求炮人士眼中的唐僧肉。

一名打扮时髦的短发女孩靠了过去,笑着对穆康说:“帅哥?”

穆康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女孩:“……诶?说句话啊?真没礼貌!”

穆康不是故意不理人,而是真的没注意到。他满腹心事地坐上网约车回到家,一路都在想:今晚喝了不少,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是在入睡两小时后固定睁眼。

穆康没有失眠,他是被噩梦吓醒的。

噩梦几乎隔天就重来一次,内容千篇一律:穆诗人负责念诗,林狱警负责缄默,两人无计可施地走向阴阳两隔的结局,梦里最后一个画面,是登上山巅、面无表情关上门的林衍。

穆康每看一次就心痛一次,一心痛就吓醒,如斯往复了几十个冬夜,不受控制的大脑丝毫不懂何为吃一堑长一智。

没心没肺活了三十多年的穆大才子一朝开窍,心悸病不治自愈,相思病又无缝衔接。患者吃不好睡不着,被噩梦纠缠得都想约见心理医生了。

整个十月,穆康没接一个新活儿,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一门心思地找人,奈何失踪人口留下的信息寥寥,结果不甚理想。

穆康手中最后一条能用的线索,是普鲁斯特管乐团11月中旬在m市的演出。他和基金会发了好几次邮件,迁就着那边“三个工作日内回复”的效率,你来我往了半个月才弄明白,演出根本还没确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和基金会沟通耗时费力,穆康只好转而求助丹尼斯和安德鲁。两位管乐演奏家一开始挺热情,同穆康来回发了几封邮件后,又不知为何没了音讯。

自l市的一夜欢好后,算下来穆康快有两个月没见林衍了。

林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穆大才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受害人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上跑步机跑了十公里,硬把自己折腾出一身热汗。

房里没开灯,穆康赤裸上身站在落地窗前平复呼吸,嘴里叼着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烟雾至火星处袅袅升起,穆康捧着手机,在如水月色中点开了来自evanlin的最后一封简短邮件。

一个林衍攒足勇气才留下的只言片语。

一个穆康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后悔莫及。

林衍的手写字条被留在了瑞士,这封既无笔触也无温度的邮件,成了穆康唯一的心灵寄托。

他不小心弄丢了心爱的阿衍,忽然发现在广袤天地间寻一个人,如同在光年之外徒手找一颗星一般困难重重。浩瀚世界挡在穆康身前,让他宛如撼树蚍蜉,束手无策。

屏幕弹出一条新提醒,穆康随手点开,信息来自夏树。

-夏树:穆大才子,万事俱备,就等你了。

穆康吸了口烟,直接按下通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夏树:“这么晚没睡觉?”

穆康:“你也没睡。”

夏树:“我看片嘛。”

穆康:“我运动嘛。”

“难怪这么喘。”夏树羡慕地问,“爽吗?多久?和谁?”

穆康:“一般吧,十公里,和跑步机。”

夏导演坐在虫蚁遍布的热带贫民窟临时住所里,被穆大才子的奇葩作风震惊到蚊子都忘拍了:“凌晨三点跑步?你有病吧?”

“嗯。”穆康坦诚地说,“相思病。”

夏树:“……还没消息?”

“没有。”穆康说。

“你别急。”夏树说。

穆康吐出一口烟:“不能不急,太他妈想他了。”

夏树感同身受地说:“我懂,我也想小小。”

“你懂个屁。”穆康冷冷道,“老子两个月没见他、没和他说话了。”

夏树沉默片刻,心想比惨的话我的确不如他,遂转移话题道:“你先过来吧,边工作边等,这边都准备好了。”

恋爱脑穆大才子其实不太想过去,但夏树已经催了不止一次了。雅加达下了好几天雨,贫民窟水位上升,居民区一派愁云惨雾,时机正好,穆康再拒绝真有点说不过去。

反正现在也只能等消息,在哪儿等都一样,穆康抽完最后一口烟,开口道:“行吧,后天就过来。”

“好,我让人来接你。”夏树心头大石落地,提醒道,“条件艰苦,做好心理准备。”

穆康:“知道了,回见。”

电话挂断,穆康先检查了一遍邮箱,把新收到的活动和写曲邀约转给王俊峰,又花了五分钟订好飞雅加达的机票,把订单截图发给夏树和王俊峰,转身去浴室冲澡。

曾颇为受宠的浴缸久未启用、无精打采,颜色像极了冬日路边灰蒙蒙的白蜡树。它的主人单手抵墙,低着头站在淋浴下发呆,既没有哼曲的灵感,也没有撸管的兴致。

浴室热气蒸腾,蒸不透穆康初尝情爱的不安与忧伤。他没滋没味地洗好澡躺回床上,在微熹晨光中睡起了回笼觉。

谢天谢地,总算没再做梦了。

第二天晚上穆康有个小饭局。管啸的女儿过三岁生日,话都说不清楚就点名要求“特别会玩游戏”的陆叔叔和“特别会举高高”的邱叔叔作陪。虽然“特别会凶人”的穆叔叔没得到直接邀请,但架不住穆康颜值高,小姑娘扭扭捏捏地对爸爸表示:“穆叔叔过来我也是可以的。”

穆康提着《frozen》的手办上门,小姑娘一看到盒子里的elsa就把矜持抛到了九霄云外,从管啸怀里拼命扑腾着往穆康身上抱。

穆康往后退了一步:“礼物拿好,别过来。”

小姑娘喜笑颜开地接过礼物,奶声奶气地说:“穆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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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康:“好好说话,是穆叔——叔。”

小姑娘:“谢谢穆酥酥,我,以身相许。”

管啸:“……”

穆康严肃地说:“不用了,我有伴。”

管啸对自家姑娘说:“哪儿学的新词?”

小姑娘充耳不闻,捧着礼物朝穆康傻笑。

一旁的陆西峰不乐意了:“小公主,我也送了礼物啊。”

“她妈又带她乱看电视剧了。”管啸头疼地对穆康说,“你先坐。”

邱黎明五分钟后到了,陆西峰被小姑娘拉到了客厅角落玩过家家,管啸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邱黎明联手把穆康堵在了沙发上。

李重远一个多月前在“勋伯格赛高二号”里正式宣布“他俩好上了”,惹得驻守国内的三名吃瓜群众弹冠相庆,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夫夫回国。

哪知人见人爱的林指没出现,三人一同出席的接机行动只接到了一名人渣。

深觉被戏弄的吃瓜群众怒不可遏,无视时差拖着李重远举行了“人渣心理分析”第一次线上视频会议。李重远面对三位同志不满的抱怨,淡定地说:“我只是说他们好上了,又没说他们在一起了。”

陆西峰无语道:“什么鬼??”

李重远:“穆康是开窍了,但是林指不见了。”

邱黎明疑惑地问:“什么叫不见了?”

“乐团要开始国际巡演了。”李重远解释说,“巡演期间都是客座指挥轮流来排练,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林指都会去做慈善。”

管啸:“那他这会儿在哪儿?”

“不知道,林指这次走得蹊跷。”李重远说,“不知道他和傻逼穆之间怎么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人走了。”

邱黎明:“你的意思是……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是。”李重远说,“傻逼穆问遍了林指合作的基金会,都说不知道。”

“啧啧。”管啸说,“傻逼穆是不是惹林指生气了?”

陆西峰烦躁地说:“那根本还没好上啊!”

李重远肯定地说:“好上了,穆康自己说的。”

邱黎明:“他说了什么?”

李重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你们自己问。”

手机狭小的屏幕挡不住怼爷说这句话时的意味深长。陆智障虽然悟性不足,管啸和邱黎明倒是领悟得很充分。两人摩拳擦掌了几个礼拜,借着这次的天时地利人和对穆康展开了怼爷式质询。

管啸开门见山地问:“找到林指了吗?”

穆康郁闷地喝了口茶:“没有。”

“总会找到的。”邱黎明说,“找到之后呢?”

穆康心想:当然是干柴烈火大干一场。

此等私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他瞥了邱黎明一眼,漠然道:“干你屁事。”

邱黎明和管啸隐晦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笑意。

穆大才子自视甚高脸皮奇厚,既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屑于掩饰七情六欲,自回国以来,从不吝啬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对林衍的思念。根据邱黎明和管啸与之相处多年的经验,傻逼穆若以“干你屁事”来回答问题,就意味着其正在策划一些或颇有私心、或惊天动地的大事。

管啸朝邱黎明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俩进展得很迅速嘛。

邱黎明小幅度地朝管啸点点头,以拉家常的语气问穆康:“你在瑞士一直和林指住在一起吧?”

穆康:“嗯哼。”

邱黎明:“开心吗?”

“开心啊。”穆康笑了笑,“从没这么开心过。”

“还过去吗?”邱黎明问。

“过去。”穆康说,“我得和他在一起才行。”

管啸别有居心地问:“打算在一起多长时间?”

“什么屁话。”穆康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坚定地说,“永远在一起。”

管啸:“……”

“missionacplished”再次兜头而来,管教授一下没接稳,直接懵逼了。

关键时刻还是邱首席反应迅速,从愣怔到回神只用了短短三秒。他实在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来指着穆康说:“你他妈得说到做到啊!”

穆康莫名其妙地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没什么。”邱黎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管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质询环节圆满结束,质询结果激动人心。管啸笑容满面地起身给大伙儿添茶,邱黎明重新坐好,长出一口气,心道怼爷诚不欺我,林指的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陆西峰和管小公主的过家家游戏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玩具被推到一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神秘兮兮地低头凑在一块儿,不知道“特别会玩游戏”的“陆酥酥”又在带小姑娘作什么妖。

穆康正徒劳无功地第一万次刷新邮箱,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脱了“陆酥酥”的怀抱,一溜烟飞奔至穆康身边,将某不明物体“啪”地糊到了穆康脸上。

被猝不及防抢了手机的陆西峰:“诶——”

穆康眼疾手快接住手机,小姑娘手脚并用爬到穆康身上,指着手机屏幕说:“穆酥酥——傻蛋——”

手机里传来一段独白的爵士小号,旋律忧伤,气息老练,一听就是沸点驻场乐队的表现手法。

陆西峰:“……”

管啸:“……”

邱黎明:“……”

管小公主大约把本该匀给走路和说话的成长技能点都加到了手机使用上,熟练地抓住穆康的手把视频拉到第一秒,天不怕地不怕地又说了一遍:“穆酥酥!傻蛋!”

视频虽然低清薄码,镜头晃动,背景又有杂音,仍挡不住主人公的荡漾春情。

穆康木然地想:操,这位仁兄有点眼熟。

画面缓慢推进,小号闲散慵懒,灯光暧昧昏暗,把一切恰到好处地烘托成一首浪漫情诗。掌镜者不怀好意地问镜头中央的男人:“你在看谁?”

“你在看林衍吗?”

男人眼中星光璀璨,流淌着献给挚爱之人的脉脉情感,轻轻地说:“嗯。”

穆康盯着视频里熟悉又陌生的傻逼,心绪复杂难言,有点狼狈、有点好笑、有点酸涩、又有点甜蜜。

他安静地将手机放到茶几上,闭上眼,久久不发一语。

三名罪魁祸首在一旁或坐或站,心有惴惴,生怕欲求不满的人渣秋后算账。

他们多心了,穆康一丁点儿找碴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须臾间有些相思如潮、难以自已,妄图凭想象在黑暗中的立锥之地造出一个微笑的阿衍。

他当然做不到。

林衍天下无双,仅凭他的浅薄思维,描绘不出林衍的万分之一好。

穆康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助地想:你在哪儿?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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