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天真,徐徐都能在新闻上看到我在哪儿,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我们那么相爱,怎么会不知道……
他奔过来抱住我,话音低响:“我也想你了。”
眼泪不可抑制地奔涌而出,我抓着他的袖子大哭。
什么都没说,他怎么就知道我是因为想他了?默契太可怕,他能猜到我一切想法,我们之间难有秘密。
我也不笨,总能猜到一些,却没猜到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看到新闻我回国就立马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们这么心有灵犀。我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我,于是趁着夜色正浓,到这儿来看看我生活、工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故意挑这么个午夜来逛就是防止遇见我,怕我伤心,怕我忆起从前,怕再给我本已平静的人生掀起什么无谓的波澜。
我更不知道,我突然的电话打破了他这份“不敢打扰”。知道我需要他时,他就义无反顾地出现了。本来刚才他就该坐车去机场,回德国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却因为听到我电话中隐隐约约的哭声就抛下一切来找我了,只为了付这场注定无果的约。
这些我都不知道,直到最后都不知道。
哭了好久我才镇静下来,悄悄擦掉眼泪,推开他。
“你走吧,没人叫你来。”
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见他了。
一辈子依赖他是不可能的,总有路要我自己走,更不能这样有恃无恐地钝刀割肉反复伤害他。我们见面就是浪费光阴,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时间和机会回不来了。
何维之没生气,而是笑着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傻瓜,我知道。”
他又知道了,到底是我演技太拙劣,还是他于我羁绊太深默契太足?
面前的人转身就走,没带走一丝暧昧的气息,不再发一言地走了。不顾相隔千山万水,不惜多重的代价,只为不远万里给我一个拥抱。
灯光透过稀稀落落的树枝丫,漏出点点星光和斑斑黑影,像我们十五六岁时一起走过的校园小道。
原来你喜欢我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过去十五年了。花费半生相爱,从今天以后,再也算不得半生了。
我一直望啊,望啊,直到脑中他离开的画面都模糊了,直到他刚才的一言一呼吸都被整齐归入那个叫“过往”的旧档中,也舍不得离开。
暗恋那么苦,想让对方知道,却又小心翼翼藏起来不让对方知道,可最怕的还是对方知道之后装不知道。而我与何维之只能算“按恋”,想遇到,想忘掉,再遇到不如早忘掉。
我大脑中对是非、喜怒的判断区域突然接触不良,惶惶地像个幽灵般继续飘荡在这无人的地方,压抑着自己想再次冲出牢笼的思念。
……
在办公室睡了一晚,大清早就被敲门声惊醒。
“进来。”我爬起来都揉眼睛,检查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老师。”辛藤探出一个脑袋,“你昨天要我复印的资料印好了,拿到会议室去吗?”
我打了个呵欠,懵懵地看着她:“嗯,二楼那个。”
“好的!”辛藤说完就欢快地跑了。
门被推开,一个很烦人的小子走进来:“研究所的资料。”
“哦。”一早上看到他就想暴揍小朋友。
他把资料放我桌上,我却趴着一动也不想动。
看一眼时间……我滴神啊……下节课为什么又是我的课。每天怎么就这么多课啊?
“我累死了,你去帮我上节课。”我趴在桌上生无可恋。
“啊?”夏至看我一眼,“你疯了吧。”
正好辛藤开门进来,我赶紧喊她:“小辛藤,帮我上节课,8402,大一的。”
“啊?”辛藤感觉归来,“我……我不会啊……”
“你们读到现在没帮老师上过课吗?”
“没有……”她小声说,“本科的时候轮不上,后来汪老师不放心我们上。”
“汪老师太溺爱你们了,你们需要锻炼锻炼。”我爬起来,找了个杯子漱口。
“自己的课不上推给别人。”夏至小声念叨。
我看他一眼,“上课这么简单不会啊?”
“您都没给我们准备时间。”辛藤说。
“就讲讲你们读研的经验,有什么推荐的学习方法,介绍介绍自己的研究方向,最后留个联系方式啥的,随便。”我走回去坐着。
“这也得准备啊……”辛藤还是胆怯。
“聊天呗,反正就唬唬他们。”我说,“实在没话题交流一下你们高考咋考的也成,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反正大一的还新鲜。”
“我……我觉得夏至比较合适。”辛藤说着就把夏至推过来。
“我没高考过。”夏至直接说。
我看他一眼,“我听说就算是保送不也要参加高考的吗?”
“他大学以前都是在国外读的。”辛藤笑声告诉我,“学校现在都把他算的留学生。”
“什么?”我都惊呆了,“你这样儿还留学生?”
“不行吗?”夏至理直气壮的。
“你哪儿像留学生了?”
“谁规定留学生就必须像留学生啊?”
“你这怎么想的,出口转内销?”我问,“国外那几所学校这专业不更好么,跑这儿来……”
夏至立马就回:“不行吗?”
“可以可以,有头脑。”我一点都不想跟他轴。
门突然打开,一颗脑袋探进来:“老师,我是李老师的研究所,请问能找您借个男生下来搬点儿东西吗?”
我看他一眼,“夏至,去!”
夏至叹口气,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成老师!你不知道啊?”辛藤看夏至走了就凑过来,悄悄说:“夏至本来是想继续在国外读的,但他爸说不回来就在也不给钱了,逼得他没办法才回来的。”
“这……”我听着这八卦,还真有点儿理解不了。
“他爸本来准备让他上个本科就行了,结果他非要读研,还申请到了学校直博名额。一个不想让他出国,一个自己想读研,所以就折中让他在国内读。”辛藤继续说,“我都看到过他爸爸两次,好像是来找汪老师谈什么事情。”
“他爸这么强势啊?”我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啃老族。
“可能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吧。”辛藤一脸认真地说。
她这样子反而把我逗笑了,只好说:“这种事儿很常见,老子有什么想做的估摸着这辈子做不完了就像让小的子承父业,继续完成他的梦想。这都算好的了,那些老子美梦根本没做成的更夸张,更想控制下一代替他完成梦想。”
“所以夏至大学期间都特自立,什么都想自己赚,勤奋得不得了。”辛藤继续说,“每次专业课都是年级第一,光奖学金就拿了不少。”
“你们都成年了,也该自己学着养活自己了。”我说,“而且你们比其他本科生靠家里的时间更长,更要学着自力更生,啃老最后肯定会出事情。”
说完,突然想到自己大学期间,何尝不是啃老呢?房子是我妈买的,学费也是我妈给的,生活费和零用钱就更别提了,她从来就没克扣过。真是羞愧,回顾过去发现自己还不如这几个傻孩子。
“说什么呢?”夏至推门而入。
我立马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
“你们聊得太开心,我敲门都没听到。”夏至从来都是那种目中无人的眼神。
“老师,我觉得夏至真的比较适合。”辛藤又跑过去把夏至推过来,拍拍他的肩:“你可是天才少年,能讲的光荣事迹太多了。”
“那多说点,越夸张越好。”我提醒,“反正他们好骗,记住猛打鸡血就成了。”
“哦……”他冷淡地不行。
“对嘛,讲讲你十六岁上大学的光荣事迹!”辛藤立马撺掇。
我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十六岁上的大学?”
说完就发现自己傻逼了。他现在二十二,还有两年就该毕业了,可不是挺小的年纪就上大学了嘛。怪不得以前还得靠着爹妈养,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一个人在海外除了奖学金也没有其他什么既不耽误学习又可以赚钱的方式。
“你小子可以啊。”我感叹,“但天才少年不应该跟个顶配级别的博导吗?”
辛藤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不知道想说啥。
我突然想起说这话太失礼了,便补充:“之前汪老师说她指导不太了你呀。
“这方面研究上很牛的博导不就是你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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