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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奚鹤卿(8)(1 / 1)

阅书阁第55章

初春温柔,奚鹤卿却仿若坠进皑皑风雪里,沉沉浮浮触不到边。

一路跑来,他呼吸沉痛,如今只能嘶哑着开口,“你不认得我?”

他眉间雾霭成烟,卷耳瞧他半晌,无奈道“抱歉。”

她是真的不记得。

奚鹤卿这名字,还是方才兰壶与她说的。

他哑然。

卷耳复又前行几步,停在奚鹤卿面前,斟酌开口,“我的侍女同我说,我们是夫妻?”

奚鹤卿攥紧袖袍,忽而惨笑,“不是。”

他抬起右手覆于左胸,修长身形躬身弯腰。

他踩下自己的沉沉傲骨,向她低头。

一旁的鸣金一惊。

这是蓬莱家奴对主人行的礼数。

千万思绪叩入心扉,奚鹤卿最后只是轻声说,“我只是,您的护卫。”

他身子紧绷,没再敢抬头。

滔天崩溃埋在他心里与眼底,奚鹤卿死咬口腔软肉,没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卷耳还要再问几句,奚鹤卿却霍然转身下楼,只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

卷耳蹙眉,冥冥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了。

卷耳未醒时,鸣金几人胆战心惊,如今她醒了,大家伙儿的日子好像更是如坠冰窖。

偃月楼一角,兰壶给泥炉底下填着火,一边小声说,“主上为何不让我们告诉姑娘实情?”

甚至连夫人都不让唤了。

经历了那么多,这两人该好好在一起才是啊。

鸣金看火候差不多了,按下兰壶手中的扇子,“主上定是不愿让姑娘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来。”

国仇家恨,从皇室公主到这般境地,卷耳忘了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这一切都要奚鹤卿一人扛着,未免太过可怜。

“咱们便听主上的,别告诉姑娘这些糟心的事了。”

“唉。”

鸣金摸了摸兰壶的头,“这锅里煮着什么呢?好香。”

头上的力道温柔,兰壶的脸红了红,“这是主上给姑娘寻来的方子,听说是对身体有好处。”

鸣金闻言,又沉沉叹了口气。

卷耳不记得往事,她性子便沉静下来,时常独自一人抱着咕噜坐在檐下,一坐就是一天。

她不怎么爱讲话,奚鹤卿每次出现在她身边,得到的都是有些疏离客套的笑。

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只在卷耳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瞧上几眼。

她不开心。

他能感觉到。

岁月踩着光阴跑过,过了半月,便是上巳节。

蓬莱传统,上巳节这天,互生情愫的男女可互送芍药,以表达自己倾慕之意。

卷耳醒来后兴致便不高,奚鹤卿便说带她去见见热闹,她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夜里烟火不断,古城璀璨如白昼,奚鹤卿带着卷耳走在街上,他小心的护在她身侧,为她挡开过往人流。

她眼里有这落落长夜与灯火,卷耳无意偏头,对上奚鹤卿微闪双眼。

他以拳抵唇,缓缓移开视线。

卷耳心下微动。

这人根本不是在看灯,而是在看她

身后的鸣金和兰壶小声嘀咕。

“你觉不觉得,主上和姑娘好登对……?”

鸣金点点头,凑近兰壶道“对对对!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就说我没看错唔——”

兰壶跺了跺脚,捂着鸣金的嘴,急道“你小声些!”

若是主上还没追到姑娘,听到他们在这乱嚼舌根子,可有的受了。

街上有许多年轻男女月下漫步,人人手里都握着一枝芍药。

看她目光好奇,奚鹤卿抿唇,可他还未开口,便被人先截了胡。

“公子!”一位穿着鹅黄长裙的姑娘拦在奚鹤卿面前,面色红的像是要滴血,“这个给你!”

那姑娘嗫嚅出声,举着手上芍药,脸上热的快冒烟儿。

女儿家的娇怯一览无余。

奚鹤卿不敢去看卷耳的眼睛,他只定定看着眼前的姑娘,眸子里酝酿风暴,快把那小姑娘吓哭了。

身后的兰壶默念完了完了,这姑娘怕是要倒霉……

奚鹤卿的眼光像是要吃人。

几个人思绪沉浮也不过片刻,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卷耳正盯着那位姑娘手里的芍药默不作声。

在鸣金惊恐的眼里,卷耳接过了那姑娘手里的花!

她笑着,“多谢,我替他收下。”

鸣金!!!!

兰壶!!!!

奚鹤卿脸色刹那苍白,身子一僵。

他可以忍受许多。

他可以接受卷耳不记得他,但不能接受她这样仿佛毫不在意他的举动。

她把他往外推?

“呵。”奚鹤卿惨笑一声,“你凭什么替我收下?”

奚鹤卿一把夺过卷耳手里的芍药,沉眉冷声,“这种事情,便不劳烦您

了。”

那姑娘本来就被奚鹤卿刚才的样子吓得够呛,如今看他莫名暴怒起来,只觉这非良人,连忙转身跑掉了。

她走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奚鹤卿捏着手里花枝,指尖刺去股掌,留下血痕。

他图什么呢。

奚鹤卿突然委屈。

这几个月来所有的情绪堵在他嗓子眼,激的他眼底发红。

他深吸了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卷耳蹙眉,明白自己可能做了不好的事。

可她见那姑娘尴尬,便没多想的收了那朵花,没想到奚鹤卿会反应这么大。

一朵花而已。

她抿唇,却未能说出什么话。

而奚鹤卿看她沉默,一颗心便愈发的冷。

不能再这样了,他想。

上巳节后,转眼间便又过了一月。

四月初时,奚鹤卿带卷耳登了那艘船。

船桅高悬,让人震撼。

“我想着,你大概想出去走一走。”船下海潮声声,奚鹤卿站在卷耳身后,淡淡开口,“蓬莱最好的时节是秋天,如今景色一般,倒不如去别地看看。”

卷耳看了会儿这船上陈设,转头对上他视线,惊讶于他话里的周全,礼貌道谢,“多谢你。”

奚鹤卿扯了扯嘴角,“应该的。”

静谧片刻,奚鹤卿复道“我让兰壶陪你一道去,护卫你无需担心,我也会找知根知底的人陪着你。”奚鹤卿缓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开心些。”

卷耳反应过来,轻轻蹙眉,“你……不和我一起?”

“我便不去了。”他扯了个笑,勉强道“蓬莱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卷耳顿了顿,点头,有些可有可无,“好。”

她面上哪怕有一丝的舍不得,奚鹤卿都会放下一切尊严,求她带自己走。

可她没有。

丝毫没有。

船上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卷耳离开那天,奚鹤卿没有去送她。

蓬莱进入初夏,奚鹤卿回到偃月楼时,空旷寂静从四面八方向他挤过来,闷得人窒息。

鸣金去送他们一程,卷耳离开,连带着咕噜那只猫也一起带走了。

这里除了一盏孤灯,什么都没留下。

奚鹤卿疲惫不堪,他脱靴上榻,蜷在被子里闷了半晌,霍然掀开被子。

好委屈啊。

奚鹤卿咬咬牙,为这样的情绪有些难堪。

他就这样躺了半晌,直到夜色压下来,楼梯上传来声音。

奚鹤卿闭眼,烦躁出声,“不必伺候了,你下去吧。”

他以为是鸣金。

可他说完,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近。

脚步声声里,芙蓉香浓郁,奚鹤卿陡然僵住。

昏暗光影

下,奚鹤卿睁眼对上她的视线。

卷耳神色淡淡,和往常一般。x6770x7c73x54d2

“你怎么没走?”心脏剧烈收缩,奚鹤卿抬手按着,颤着声音,“你你,可是忘了带什么?”

卷耳点点头,“是啊,忘了样东西,便回来拿。”

原是这样。

原来只是这样。

奚鹤卿眉间落寞,强撑着笑,“忘了什么,我替你寻来。”

往事走马而过,卷耳看他半晌,笑着落下视线。

“你可有看到我的狐狸?”卷耳手里比划着,煞有其事,“黑色的,很乖,受了委屈就会自己躲起来。”

“你”

卷耳打断他,“你可有看到?”

她眉眼昳丽,笑的温和又包容。

奚鹤卿愣愣看着她,“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她笑着,“想起来了。”

“”

奚鹤卿不语,卷耳便静静坐在一旁陪着他。

过了会儿,他扯了扯嘴角,奚鹤卿眼底有些湿的嗤笑,“老子才不是狐狸。”

可偏偏这人眼睛越来越红,就差把委屈写在了脸上。

“对不起。”卷耳叹了口气。

对不起,让你惶然一人前行这许久。

对不起,我做了许多让你难过的事。

奚鹤卿咬牙不语。

卷耳笑着向他伸出手,“我真的是回来找我的狐狸的。”

“船还没开,狐狸哥哥要和我一起走么?”

夏风入江河,高船扬帆,船舱床榻上,卷耳拍了拍抱着自己的人。

“你先放开我。”

他枯指按着她颈子,严严实实地把人压在自己怀里,磨了磨牙,哑着声说,“不放。”

卷耳无奈,“那你松一些可好?我想抱一抱你。”

“”

奚鹤卿闻言眉目缓了缓,松了些力道。

卷耳抬手揽住他的腰,掌下触感让她皱了皱眉。

她顿了顿,有些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x6770x7c73x54d2

奚鹤卿垂眸不做声,抱着她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房间里温暖安静,空气里留着淡淡的木香,卷耳折腾了一天,此刻却不困。

她想起了许多。

包括她昏迷时,这人抱着她魔怔低语的几多岁月。

她说话奚鹤卿不应,她不说话了,他又不满意。

这段日子来,奚鹤卿以为自己早就被她磨没了脾气,可此刻偏又想作。

他有些阴阳怪气,嗓音里还带着哑,“你怎么不说话了?”

“”

卷耳无奈,拍了拍他的腰,“司主,莫要恃宠而骄。”

“”

奚鹤卿语气不屑,哑声讽她,”我哪来的宠了?”

这半年别说宠,他差点被折腾死。

“”卷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缠绵溢了满眼,她突然笑了。

“那我宠宠你?”

作者有话要说奚哥你从来没宠过我,倒是没少虐我。

这个故事还没结束,等后天会接着更的。

明天请个假,要改个论文,还要做个汇报视频。

脑瓜子嗡嗡的,今天写论文的时候差点在作者那一栏写‘弯腰捡月亮’,还好我及时睁大眼

睛看看!

啾啾我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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