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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的前一夜,陆婧宁只看到江宸久坐在电脑前认真地看着地图。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后,他把地图关掉,然后拿起笔在白纸上默默地画出了那些交错纵横的道路。陆婧宁歪坐在一旁的软沙发里,她手上的书正半遮住她的脸,躲在书后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宸。
他肃然静坐着,犹如一棵笔挺直立的松柏,不苟言笑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轩昂。陆婧宁咬了一下嘴唇,眼前的男人沉默庄严,英气逼人,而她却能独享其风景,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她觉得江宸特别像《诗经》里描述的英朗男子——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只要他在眼前,陆婧宁就觉得心特别的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在接到任务后并不感到心慌吧,因为她很相信江宸。陆婧宁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眼里的男人仍然颔首在纸上标记着什么,可她却突然见他开口问道:“和我说说,你刚刚都读了些什么?”
陆婧宁心虚地看了一眼手里那本上下颠倒的书,然后干脆一把将它合上了。她看了一眼封面的四个大字——《人类简史》,然后一语带过:“就读了一些有关人类的简单历史。”
——简单吗?不见得吧……江宸的笔顿了顿,随即,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他仍然伏案书写,嘴边不忘问了句:“哦,是吗?”
陆婧宁答了一句:“嗯。”
江宸颔首笑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以看得再明目张胆一些。”
——果然,鹰眼之下焉有完卵,何况还是一位特战队中校的眼睛。他刚刚那么的聚精会神,别说正眼了,就连余光都没有扫到她的方向,可她还是在他面前暴露了。陆婧宁抿了一下嘴唇,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轻易识破了。她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话到嘴边却还是逼着自己咽了回去。
江宸见她没有说话,索性放下了笔朝陆婧宁走去。他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低头在她的耳旁问:“为什么不说话?”轻柔的语气落在她的耳后,传来了一阵厮磨的柔痒。陆婧宁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而他则轻松地把她抱得更紧,让她退路全无。
“躲什么……”他低哑的说了句,然后低头在陆婧宁的脖子上落下了吻舐的烙印。
陆婧宁忽然说了句:“你不完全是……”
“什么?”他仍然埋头在她的香肩里,直至陆婧宁捧起他的脸颊让他看着她。
“你不完全是我的人。”——你首先是国家的人,她的眼眸暗了一下,平静的口吻让他听得心疼。还未等江宸开口哄她,陆婧宁又说了句:“但,我是你的唯一就够了。”江宸的心被她的话揪着往下坠,胸口顿时涌起了一阵潮热。
爱是什么?许是恒久的忍耐,逐渐的妥协;亦或是温柔的迁就,和信任的守候。它时而让人贪婪,时而让人感动,时而让人卑微,时而让人满怀希冀。但只要是爱,只因为爱,那它一定曾让人感到过幸福。
年纪还小的时候,陆婧宁觉得爱应该是触手可及的拥有,爱人应该常伴在侧,彼此永不分离。但现在,她觉得爱应该是永恒的信任和坚定不移的守候。她接受了江宸无法每时每刻都常伴在她的身侧,但那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了她,那她就知足了。
其实爱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最怕贪得无厌的索求。知足常乐,知足其实也能永爱。
他静静地和她对视着,伸手帮她把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一侧。陆婧宁听到江宸说了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你一直都是我的唯一。”——绝无仅有,且无可代替的唯一。江宸并没有给陆婧宁回答的时间,他已经阖上眼眸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先是三下轻柔的如沐春风,每一次唇别时,他都会抬起头双眼含情地注视着她,眼神炙热且情意绵绵。陆婧宁被他看得脸颊滚烫,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他的眼睛像是一个引人眩晕的漩涡,她看得越久便越容易无力抵抗。
待江宸再一次俯身的时候,蜻蜓点水已经变成了连绵温润的唇齿留恋。他的动作依然温柔,犹如潺潺溪水般沁润无声。舌尖已然轻启她的唇关,跃过了齿界,正不疾不徐地深入探索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勾动,似有浅尝辄止之意,可他却并未真正停下。
陆婧宁只觉得意识逐渐混沌,闭着的双眼并未瞧见漆黑,反之,她看到了点点星辰静谧地装点了黑夜。直至,唇边的力量忽然加大,一不留神就被他的舌头深探入底。陆婧宁的心跟着突突猛颤,须臾便已是风卷残云般的狠夺。那些点点星辰转瞬成了璀璨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他吻得很深,又很用力,整个人都朝她压了过来。江宸听到他的宁宁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和他说着什么,反正他没认真听,也不打算认真听。陆婧宁想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叫停,她觉得眼下不宜放纵。可匆忙的举动却是带起了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亦或者说是一次对他无意的撩拨。
陆婧宁的手顿了一下,唇边的热吻也跟着停了数秒。她迅速往旁边侧手,转而扶住他的腰。江宸仰头看着他,深黑如海的眼韵里蕴含着一股浓浓的烈欲。他俯下身在她的耳旁问:“怎么害羞了?”
“我……我……不是要,”她的脸颊烧得通红,陆婧宁只看了江宸一眼便无法再和他对视了。江宸看到她的耳根和脖子都红彤彤的,随即嘴角笑意浅露,他继续埋头亲吻。温热的唇从上至下的顺着她柔美的轮廓,掠过她的脸颊,耳朵,下颚,最终才徘徊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宁宁就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傻子。江宸忽地就想起了陆婧宁在军医急诊科里的模样,那时的她可是义正言辞地开着黄腔去回击一个猥琐的男人。还有和周愿吃饭的那一次,她戏谑他时的明目张胆,江宸仍铭记于心。
陆婧宁有时候胆大的让他吃惊,但后来他才明白,她肆意妄为的前提是因为,她知道他还不能对她怎么样。可一旦她身陷他的囹圄只能束手无策时,她便害羞得不能自己了。在贪图美色的这件事上,她终归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罢了。起码比起江宸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们……亲一下就好了……”他听到陆婧宁在她的耳旁劝说着,索性无视了她的话。
她提醒道:“明天我们还要执行任务呢。”陆婧宁心虚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晚上七点十五分。她自知劝说一定会是失败的,果不其然江宸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渴望的压抑。
陆婧宁不知所措的往上挪了挪身子,不巧被江宸压住的宽松恤却被力量带动,往下拉出了一幕醉人的婀娜。——被她撩拨起的温度必须由她来降温,江宸边吻边动作,步步为营地剔除了陆婧宁那无用的抵御。她只能双手紧抓他的衣服,撕扯的一瞬已见他肌肉贲张的躯体贴了过来。
陆婧宁只觉得意识恍惚,视线迷离。仰头一望是上下颠倒的卧室门,不听使唤的身体泌出了一层薄汗,她能听到江宸那尤为低沉的呼吸声,不知何时,他又重新吻住了她的唇。舌尖勾勒的缠绕是江宸为接下来的攻城略地而特意准备的前奏。
不断升起的体温给了江宸一种入夏的错觉,抬手遮挡阳光时,他能从指尖的密缝间窥探到一抹美妙,而此时的他正身临其境的感受着。陆婧宁只觉得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就好像此刻她的体会一般——忽深忽浅,失重感悄然而至,无休无止……
她只觉得自己一会儿被抛入了空中,一会儿又没了离心力,咻地下坠。但每一次,江宸都能稳稳的接住她,用一种她无法预判的节奏带着她开启下一个篇章。
“回房间吧……”她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下一秒便立刻被江宸拉了起来,抱坐于他的怀内。江宸却不急着起身,只是低下头在她的耳畔问了一句让她面容泛红的话。
他问得特别认真,语气里不带一丝轻佻,态度严谨得仿佛是在对待一个论文课题。
陆婧宁的心微颤了些许,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还有空研究这个?”部队的训练繁重,时间也紧迫,他怎么还有这些闲心思?陆婧宁实在是想不通。
江宸先是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后把她搂得更紧。动作将至的一瞬,她听到他幽沉的笑了:“当然有,可不能浪费了我们的婚假。”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刚刚陆婧宁的问题倒是让江宸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她不能因为他常年呆在男人堆里就觉得他是遁入空门的和尚啊!孰不知,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每一个夜晚里,当江宸一个人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时,他都会想起陆婧宁。
起初他真的就只是纯粹的在挂念她,可后来想着,想着吧,他就无可厚非的想到了敦伦之事。尽管江宸一开始也以为高强度的训练会耗尽他的春思,可后来事实证明,那真的不过是他的以为而已。
江宸也曾自嘲过——好歹自己也是个三十而立的成熟男人了,但在渴求她的这件事上还是迫切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例如那次抗洪回来后,他去找她。江宸本来是想着和陆婧宁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毕竟他们才刚刚复合,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但后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时,他就改变了主意——他只想和她做下来后,再好好谈谈了。
今夜如他所愿,他们一起学习了新的知识,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