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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庭雷火(1 / 1)

从符敦城出当城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唐开长吁一口气道:“楚将军多谢你。”

我沉着脸只是低低道:“不用谢我你谢谢你的姨姐吧那是我欠她的。”

他大概有点莫名其妙我也没再理他拍马向前走去。气候一天冷过一天寒风吹面如刀但我心中好象比万载寒冰更冷了。

得到的时候不算什么失去时才真正意识到可贵世上事大多如此。我抬着看着天空天空里阴云密布可能会下雪。如果漫天都飞舞起雪花的时候我会在冥冥中看到萧心玉么?

昼行夜宿到了鬼啸林。我让所有人小心虽然曾望谷答应我离开但我还是没敢大意。过了鬼啸林居然安然无事看来曾望谷倒是说到做到已带人远走高飞了。

来的时候还出了些事回去时却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走了十一天后我们已到达帝都西门。由于北宁城还在苦战南门一直不通我们只能走西门。当远远地看到西山上的郊天塔时我几乎有种再生的欣慰。

离城还有两里多曹闻道和我都心境轻松地说说笑笑突然他象是听到什么道:“楚将军你听到什么了么?”

我心头一沉只道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也听了听似乎隐约有些呼喊。我道:“难道……难道……”

我不敢多想但实在担心那是蛇人已经攻入帝都在城中烧杀的声音。曹闻道的耳力看样子比我好一些他听了听道:“不象是哭叫不会是坏事。”

当离城还有一里多时声音已听得清楚了果然是一阵阵的欢呼。我放下了心笑道:“还好我真怕会出什么乱子。”

到了西门口只见门上张灯结彩一些门丁正在爬上爬下地装饰。曹闻道笑道:“哈想不到帝君竟然也知道我们得胜归来如此隆重地欢迎我们。”

我道:“岂有此事准是有别的喜事。”

带队进城时看到我们过来一个军官迎上来道:“请问将军你们是哪支队伍?”

我把走时文侯给我的令牌关文递给他他看了看道:“是从天水省回来啊?那里战事如何?”

“蛇人已被击退了。”

这军官露出了笑意:“真是好消息楚将军立下如此功劳三路都已得胜文侯大人回来一定大为高兴。”

我把令牌放回怀里不解地道:“大人也出去了?”

“一个月前文侯大人率军北伐狄王斩万级狄王请降大约明天就回来了。邓将军东援句罗岛得胜昨天也刚回来这个月里真是三喜临门。”

文侯已经平定了狄人的叛乱!我不由吃了一惊。狄人气焰嚣张文侯居然只用一个月就平定了实在了不起。我笑道:“那北宁城的战事如何了?”

这军官脸却突然一沉:“唉就是北宁城还有些吃紧。”

北宁城是蛇人主攻的目标另外三路终究只是疥癣之疾现在实在不是该庆祝的时候。我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道:“北宁城还在吃紧怎么就庆功了?”

“那是太子大婚。”这军官答了一声忽然向城楼上正挂着几个花篮的门丁叫道:“歪了歪了!你们挂得歪了!”

这时曹闻道拍马过来到我身边道:“楚将军到底有什么喜事?”

“太子要大婚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阵烦乱。对于那个生得英俊不凡的太子我总是没好感。

进了城先去文侯府缴了令把陶守拙的礼物送进去因为文侯还没回来所以等他到的时候我还得再来一次。把前锋营开回驻地出时的千人此时只剩了八百多个营房空出了不少一百六十多人战死在符敦了。我把事情都扔给钱文义处理把陶守拙送我的财物让钱文义给所有士兵均分自己带马到了唐开的车边道:“唐兄你在帝都有什么亲戚朋友么?”

一路上唐开带着一老一少两个女子都在车里他也知道自己这条拙劣的计策早就被陶守拙看穿了陶守拙其实因为萧心玉才放了他们一马既羞又愧这一路也没和我们答话。此时两个女子都已下了车萧如玉也换回了女装看上去真象是萧心玉。另一个是萧心玉的母亲我把他们安顿在一间空屋里萧心玉的母亲对我千恩万谢。

她并不知道萧心玉其实是因为我才被陶守拙逼死而她们的性命其实也是萧心玉的一条性命换回来的。我不敢再面对她们把她们安置好后唐开走出来跟在我身后一脸的沮丧。走到大门口我转身拍了拍他的肩道:“唐兄别多想了现在重新开始吧。”

他的脸上是一副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知道了他并不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对他的观感也好了许多那天大概是和萧心玉商量萧如玉的事吧他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在陶守拙的安排中了。当周诺伏诛时徐南江没有杀他那多半也是陶守拙的命令。陶守拙诡计多端却想不到也是一言九鼎此时我对他也没有了当初的猜忌和恐惧。

唐开点了点头道:“楚将军谢谢你了。”他长叹了一声道:“那天我其实打算如果你把我交给陶守拙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反正周都督死了陶守拙迟早也会杀我的。”

我想起了唐开的斩铁拳不禁有些后怕不由得闪了闪他也现了我的动作又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有舍命为周都督抱仇之心但现在什么都没了。楚将军你说国家危难与知遇之恩哪个更重要些?”

他说的是周诺的事吧。周诺对他极为信任但是另一个贴身侍卫伍九登却早已背叛了。如果跟随周诺势必要加入反叛那时唐开只怕心中就有些忐忑。他这么问我我也实在不好回答。如果文侯也有野心的话……

我不敢再想事实上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我也叹了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百姓要过的是安稳的生活谁在台上都没关系。”

这世界就象个戏台台上的自然只是些王侯将相那些黎民百姓就只能充当看客。不管是说什么解民倒悬还是说什么为民造福说到底无非是为了站在台中央的野心作怪而已。只是我这么说来似乎是表示便要推翻帝君也没关系了。唐开有点吃惊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我猛地觉得有点失言又拍拍他的肩道:“唐兄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你还是谋个活干干吧。”

唐开道:“我能干什么?就一身力气加上会打拳……”

我猛地想起了邵风观来。六月间东平城破邵风观逃回帝都后因为甄以宁的事文侯迁怒于他将他革职此时邵风观在帝都开了家镖行也不知如何了。我原本想去找薛文亦再要一些手弩的箭此时却想先去看看邵风观如果他要人的话倒可以把唐开介绍过去。

邵风观的平宁镖局开在城南。我到了城南问了问人才算找到那家镖局。一进门有个人突然叫道:“是楚将军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是以前邵风观的中军诸葛中。邵风观被革职后诸葛中也弃官不做前来追随邵风观此时他一身帐房打扮手上还捧着把算盘谁看了也想不到当初这个人也曾率领军队厮杀于阵上。我道:“诸葛兄邵兄在么?”

诸葛中道:“邵爷接了一票生意去句罗岛了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邓沧澜击退倭人后句罗岛百废待兴此时南面尽被蛇人占据以前一直是化外之地的句罗岛倒是一下子蒸蒸日上前去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只是听得他不在我有些失望和诸葛中寒喧了几句又去工部看了看。

薛文亦在工部倒是混得不错只是他受伤太重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因为缺少锻炼人一下肥胖起来。见到我时他正在刻着一个木头雕像我叫了他一声他喜出望外地道:“楚将军!你真回来了?”

我笑了笑道:“什么话好象我非死在蛇人手里一样。”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该打该打。”

我摸出手弩道:“薛兄这次多亏你的手弩救命只是我把箭都用完了你这儿还有么?”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有有我知道你会用所以得空就做了不少我给你拿去。”

他推着轮椅进去我注意到他手里雕的是一对正偎依在一起的男女娃娃两个都肥肥胖胖憨态可掬那个男娃娃倒有几分象他自己。这时薛文亦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见我正在看那雕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要结婚了这是她让我做的。”

我又惊又喜道:“要结婚了?谁家的女儿?真也这么胖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当然没有。”他从怀里摸出另一个雕像那却是很苗条的女子虽然没有当初的秦艳春美丽倒也眉清目秀。我笑道:“到时可一定要请我喝酒。”

他笑嘻嘻地道:“自然自然。到时张龙友就算忙也得让他来喝杯酒。”

我道:“对了张龙友在做什么?”

“他的行踪很神秘听说文侯大人有要事要他担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很有可能会接替汪荣做工部右侍郎。”

一同从高鹫城逃出来的四个人此时各有展看样子倒是张龙友爬得最快吴万龄也已升为校尉幸好我的下将军之职复位倒也不算太落后。

薛文亦看着我手里那个雕像突然感慨道:“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这话现在我才算真正明白。真希望能早日打退蛇人天下重归太平。”

蛇人就算退了难道真能太平么?我有些想苦笑但也说不出什么来。突然又想起了唐开我道:“对了薛兄你们工部有什么活好干么?”

薛文亦怔了怔道:“怎么了?”

“有个朋友想先找点事干。”

薛文亦道:“工部倒正要招几个打杂的要不你让他来做吧我大小是个员外郎这个权也有。”

我道:“那就好。”我把那雕像放下觉得这像雕得着实精致实在有点爱不释手。薛文亦道:“楚将军你要喜欢的话就送你吧我再雕一个就是。”

我笑道:“得了这男的嘴脸活脱脱就是你的我拿着可不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能教教我怎么雕么?”

薛文亦道:“这个其实简单我送你一套刻刀好了多练练自然就雕得出来。”

他伸手一按桌上的一个钮这桌子想必也是他设计的很是精巧一按之下一个抽屉自己跳了开来里面是一个很精致木盒上过一层清漆。他把盒子给我笑道:“这是我做着玩的很精细你不要轻看了。”

薛文亦还给了我一截软木让我练练刀用我打开盒子来看了看却现里面已经有一个手指大小的女子像。虽然小但这像雕得极其精细连丝都雕了出来看眉目正是秦艳春只是还没完全雕完下半截仍是一段木头。

薛文亦仍然没能忘了她啊不过大概他也忘了自己仍是雕过这个像。我取出来道:“这里面你放了一个像呢。”

他接过来看了看又叹道:“我都忘了。唉不多想了反正她都要是太子妃了。”

我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谁。想起那次他把秦艳春的雕像扔掉的事我心中有些颓唐。看到他正对着秦艳春的雕像出神我小声道:“那我走了。”走出门时却见他仍在呆呆地看着那个像。

回到军营我跟唐开说了那事没想到唐开却谢绝了。大概他心中仍带着几分骄傲不肯做打杂的。被他回绝后我不禁有点恼怒但想起萧心玉又有些心软。萧心玉为了她的母亲和妹妹不惜一死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对那两个女人坐视不理。

※※※

第二天天一亮但听得周围欢声雷动我吃了一惊翻身跳起披上衣服走出门来却见不少轮休的士兵正从门外跑过。我拉住一个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文侯大人班师回来了。”

这士兵挣开我又向前跑去我也心中一阵欣喜。上次在去天水省时文侯给我看的地图上除了北宁城还有三处告急这回文侯一回来那就只剩北宁城一处了。我穿戴整齐叫上两个护兵向文侯府走去一到文侯府门口只见门庭若市尽是些朝中大小官员的车轿。那都是些前来贺喜的人我向看门的通报过等了好一阵才轮到我。等一个家丁领着我进去一进文侯府的厅堂还不曾见人便听得文侯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将军恭喜恭喜。”

我走了进去文侯正站在厅中有两个下人还在收拾。我跪倒在他跟前道:“大人末将楚休红不辱使命归来缴令。”

文侯指着椅子道:“坐下说坐下说。”

我一坐下他微笑道:“陶守拙可是把周诺做掉了?”

我道:“大人明鉴。”我把符敦城的事前后说了一遍文侯听得入神。我把萧心玉的事掐去了不说等我说完文侯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道:“好个陶守拙果然有几分门道。”

我道:“大人末将还有些担心只怕我是中了陶守拙的计其实他自己也有不臣之心。”

文侯道:“陶守拙还没那个胆哼。还有”说到这儿他突然看了我一眼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一下萧心玉的事?”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下跪倒在地:“大人此事我是上了陶守拙的当实在不敢向大人明言。”心中却又悔又惧。文侯一定也在陶守拙身边安插了人手而且这人只怕和陶守拙非常接近因此连这种事文侯也知道了。我居然想瞒着文侯实在是想错了念头。文侯看了我一眼又叹了一声道:“楚休红你的智谋确实还远不及陶守拙那个女子又拼了一死你上他的当自然难免。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要自以为是那就行了。”

我诺诺连声也不敢多说一句心中只是道:“文侯在陶守拙身边安排的是谁?为什么他当时不提醒我?”那人看得如此清楚如果提醒我的话萧心玉也不会死了。只是那人定是隐藏得极深文侯也一定命他无论如何不得现身萧心玉的死不值得他暴露身份吧……

文侯转过身背起手道:“不管怎么说此事总算还是圆满。陶守拙哼哼。”

他又从鼻子里哼了两声我只觉一寒心知文侯定已在打算对付陶守拙了。现在陶守拙还有用日后蛇人真的被击退那文侯一定会先对付他。

对于文侯来说任何人都只是一件工具用完了就可以扔掉。邵风观能被牺牲我又何尝不能?这次派我前往天水省只怕文侯也已做好了我被周诺杀掉的打算。他就算说把我当儿子看待但他的儿子究竟只有甄以宁一个。

文侯背着手似在想着什么我不安地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半晌文侯才转过头道:“楚休红前锋营眼下还有多少人?”

“禀大人尚余八百多人。”

文侯点了点头:“八百人。只要运用得当八百精兵足以抵得百万雄师。起来吧。”

我站起身仍然有些不安。他也没看完只是道:“明天你早点起身到北门等我。”

“是。”我也不敢多说答应一声告辞出去。走出文侯府时身上仍是感得到背上的凉意。

文侯信任我么?只怕未必。如果有必要他随时可以把我放弃吧。我骑在马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周围人不时有人忙忙碌碌地走过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同样的朝不保夕所以都是活得一天是一天。

天阴沉了下来似乎要下雪。

※※※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前锋营的事让曹闻道跟钱文义两人安排好后独自便向北门走去。刚到北门天还没亮等了没多久一列马车驶了过来正是文侯的专车。

等车近了我跳下马跪在地上道:“大人末将楚休红听令。”

文侯撩起车帘看见我后笑了笑:“楚休红你来得真早进来吧。”

我把飞羽交付文侯的一个侍从牵着进了车。这车里很大几乎有些象间小屋文侯正盘腿坐在一张毯上面前是一张小案上面有个炭炉。炭火正红上面烤着几个饼边上则是一壶酒也不知文侯怎么想的并没放到火上温着。车走得极是平稳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车子在动。文侯拿了个小杯子给我倒了杯酒道:“还没吃早饭吧来尝尝这是新宰的小牛腰子饼挺不错。”

他拿起一根尖头筷子插了一个饼。这饼只有杯口大圆圆鼓鼓的饼皮烤得焦黄酥脆筷子扎进去时从孔里流出些油来冒出一股香喷喷的白气。文侯把饼递给我我谢了谢接过饼来咬了一口。饼里滚烫牛腰子大概过了一层油也不知加了些什么调料咬下去时鲜嫩无比夹着烤得微焦的饼皮味道极美。虽然很烫我还是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

牛肉虽然不是太贵但牛腰和牛舌却是很贵重的美食一般人都吃不起这小牛腰子饼我以前连见都没见过。文侯看着我大口大口吃着他笑了笑道:“其实小牛腰子饼得配着冰镇的葡萄酒喝你喝口酒吧。”

我根本没听说过葡萄酒这种名目拿起杯子来看了看。这酒液是暗红色的在杯中象一块红宝石。虽然车很平稳但杯子里的酒还在微微颤动。我把酒倒进嘴里只觉有一股鲜甜之味酒虽不烈和牛腰饼的味道混合在一处的确是种不曾尝到过的享受。文侯也拿起一杯酒道:“这红葡萄酒是以牛血着色冰着喝味道最佳楚休红你喝着如何?”

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道:“大人我从来不曾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文侯笑了笑:“那你多吃点吧等一会还得出力气。”

出力气?我有些呆也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文侯却不再看我撩起窗帘看着外面。车已出了北门正走在官道上。北门外自倭庄岛夷叛乱被斩尽杀绝后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此时天已快亮了这条官道上却难得有人。

我又吃了两个饼车子一晃转而上坡。官道是通往句罗岛的并不上山那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官道了?我也不敢问文侯要带我去哪儿只是端坐着不动。文侯见我不吃了道:“吃饱了么?”

“禀大人饱了。”

文侯脸上又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那就好。”

车子不知转过几道弯只觉外面越来越暗天是阴天我们又穿行在山林中便更加阴暗。忽然车子一晃后停了下来有人道:“文侯大人末将毕炜听令。”

我一直以为毕炜在助守北宁城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回来了。文侯跳下车我跟着他下去。一下车便见毕炜笔直地站在车前正行着个军礼。虽然他的军衔比我高一级但这个军礼无意中也是向我行的。我不禁有些得意地想着看了看他。毕炜见我也从文侯车里出来大吃一惊道:“大人他……”

“楚将军平天水省刚回来明日要与沧澜一同上殿受赏我带他来看看。”

文侯仍是微微笑着。他个头不高比毕炜几乎要矮一个头比我也要矮半个但谈吐间却象是在俯视着一般。我也向毕炜行了一礼道:“毕将军末将楚休红见过毕将军。”

我虽然也算文侯看中的红人但毕炜到底是偏将军军衔比我要高一级据说快要和邓沧澜一同晋为副将军了。如果此事属实朝中便是十三伯也只是副将军毕炜和邓沧澜年纪轻轻居然要与前辈名将并列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

毕炜也没多说只是道:“大人邓兄怎么没来?”

他大概觉得邓沧澜无论如何地位也该在我之上文侯居然叫我而不叫邓沧澜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文侯道:“沧澜刚到他的船还有些事要做。龙友呢?”

毕炜又行了个军礼道:“张员外正在里面准备请大人检阅。”

张龙友原来在这里。我回来后不曾见过张龙友薛文亦也说少见他原来文侯真的有大用。我不知张龙友在做些什么文侯已向里走去我和毕炜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文侯突然站住了。我只道又出了什么事却见文侯抬起头看了看天道:“下雪了。”

今年入冬以来帝都已经下过好几次雪现在已到了残冬没想到还是下起雪来。雪片纷纷漫天皆白这场雪下得也真是急。我伸出手里一片雪花落到掌心登时化成了水。文侯看着天空突然低声道:“十年战血涤征尘白雪纷纷一岁新。万里山河非旧色此身犹是去年人。”

这是当初大帝得国时前朝老臣王阗写的一《新朝元年新春日遇雪有所思》。那一年帝国在血与火中建立起来了但由于太急那些前朝死义之臣的尸都还没有完全掩埋因此有些遗老咬牙切齿地骂帝国是“尸身筑起之国”说是国祚定不久长。王阗是前朝太师却没有在大帝攻破帝都时自尽殉国反倒率百官投降也被遗老们骂得狗血喷头。他在写这诗时多半也有向那些过去的同僚表白的意思。文侯这时候吟起这诗来不知是仅仅里面有个“遇雪”呢还是有别的深意。

毕炜在一边道:“大人吟的这诗真好……”

他还没说完文侯脸色一沉他见文侯脸色不好下面的马屁登时吓了吞了回去。我不由有些好笑毕炜虽然不至于不学无术但这些诗词之道他只怕从来都不知道我倒还读过一些虽然比毕炜多得有限至少还是知道这些的。我一躬身道:“王阗此诗确是好诗大人此时吟来也很是恰当。”

文侯脸上重新露出些笑意又转向毕炜道:“毕炜我跟你说过大将之才不是只懂一味冲杀平时也该多读些书你的书读得太少了。”

毕炜连连称是等文侯转过头重新向前走时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大概为我让他出了个丑而恼怒。

一路过去守军林立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是个山谷最宽处也不过三四丈虽然窄但马车还是能过去的但文侯大概怕出意外所以一律不准马车入内。我们走了数百步穿过山谷前面已是一道绝壁。这道峭壁高达百丈壁上有个圆圆的洞口。文侯到了洞口回头道:“里面暗得紧小心点。”毕炜本就在这儿这话自是跟我说的。

洞里屈屈弯弯火把也很少我小心地跟着文侯和毕炜向里走去。又走了一程前面已见到亮光待一出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一里方圆的空地。没想到这儿竟然别有天地我大吃一惊文侯已站住了笑道:“楚休红你还是第一次来可有何感想?”

里面人来人往至少也有数百人几乎如同一个小小集镇。那些人忙忙碌碌地也不知做些什么在当中有一些人正聚在一处。我们进来后守在洞口的一个士兵高声道:“文侯大人到!”有个人闻声过来。这人穿着厚厚的冬衣竟然是张龙友。他远远地看见我脸上也露出喜色到了我们跟前先在文侯跟前跪下道:“卑职张龙友见过大人。”

他以前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新兵此时仪态端庄很有几分大臣的风度。文侯扶起他道:“龙友起来吧。事情如何了?”

张龙友脸上也带着按捺不住的喜色:“禀大人初试已成功了。”

文侯脸上也露出笑意转向我道:“楚休红正好让你看看张员外与金部联手造成的神龙炮。”

我记得当初还在武侯军中时张龙友就制成过一种天火飞龙箭是一辆车的样子点上火后数十支箭同时射出威力极大神龙炮想必与此也是一类。

张龙友带着我们走向前去那些人本围在一片见我们过来三三两两地散开了露出当中的东西。那是个长可数尺的圆筒斜装在一个架子上黑黝黝的似是精铁铸成。张龙友走到跟前向文侯道:“大人可要试验?”

文侯点了点头张龙友向边上的小吏喝道:“填药。”

有个人打开圆柱上的一个活门从中倒入一些黑色粉末。那东西一股硫磺之气正是火药。装好拍实后把活门关上又有个人将一些碎铁从前面倒了进去看了看张龙友。张友龙向文侯道:“大人请退后以防万一。”

他说得郑重我们都退了两步。张龙友往前面看了看前面数十丈外有两根柱子绷着张牛皮。边上有个人拿了根点着的火把过来他接过手便点着铁筒上钻出的一根细绳。这绳子“滋”一声燃起极快地向里烧去我正自诧异耳边猛然间起了一声巨响如同就在身边打了个焦雷震得我耳朵里也嗡嗡作响眼前却白茫茫的尽是烟气硫磺之味极烈。文侯伸手扇着白烟一边道:“如何了?”

烟气出了一阵卷动张龙友走了过来。他满面喜色扭头叫道:“将牛皮拿过来给大人看看。”

有两个人抬着牛皮过来了。这时白烟已经散去我耳朵里仍然有些响动。那两人将牛皮放在文侯跟前文侯抢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笑道:“果然成了。”

那张牛皮尽然已是千疮百孔简直就象用一把快刀扎了数百下。我大吃一惊也走上前去道:“张龙友这是什么?”

张龙友脸上也是一片得意:“楚将军这便是神龙炮。我做过试验五十步内一炮可以贯穿三层牛皮。”

这里有三层牛皮?我蹲下来摸了摸果然那是三张贴在一处的牛皮。牛皮极其坚韧平时一层牛皮便可制软甲了张龙友弄的这神龙炮竟然能洞穿三层牛皮威力看似不下于雷霆弩。而雷霆弩虽然能连五六支箭波及之面却远没有这神龙炮大。蛇人进攻时喜欢一拥齐上如果它们碰上这神龙炮定会吃大亏的。文侯欣喜地摸了摸那圆筒道:“这神龙炮能打多远?”

“禀大人这神龙炮吃药两斤三两到三斤吃子随意大抵五斤左右最远可以打到百步以外。”

打到百步那并不太远。但如果前锋营里配备了雷霆弩跟神龙炮那就可远可近以这神龙炮的威力若敌人知道后只怕再不敢欺近百步以内了。

文侯伸手摸着神龙炮的炮身突然转向毕炜道:“毕炜。”

毕炜猛地站直了:“末将听令。”

“你马上点两百人日夜操练务必要将神龙操练精熟。”

毕炜又敬了个礼道:“遵令。”他似乎还瞟了我一眼好像在向我渲泻心中的得意之情。我也顾不得跟他纠缠急向张龙友道:“张龙友那为何不多铸几门神龙炮?”

张龙友看了看文侯文侯向他一颌他放大声音道:“楚将军神龙炮其实还不曾最终完成一是太过笨重二是吃药太多每一炮就得清理炮膛中灰烬不然下一炮就不好装了而且射程最远不过百步只能近战。”

我猛然间想起了在东平城时自制火药的事向张龙友道:“你这配方还是硫硝六而炭粉一么?”

张龙友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我试过觉将硫减至比炭粉还少一点似乎威力更大。”

张龙友却也吃了一惊:“竟有此事?我以前读的丹书全是这个配方的。你还记得你用的是什么样的配方?”

我想着那次在东平城里冲蛇人营前配火药的事。那次硫磺很少因此我就减了硫的份量我道:“约略是四十斤硝六斤硫再十斤炭粉。”

张龙友算了算道:“约略是七硝一硫二炭。”他突然一打我的肩头笑道:“楚将军你可真是太及时了!我一直不曾想到这配方也可以改一下。”

他转身向边上一个杂役说了两句那人答应一声下去了张龙友向文侯道:“大人请稍候我马上验证一下楚将军所说之事。”

文侯虽然不知道这些配方之事但也知道我说的话对张龙友启很大。他向张龙友道:“我也去瞧瞧吧。”

张龙友本在转身要走闻声停住步子道:“大人这个很危险……”

文侯笑道:“若打不退蛇人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张龙友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小屋里。山谷中另外的房子都用木头搭建这小屋却是石筑的孤悬一隅。一进去几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正在搬着一些瓶瓶罐罐那些人脸上蒙着块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进门时张龙友道:“大人楚将军毕将军请将身上的铁器拿出来里面不能见明火。”

我记得当初张龙友就说过把硫硝炭捣在一处时得用木杵不能见铁器。我把身上的百辟刀交了出来文侯和毕炜也将佩刀交给他。张龙友让一个下人把刀收好才领我们进门。这小屋外面看着不大进了里面倒也不算太小正中有个泥搭成的台子。张龙友指挥着他们弄了一会装好了三个罐子他向文侯道:“大人我们到外面试验一下吧。”

文侯看了看那罐子道:“这是什么?”

张龙友清了清嗓子道:“第一罐中的火药是六硫六硝一炭的第二罐是七硝一硫二炭的第三罐是六硝一成半硫和二成半炭的。”

文侯很有兴味地道:“你想怎么试?”

“卑职取这三种配方的火药同样份量再点火试验看哪种威力最大。”

张龙友果然是上清丹鼎派的高徒我那时知道了改一下配方火药威力更大也不曾多想张龙友听我一说后马上就想到这种办法他是要找出一个使火药威力最大的配方来。我大感钦佩若不是文侯在跟前我真要赞他一声好了。

文侯点点头道:“甚好你试吧。”

张龙友的办法是用同样的白布包取了三包火药拣了一块平地在地上挖了三个浅坑每个坑相距五尺许。三个布包都埋下了他道:“大人请当心些不然被碎石崩着了。”

他带着我们到了一边避一下命人点着引线。引线烧得很快几乎是同时烧到了头我们只听得一声响。响动过后张龙友已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我还没回过味来他已叫道:“大……大人!”

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我吃了一惊只道他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向文侯请示便冲了过去。那三包火药刚炸过白烟还没完全散去张龙友站在前面一脸惊喜。我道:“怎么了?”

张龙友指了指地上突然一把抱住我笑道:“太好了!改用这等配方神龙炮的威力定能增大五倍!”

地上以那三个浅坑为中心出现的是两个大坑。第一个坑是埋那种旧配方火药的炸成的坑有一尺之宽但另两个坑却已相接在一处成了一个大坑了。这两个浅坑相距五尺那么点燃后炸出的坑定能有五尺多宽威力也当真一下大了五倍。我又惊又喜原先虽知用这配方比老配方威力大但我并不知威力到底能大多少张龙友如此试验一目了然威力大了几倍都能知道。他的心思缜密果然是个人才。

文侯已走了过来张龙友放开我一下跪倒在他跟前道:“大人再给卑职一个月神龙炮定能增强三倍射程。”

文侯从张龙友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里也已知道大有进展他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还有三月天气便会转暖届时蛇人定会大举进攻这神龙炮便要大展神威帝都上下尽当传颂张员外不那时可是张侍郎之功了。”

张龙友道:“这都是托付大人之德卑职不过附于骥尾焉敢有奢望。有大人的洪福齐天卑职定不辱命。”

他当了一年的官马屁功夫也大大见长而且他把功劳全归之于文侯的“洪福齐天”提都不提我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只觉得张龙友好像已经变得陌生了一些。

※※※

从山谷中回去时文侯一直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不敢多嘴跟在他身后心中只是想着文侯方才说的天气转暖蛇人就要大举进攻的事。现在正是一月天气正冷此时已下起雪来一路上纷纷扬扬的都是雪花。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厮杀的季节现在诸军都由文侯调度万一他所料不确后果则不堪设想。他到底有什么把握算定蛇人要等开春才会大举进攻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文侯忽道:“楚休红。”

我“啊”了一声行了一礼道:“末将在。”

“蛇人势大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你以为该如何做?”

我道:“末将以为天道无常我等只能全力所为纵然不能取胜也要一尽人事。”

文侯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蛇人的势力越来越大纵然在北宁城挡它们几个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不能取胜的话那还是识时务则为俊杰避其锋芒也无不可。”

我吃了一惊叫道:“什么?”我纵然对与蛇人的战争没有太大的信心但也没想到文侯会说这样的丧气话听他的口气似乎有让北宁城守军也退回来之意。我道:“此事万万不可那些妖兽绝不是见好即收的我们一退再退不能永远退下去。大人势成燎原那就悔之晚矣。”

文侯笑了笑道:“楚休红你的刀术练得怎么样?”

我不由一怔也不知文侯怎么说起这些来只是道:“该是在一般人之上。”

“出刀时你是手伸直出刀力量大还是先将刀收回来再出刀力量大?”

我不再说话了。文侯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论是刀术还是拳术如果手臂没有力的余地自然力量都不大的。但是战争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刀或是出拳东平城弃守大江北岸的居民定居点被蛇人破坏殆定难民虽然大多再向北逃逃跑未及死在蛇人兵锋之下的却也有不少。北宁城是帝都南面的门户那儿村落也有不少一旦北宁城弃守那些村落势必仍要放弃又要有多少百姓死在战乱中了。死守北宁城虽然军队力量有所分散但却让百姓有了个喘息的余地可是在文侯心目中那些百姓大概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吧。

文侯见我不再说话只道我也想通了他伸弹在案上一弹道:“如今朝中二太子一党仍在蠢蠢欲动已多次攻击我老师玩寇若不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战果只怕帝君会收回我的兵权。唉楚休红战阵上的一刀一枪还是明的朝中的一刀一枪却是看不到的。我也知道将北宁城守军抽回来会有多少百姓无辜送命但此时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跪下来又行了一礼低声道:“末将明白。”

二太子因为中了文侯的计被夺去兵权但是他内有江妃外有兵部尚书路翔支持势力仍不可小视。江妃是帝君最为宠爱的嫔妃她的表兄路翔官拜兵部尚书虽然现在被文侯压得没什么动作但他们一定在盼望着能搬掉文侯这块大石头。

车慢慢开着雪花纷飞虽然下了还不多久但地上已积了一层。雪也许能掩盖一切但是我知道那下面的暗流和地火不论掩盖得多深终究有一天会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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