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于柔又派人去御乾宫询问,楚琸来不来鸣粹宫中用膳,很快得到了回复,楚琸说等一会儿就来。
于柔、楚明臻、楚世轩三个人在鸣粹殿中等候,不一会儿楚琸就过来了,见一家人齐齐整整,也没有露出笑意,只是看见于柔时缓和了神色。
于柔是真不明白,难道你看你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没有一点幸福的感觉。
可是不也挺器重楚明臻的吗?难道只把他当成接位的工具人吗?
于柔真对小小的楚明臻感到悲哀,他这能不难受吗?
也不怪刚刚询问他时他跑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楚琸也没有给过他鼓励,或许因为此,他也不想和楚琸接触的。
于柔笑道:“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楚明臻和楚世轩都听不懂这句话,但楚琸是能听明白的,楚琸看向于柔,见于柔对他笑,有几分无奈的假笑的感觉。
楚琸没有直视这个问题,而是道:“吃饭吧。”
于柔便不再说什么。
午膳后两个小皇子要休息,于柔让嬷嬷们将他们带回他们的屋子,随后和楚琸进了寝殿。
于柔也有午睡的习惯,就换上寝衣坐在床上了,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看向楚琸,有些可爱。
楚琸有些累,坐床上后捏了下自己的眉心,于柔瞧见,爬起来为他捏背,楚琸感受到她手上轻柔的力量,精神也随着这力量放松下来。
楚琸道:“朕往日歇在御乾宫,不过是在椅子上眯个片刻。”
于柔:“辛苦啦,臣妾可不想你这样操劳,眼下清闲了,得多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楚琸勾唇笑了一下,躺下。
于柔趴在他身边,见他很快睡着了,便没有说什么,也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陷入睡眠之中。
楚琸惯常的午觉短,睡一小会儿就醒来了,只要一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他压力大,时常这样的,醒来后看看书缓缓神,也能让他心安一会儿。
相对而言于柔就睡得稍长一些,虽不到半个时辰,当也是睡个饱才气,她一向轻松,心里没有什么压力的,或者说没有什么太大压力的。
她伸个懒腰起来后,看见楚琸看书的样子,知他这事没有烦恼也没有事,对他道:“你对楚明臻是什么看法呢?”
她边说着边从床上下来,换上衣服,宫女送上茶,她端起一杯喝着,又将另一杯递给楚琸,透过窗看外面的天,还是正热的时候。
楚琸喝一杯茶水,温度刚刚好,抿一口就放在宫女递着的案板上,
被伺候惯了的人,做这些都是极为顺手的。
楚琸:“他是朕的儿子。”,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于柔心道是啊,他是你的儿子,可她反而更不解了,“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可是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楚琸没有回话。
也许就是天生不亲吧,他也不知道,就是没有精力没有那个习惯去对他好。
于柔:“你看到不会有那种,好可爱好可爱,我好喜欢,抱抱吧,那种感觉吗?”
楚琸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转移到她脸上,像是在问你有事吗?
于柔,好吧,“你难道没有期待过先皇的爱吗?”
楚琸一下子僵住,而后整个人变得十分压抑,眼中中墨色浓厚,像染上了化不开的阴霾,他粗声粗气道:“没有!”,果决而愤怒,像一头怒狮,好似对自己也会发出攻击一般。
于柔不敢再问了,退了一步,点头。
而后楚琸瞥开视线,不再看她。
于柔也好半天没有说话,气氛虽然沉默,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缓和。
到半下午,巨毒的太阳也不再冒浓烈的热气的时候,于柔才对楚琸说:“去练武场好吗?”
楚琸早就从回忆中出来了,人又变得平和,站起身,把书放下,道:“嗯。”
看外面的天,觉得也还是可以的,不是那么热了,至少可以骑射,“你怎么突然想去练武场?”,楚琸问于柔。
于柔道:“并非臣妾想去,而是臣妾想让皇上带大皇子去,如果大皇子见皇上武艺精湛,一定会对皇上起崇拜之心。”,对父亲的崇拜和对父亲的亲情一样重要,楚明臻已经对父亲的亲情淡漠,那至少要有对父亲的崇拜,以后他就会努力去变成像楚琸一样强大,博学,有毅力的人。
“去把他带过来吧。”,楚琸吩咐宫女。
乘坐步辇过去,前前后后有许多宫人随行,不仅带了楚明臻还带了楚世轩,到练武场,于柔坐到高台之上,抱着楚世轩,楚琸把年幼的楚明臻带了下去。
练武场上本有侍卫在练习对打与骑射,楚琸过去很多人都停下来,向他行礼。
有侍卫牵来一匹骏马,骏马瞧着有些傲气,然而在楚琸面前却低下了头颅,楚琸揉揉他的头,眼中有几分笑意。
于柔远远瞧见,只见他对那匹马都比楚明臻温柔,于柔问站在身旁的佟慎言,道:“皇上和那匹马感情深厚?”
佟慎言道:“那是三年前西域进贡来的汗血宝马,无人可以驯服,只有皇上将他驯服了,皇上对它一直十分喜爱。”
于柔没有接话,过一会儿佟慎言突然问:“娘娘不知此事?”
于柔一想三年前“她”已经进宫,应该知道此事的,便道:“本宫只是一时没有想起。”
佟慎言:“是了,彼时大皇子年幼,娘娘的心思都在大皇子身上了,对其他事不知晓也正常。”
闲聊几句再看向骑射场,发现只太监们陪着楚明臻站在入口处看着,楚琸已经上马骑射过瘾去了。
一个人练习可是毫无乐趣的,不少侍卫陪着他一起,不一会儿就分成了两队,进行比拼。
于柔问道:“五岁的孩子能上马吗?”
佟慎言:“宫中有小马驹,只是大皇子年龄在大些再骑马好些。”
佟慎言:“是否让侍卫带小皇子去旁边的练武场联系射箭?”
于柔摇了摇头,“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但是能让他看看他的父亲练习骑射的机会的太少了。
于柔把楚世轩递给嬷嬷,走到前面,双手扶着护墙,低头往下看,想喊楚琸一声,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个侍卫射向靶子,另一支箭矢想截住它,然而去打偏了方向,而那箭直直地向楚明臻所在的位置飞去,刹那之间,于柔的心却如坠冰窟。
太快了,即使想反应也来不及,全身血液僵住,她只想大喊一声,不要!然而发现即使这一句话也喊不出口。
佟慎言也连忙站到了于柔的身旁的位置去看,同样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另一支箭也是侍卫射出。
楚明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睁着大眼睛懵懂的看着,有一支又快又急的箭朝他射来时,它好像感觉到了那样的速度与坚固,甚至想象到了那东西打在身上的疼痛。
楚琸几乎是在侍卫的箭离弓的那一刻就想到了楚明臻,鬼事神差,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迸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向楚明臻扑去。
两人在地上翻了几圈才停下,衣服上卷起不少尘土。
楚琸再抬头看楚明臻,他正趴在他身上,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琸掂着他的衣服让他下来,沉默寡言的楚明臻突然脸爆红,麻溜的从楚琸身上下来,往出口跑。
途中他看到了那支箭,刚刚的回忆又钻进他脑中,幼小如他也理清楚到底怎么了,他回头向那名他称为父亲的男人看去,侍卫们已将他围住,嘘寒问暖,太监去给他拍粘在他身上的泥土,而他抬头朝阁楼上看去,嘴角勾出浅浅的笑。
楚明臻也抬头向阁楼上看去,是母妃捂着嘴吧站着,看向他又看向父皇,眼眶红红的。
他的心脏突然热烈的跳动,又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清楚的告诉自己,那位名为父亲的男人救了自己。
他握了握小拳头,没有过去和他说话,而是跑到了阁楼上。
刚到阁楼上他的弟弟就朝他跑来,好像是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吓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拳头攥着他的衣角不停的哭。
于柔忙蹲下身看他,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才放心下来。
他原本低着头,又抬眸瞧于柔一眼,眼睛如墨,又圆溜溜的,冷峻里有两分可爱,于柔扶住他的小肩膀,问他:“刚刚害怕吗?”
“不害怕。”,楚明臻不假思索道,“儿子刚刚一点也不怕。”,他说话越来越清晰,话音里也越来越没有暖意,而是多了份清冷,还有倨傲与从容。
于柔:“你不怕?刚刚母妃看见箭向你射过去了。”
他有一点别扭,道:“不碍事,父皇救了儿子。”
于柔摸摸他的头,“他是不是一个救了你的大英雄?”
楚明臻弯弯唇角,他笑起来和楚琸很像,都是浅浅的又内敛的。
于柔:“你看,他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在乎你。”,后面的她没有再明说,以后他自然会懂。
以后楚明臻确实很多次想到这一天,他原本觉得和父亲之间没有十分深厚的感情,甚至他始终觉得父亲是不太爱他的。
但这一次的意外,他下意识把自己拉到身前护着,让他明白他对自己的在意,只是他从不善于表达的。
但这是小小的他认识不到的,只是在很久很久有一次,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中,他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情。
今日骑射他没有再下去,而是和母妃一起在阁楼上看着练武场里的父亲和侍卫们练习的身影,刚刚的插曲很快过去,除了失手的侍卫不见了,其他还和之前一样。
于柔问楚明臻,“你以后会不会不敢练习射箭了?”
在这一次意外发生前,楚琸还曾无比粗暴的教训过楚明臻,让他顶着苹果,他射箭。
于柔现在都还不能回想那个画面,要是她,她这辈子也不敢拿剑了,何况今日又差点被捡所伤。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们,这篇文到现在已经慢慢接近尾声,再有几章就要完结了,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