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比例需要达到30%才能看见正文哒,摸摸小天使~修真界长生门,由一位掌门、四大长老、二十二峰主共同掌管。
如今小茶峰的峰主,却是死了。
死得还很不光彩——他堕入魔道,被座下大弟子巫情真人所杀,元神不存。
长生门大多数弟子,对这位小茶峰峰主印象不深。从翻出来的稀薄回忆中,想起那是个相貌昳丽、爱穿金红衣衫,无比张扬却也无比低调的元婴真君。
“那位峰主真的是魔修吗?”身着月白色内门弟子衣衫的筑基小修,一边用细刷轻轻擦洗手下异兽柔软的皮毛,一边忍不住这么疑惑道。
“当然啦,”他身边的小弟子照顾的是飞行异兽鹤翎,要更加细心地伺候着,于是回的也有些心不在焉,“内门都传遍了……倒是那位巫情师兄啊,下手未免太过狠毒,听说小茶峰峰主对他极好,他对师尊却是不留情面。”
筑基小修微微一抖,力道大了一些,惹得那一向乖顺的异兽,微撑起四肢,发出不满的吼声。
月白衣衫被蹭脏了些许,筑基小修却不曾注意,白着脸道:“巫情师兄可是金丹真人,怎容我们乱嚼舌根!
小弟子于修行一途仙缘不浅,又是刚入内门的年轻修士,向来心高气傲。因此虽自知失言,却硬着嘴道:“不过说两句实话罢了,那巫情师兄,还能赶来御兽峰,用诛魔剑将我也捅个对穿不成?”
说完,略觉心有余悸,还微微打了个颤。
刚刚牵着诡明到达御兽峰山脚的陆折衣:“……”
他不禁思考起平日在长生门的形象,是何等残暴——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个刚入门的筑基修士,也要对他诸多提防,生怕提刀来战。
旁边的诡明见他顿住了脚步,撇过头来。那张过分苍白、仿若鬼魂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但陆折衣却瞬间心意相通,明了少年那淡淡的疑惑。
“无妨,”微微一震袖摆,陆折衣平静地说道,“继续走吧。”
既已到了山脚,离御兽峰弟子就不远了。
守在山门,为异兽洗浴的两名弟子,也终于发现有修士接近。收了手上的工具,将袖子一揽转过身,笑意盈盈地问道:“道友有什么需……”
刹那间,空气突然安静。寂静的御兽峰上,甚至能听见风吹拂过粗砺砂石,鱼卵中又爆出一条小鱼的声响。
两名筑基弟子:“……”
陆折衣:“……”
黑发,白衣,腰间佩着诛魔剑。
那张脸再昳丽美貌不过,每十年的宗门大比上,都能见到这名剑修端坐金丹真人之席。但此刻,再好看的容颜,于两位筑基弟子来说,也不亚于修罗再临。
——巫情、巫情真人真的找来了!
陆折衣其实只想当作无事发生过,平静道:“我需要借一只成年期的鹤……”
月白色衣衫的筑基小修突然跪在地上,行了大礼,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上,挂着两条明亮交错的泪痕:“我们不该在背后妄议真人弑师一事,还请真人手下留情!”
陆折衣:“……”
你这样让我浑水摸鱼得很为难。
约莫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折衣毫不怀疑自己在宗门的声望值已经掉到了负数。他手放在剑柄上,微微摩挲一下,做出在思虑什么的模样。
当然,正直的巫情真人是不会出手的,要不然就是崩了人设了。
手指不过触及片刻剑柄花纹,就挪开来。陆折衣无喜无怒,将自己的情绪把控得精准万分:“无妨,你们起……”
双股颤颤,在一旁沉着脸的小弟子也一下跪下来,骨头磕在冰冷石隙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两分牙酸。
“弟子愿与师兄一并受罚!”
陆折衣:“……”
两名筑基弟子低垂着头,极为老实。
全身散发着凛冽气势的黑发剑修,气息似乎更危险了一些,寒意从石板蔓延至两名筑基弟子的膝下,冻得他们几乎支撑不起僵硬的半个身子。
黑发剑修终是收敛怒气,微微侧头,询问旁边安静美丽的像个巫偶娃娃,存在感却极低的诡明:“你看,要怎么处罚他们?”
两名筑基弟子要凑上来送人头,陆折衣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但又不好下手太重,干脆询问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少年。
既是凡人,又属于孩童向成年转变的少年阶段,想必心性也会很柔软,想不出什么过分的法子——
诡明歪了歪头,手抬起指了指自己:“?”
“对,”黑发剑修冰冷的音调中,似乎隐秘的藏着鼓励,“是你。”
诡明牵着陆折衣的手,向前微微走了几步,来到那名小弟子面前。抬起踩着柔软缎布鞋的脚,轻轻点在那弟子的额间。
小弟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那轻轻一脚的确不算重,只是侮辱意味稍微浓了一些,陆折衣对诡明采取的措施还是很满意的。
但诡明并没有停下来,那只素白的鞋尖,从额头下滑,落在颈部,再由颈部落到胸膛。
腰身、大腿、小腿、足踝,都被他一一点过,最后踩在那小弟子的脚上,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热枕:“这里……到这里,皮,剥掉。”
陆折衣:“……”
我大概是信了虚玄君的邪。
竟然觉得诡明是个普通人类。
白眸的普通人类少年转过头来,淡色的唇抿得很紧,眼里映出的尽是陆折衣的模样。他像是期待着师长的夸赞,显得乖巧极了。
但陆折衣明显没有要夸赞他的意思。
于是诡明又面无表情地补充着:“手,砍掉。”
“眼睛,挖掉。”
他的脚又落在小弟子的丹田处,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部位,最后简单粗暴道:“吃掉。”
陆折衣:“……”
两名筑基弟子心中已被“卧槽”刷屏了,心想巫情真人简直比他师尊更像魔修,不仅自己心狠手辣,就连身边的凡人也阴毒如厮!
正在僵持间,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男音:“嘉洛,池莲,你二人怎么跪着?”
穿着玄色衣裳的修士走来,脸上挂着极为开朗明亮的笑容,手中提着酒壶,光是站着便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他好似刚刚看见陆折衣般,有些惊讶道:“莫不是得罪了巫情真人?”
两名筑基弟子听见他的声音,简直感激地要落下泪来,有些无措地喊道:“大师兄!”
御兽峰峰主首徒,行乐真人。
性格豁达,好交朋友,在长生门弟子中有不错的口碑,修为也好,和巫情同龄,将将压过他一个小境界。
面对全无恶意,开怀爽朗的行乐真人,陆折衣眯起眼睛。
对方并不像记忆中那般友好。
来者不善。
想必再高明的情圣,也难以说出比这还动人的话语了。
诡明的眼睫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无端浮起淡淡红色。那双诡异的白瞳,有些失了焦距,看上去像隔了一层雾气般,连尖锐的恶意都被钝化成柔软。
不发一言,他上前一步,直直扑进黑发剑修怀中。
从陆折衣的视角来看,能望见少年头顶那个可爱的发漩。
诡明的十指紧紧攥住陆折衣的双臂,整个人十分不安地依靠过来。
“和你走。”他闭上眼睛,脸上是近乎病态的满足的神色,音调轻忽的像要飘起来。
黑发剑修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并非风雅芳草所调制的馨香,而是霜雪消融时一刹的冷意,直透进肺腑。而挂在腰间的诛魔剑,同样萦绕着淡淡铁锈味,和那霜雪寒意混在一起,像使人疯癫迷醉的毒蛊,种在心尖。
“……”这时陆折衣隐隐觉出一些不妥来,却未细想。半捏住少年的衣袖,掐下神行决,回到了长生门山门前。
长生门作为近年声名鹊起的修仙大派,道法底蕴虽短别的修仙大派一二,但于脸面之事却十分尽心。此时山门前用灵石做成的青阶数万,延绵至远,灵气充裕非常。而即便离得极远,依旧能见到青阶尽头一片巨石山崖,用朱红宝墨刻出“长生”二字,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陆折衣将诡明半揽在怀中,以手覆住少年的眼睛,道:“闭眼,不可看。”
诡明乖乖站着,身子一动不动。
陆折衣又将手放下来,见诡明紧闭双眼,才微微颔首道:“神行法诀受护山大阵所限,在长生门内不可使用,我又未曾有飞行宝器,累你多走几步了。”黑发剑修顿了稍息,淡淡撇过目光解释:“不让你睁眼,只因你肉体凡胎,恐被法阵摄魂,待走过这一段登仙阶,便可睁开。”
少年猩红的唇微微翘起,由衷透出一点欢欣来——他的手如蛇般柔软,轻轻一蹭,就准确无误地抓住陆折衣冰凉的手指,紧紧握着。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那只手是剑修惯来用剑的手,指腹细腻,竟寻不出昔日刻苦留下的伤痕。
他像是默认了诡明的心思,先一步走上青阶,由诡明亦步亦趋地跟着。每到要踏阶而上时,陆折衣就手上微微施力,以示提醒。
两人保持着始终一致的节奏,缓步登上登仙阶,直至走稳最后一步。
面前石壁上“长生”二字,泼天而来,如仙途巍巍,叫人心生畏惧。
陆折衣目光微深,满是兴味。
“这就是长生门了。”
“……”诡明睁开白色的眼瞳。他对面前一派仙家景象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微微撇头,目光悄悄落在黑发雪肤的剑修身上。那双白瞳清晰映出那人身影,像是被他窥伺的珍宝,再也逃不出手心方寸之间。
剑修注意到了那堪称灼热的注视,也侧过头来。
两双眸子将将触及。
仿佛平静湖面上落了艳色花瓣,连清澈碧水都被粉色染透,蔓延春意。诡明简直像个内敛羞涩的怀春少年,苍白的脸颊泛起温度,一举一动都透出年轻的生涩。
偏偏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与黑发剑修如出一辙的无情模样。
他僵硬地、缓慢地挪开视线,任由脸上温度发酵,假装无事发生过。
陆折衣保持着修真人士的一派风范,如凭虚御风屹立巅峰的仙人,能满足凡人对于修真者的一切美好臆想。见到诡明率先移开目光的举动,他面上神色不显,仅是那双黑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绪,被轻微拨动了一下。
到了山门处,两人牵着的手本应该松开了。但陆折衣冰凉修长的手指,却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握住了诡明,像是传达着某种意愿。
“一起走。”
纵使前路光明,目下无障,我依旧愿成为你的引路人。
这是来自于那位白衣剑修,在发现少年异常的不安后,隐秘而体贴的温柔。
……
陆折衣其实深谙伪君子之道,他虽然立定要模拟出一个“以万物为刍狗”,强大却无情无欲的正直形象,对真正的“无私奉献”却没有兴趣,更懒得应对将来有可能受他恩泽,却将他当怪物般敬畏乃至想要消灭的蠢货。
舍己为人的事,还是交由那些真正德高望重的正道肱骨好了。
——如果真的有那种人的话。
所以他不仅要成为正道中最锋利的一把剑,还要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软弱的慈悲。
以飞升得道为己任的剑修,却有了善良这种致命又引人嗤笑的弱点,想必会引起很多人的不屑。但陆折衣不仅不打算将这“弱点”遮掩,还要将他为了心中正道,磕得头破血流,付尽一切的事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