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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钟思远冷冷地问。

方知行被他的语气刺的心尖发凉,却拗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用力摇头。

“但是我怕你。”钟思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不仅怕你,我还恨你。”

“恨”这个字眼太重,方知行虚握的手掌一下子收紧了。

月光高高的倾落下来,钟思远一贯冷漠的脸揉出一团模糊的悲哀。他被一段过往围困五年,又为一份前后出入的调查报告萌生出些许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承认,在看到那份报告之后,他动摇了。曾经那些打定主意不去触碰的沉疴突然发作,逼迫他掀起来看一看,内里的血肉是愈合还是溃烂。

他不再说这些是无意义的废话了,他主动划开曾经的伤口,前后矛盾的渴求一个能让他放过自己的答案。

钟思远沉下声音:“你一声不响抛弃我五年,五年了,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终于问出了盘桓在心底长达五年的疑问。

方知行刚走的时候,他常想,是不是自己把人给逼走的,因为他对方知行太冷淡了,因为他太被动,因为他让方知行觉得累,觉得烦,觉得他无趣。这样的想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困扰着他。

后来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方知行不是那种为感情放弃事业的人,他爱舞台,爱跳舞,胜过爱钟思远。

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走的干干净净,把“方知行”这个名字从所有人的生命中抹掉,他要飞的更高,爱情是什么?最没用最容易割舍的东西罢了。

但半年后,连这个想法都被否定了。

因为钟思远回国了,娱乐圈就这么大,如果方知行的离开是另有所图,不可能半年都混不出名堂。

可事实是钟思远在内娱找了一圈,依旧查无此人。

当时的钟思远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没有方知行的生活,找不到就算了,他也不想再猜方知行到底为什么离开,抛弃就是抛弃,他不再替对方找理由了。

但是今天,一份和当年有所出入的离境时间打破了状似稳固的冰层。

他对着方知行,和他一起演戏,说台词,他把自己当做程皓,克制不住的向他索取一份不被承认的爱意。他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仅有的几次全部和方知行有关。那个像傻子一样停在原地疯狂寻找,再疯狂失去的自己,想要得到彻底的解脱。

可方知行怔怔的,杏子似的瞳仁颤抖着,被咬破的嘴唇异常红艳。他浑身发寒,针扎似的惶恐不安。

钟思远终于问他了,他终于兴师问罪了,他们心照不宣避开的疮泡终于挑破了。

方知行无意识舔动嘴唇,舌尖划过齐整的齿列,触及微苦的药粉。可他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根本就无法辩驳。

他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精力,面色难看,剔除一切粉饰后的真相太过残忍,让这声抱歉显得无力又苍白。

一声轻之又轻的嗫喏被呵出来:“……对不起。”

两秒后,钟思远笑了。

他着了魔,发了疯,理智被感情剿杀的渣都不剩,他狠狠闭了下眼睛,借此成全一份支离破碎的体面。他尽量让自己高高在上,像一个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上位者:“我原谅你了。”

但他的喉咙里仿佛藏了一柄生锈的刀,将那把低沉的好嗓子活活割裂出血腥沙哑的味道。

他把底线一退再退,固守的原则彻底打破。

“方知行,”钟思远声音发哑,昂起骄傲的眼睛,发慈悲般,“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追求我。”

轰地一下,方知行的大脑彻底宕机。

短时间内的思维混乱到极致,以至于他无法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如果没有,钟思远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愣住,眼底铺天盖地蒙上深重的茫然,时间分秒过去,陈华的视频电话还没有打完,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这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钟思远在不断蔓延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投降了,认输了,赌上最后的尊严证明自己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根本没有把握,不骄傲亦不慈悲,他不过是个想不开的可怜虫。

他终于放开手,疯了两回,第一次是在韩国疯狂的寻找方知行,第二次是今天,让那个抛弃过他的人重新追求他。

事不过三,他不会再疯第三次了。

凉薄的笑容噙在嘴角,但没有半分笑意。

钟思远退后半步,不用再多说什么,他的意图和心思太过明显。

转身的片刻,他甚至发誓,这次离开,他绝不会再回头了。

但是下一秒,一只掺着湿汗的手抓住了他的肘弯。

他听见方知行问:“钟思远,你认真的吗?”

钟思远喉咙发紧,没出声,不明白自己哪里像是在开玩笑。

方知行很诚实:“我脑子里乱七八糟,我……我想不明白。”

随便吧,钟思远压根没指望他能明白,他抽了下手臂没抽动,锋利的眉头倏地拢起来:“当我没说过,忘了吧。”

这回方知行反应快,他急道:“我不是那个没想明白!我是没想明白你对我……你……”

钟思远眼皮一跳。

“你是还……”

方知行吞吐半天,仍是没有说完,他怕自己问出口却得到否定的答案。

放弃般,他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抓住这个人:“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当真了。”

肘弯上的手掌慢慢滑下,沿着线条流畅的小臂,跃过手腕,最终停留在手心里。

梦里的场景照进现实,方知行答应道:“好,我重新追求你。”

陈华和李海平通了大半小时的电话,决定先保留这一场戏,但是还要再拍一场情绪没那么激烈的,最后究竟保留哪个版本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刚刚头脑一热就夸下海口要追人的方知行现在冷静下来,发觉自己不能往深里想这件事儿,臊的慌。

他没追过人,那时候和钟思远在一起纯粹是感情到了一定程度水到渠成的事儿,好像谁也没刻意追过谁。

他悄悄看了钟思远一眼,又赶紧收回来。太梦幻了,他们怎么突然就到“重新追求”这一步了?

“钟思远对他还有情”这个念头恍若在心里扎下了根,正发了疯般野蛮滋长着。

这是方知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五年了,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原地徘徊。钟思远那么优秀,这么多年身边就没有出现过别人吗?

方知行不敢问,他甚至很少去看钟思远的绯闻,一部戏换一个女友,他明知是假的,却无法不嫉妒。

他也想站在钟思远身边,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他甚至幻想自己有一天醒来变成一道虚幻的影子,这样无论钟思远走到哪里,他都可以跟上,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更不用害怕会被讨厌。

他无法得知钟思远说出“重新追我”这四个字时的想法,但能感受到钟思远的矛盾,这种矛盾来源于作为被抛弃的一方,主动说出这种话无疑于告诉对方,自己对这段感情还有留恋。

这是一种示弱,还是一种败北,如果方知行真的没良心,他或许还会收获满分的嘲笑。然而钟思远还是说出来了,即便让自己彻底落入下风,他还是想要求一个答案,或是一个解脱。

无解的爱与无解的恨错纵交织,把天之骄子般的钟思远变成了令人心疼的傻瓜。

方知行觉得揪心,他有分寸,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曾经对钟思远做的事不值得被原谅。作为罪魁祸首,他有义务为曾经的放弃买单。

他愿意去追钟思远,愿意付出一切换取钟思远片刻欢颜。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受到眷顾,却在此刻深信不疑,自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曾做过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梦竟然发生,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钟思远了。

他望向钟思远,这个不久前才让自己重新追求他的男人,这个搅乱他一池春水的男人已经恢复冷漠,甚至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正准备重拍这场吻戏。

摄像机随着他们骑行的轨迹缓慢向前移动,这一遍钟思远的情绪收敛许多,整个走向完全符合陈华一开始的设想。

而后他停下,抵住方知行的额头,右手紧紧按着他的脖颈,眼底的隐忍终于破碎,他焦灼的向他逼近,咬牙说出一句:“你不说,我就自己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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