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泽的速度很快。
用过午饭没多久,他便匆匆而回。
谢吉祥跟赵瑞正低声说着话,听到赵和泽的脚步声,不约而同扭头望过来。
赵和泽很谨慎,待进了明堂关上房门,他才道:“大人,小姐,书找到了。”
百花园的书是邬玉淑的私藏,是她自己多年来的藏书,赵王府的书房里,却是赵家百多年的积累。
虽比不上大齐书坊,却也比百花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和泽跟了赵瑞多年,经常陪他去书房取书,对于怎么寻书早就熟悉,因此很快便找到了。
他从怀中取出被青绸仔细包裹的书,恭敬递给赵瑞。
赵瑞接过,直接掀开青绸,从里面取出一本略有些年纪的书。
这本书的第一版距今已有一百年的历史,现在他们手上这本应该是后世再版,没有特别新,却也不是很旧。
书本并不厚,不过只有黄豆大小的厚度,似乎一共没有五十页。
谢吉祥凑过去,跟赵瑞一起看。
这本书的名字很直白,就叫荣庆华游记,其余的副题都无,翻开就是第一卷。
荣庆华虽然喜欢游历天下,吃遍美食,但他的一生很短暂,未及三十就去世了。因此这本书的内容也不甚丰富,只有燕京以及燕京附近等地被详细描写,其余的苏府、湖州等都没有特别描写。
谢吉祥从赵瑞手里接过书本,一目十行读着。
书里的内容不算多,却也不少,尤其以燕京周边为重。谢吉祥看了几眼就明白,荣庆华只喜欢北地菜肴,对南边的淮南菜不感兴趣,所以只写了些许山川风貌,并未多做赘述。
谢吉祥匆匆翻完,递给赵瑞,让他再翻一遍。
“若是如此看来,线索应该在前面几章,”谢吉祥道,“早年我爹很喜欢看游记,经常会收集这一类的书,说是可以观看各地风土人情,也能了解各种各样的人们。”
“既然当年两个书生是被雨水冲出,于琉璃庄后被发现,那么线索一定跟琉璃庄或者燕京有关。”
谢吉祥问赵瑞:“瑞哥哥,当年给两个书生验尸的是谁?验尸格目可有留存?”
赵瑞叹了口气。
“当年验尸之人,便是邢大人的师弟郎晋郎大人,不过……”赵瑞眸子一沉,“不过当年伯父……之后,所有相关证据全部失踪,那两个书生的尸体也不翼而飞,甚至就连朗晋大人也随后重病去世,没办法再追索下去。”
这个案子牵扯了许多人,牵扯了刑部的许多刑名名手能臣,若非陛下对谢渊亭异常信任,大抵察觉其中的有些蹊跷,才保住了谢家上上下下百多口的性命。
毕竟,能给谢渊亭定罪的,无非是他留下的那一封遗书。
其余的证据,依旧不见踪影。
这些事,都是朝廷里的事。当年事发之后苏滢秀重病,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之后谢辰星被迫流放漠南,谢吉祥孤身一人留在燕京,从此不再问刑名事。
当时的她心灰意冷,甚至觉得就算自己寻到线索,也不能给父亲翻案,又何苦去努力。
时至今日,她跟着赵瑞的脚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蹒跚在名为洗冤的大路上,为着一个个本不应该枉死的生命而奋战,骨子里的魂重新苏醒。
若非赵瑞努力,不放弃她,才把她从行将就木的泥坑里拉扯出来。
时至今日,当他们准备旧案重启,这些当年的案子细节才放到谢吉祥面前。
谢吉祥闭了闭眼睛,她声音很轻:“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瑞没有说话。
他捏起白瓷茶壶,给谢吉祥倒了一碗茉莉花茶。
茉莉花特有的香气氤氲在周身,谢吉祥深吸口气,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赵瑞道:“不论是谁动的手,他们都太看不起仵作,也看不起邢大人的师门。”
“他们以为杀一人便可让他们闭嘴,却想不到,刑名一途并非一个人的路,”赵瑞浅浅抿了一口茶,“正义和坚持,公正和坚守,是每一个刑名人的信仰。”
“哪怕自己泯灭,他们也不会让死者的冤屈无处申诉。”
赵瑞低头看向谢吉祥:“邢大人今日有案子,一会儿便能到。”
“你所想要的一切,邢大人都会告诉你。”
谢吉祥的眼眶蓦地红了。
邢大人的师弟死了,可他却依旧留存了当年的验尸格目,明知道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没有销毁。
这是作为一个仵作的底线。
两人说了几句,喝了半碗茶,邢九年才匆匆赶到。
他可能也没想到,赵瑞会突然要重启当年这个案子,进了后衙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当他看到赵瑞和谢吉祥如出一辙的坚定眼神,也不由热血沸腾起来。
他垂着三角眼,轻声问:“你们真要查?”
谢吉祥抬头望着他,目光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查,自然是要查的,”谢吉祥顿了顿,继续说,“邢大人多谢你两年来保存下珍贵的证据。”
邢九年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如此笃定,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脾气真倔,跟你爹一样。”
谢吉祥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那是自然的。”
邢九年等赵和泽出去关上房门,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验尸格目虽然不能存下来,但当年的细节却都在我脑袋里,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当年这个案子,所有的资料和证据全部失踪,赵瑞很清楚,这一次的对手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这个案子不好查。
但不好查,不意味着不能查。
他很明白,即便不能给真凶定案,却无论如何都要给谢渊亭翻案,忠臣清官,不能含冤而死。
赵瑞很清醒,他也知道谢吉祥不是冲动之人,便直接道:“当年谢大人含冤而死,死后被人污蔑,我们要做的,只是给他翻案,只要能证明谢大人没有杀害两名死者的时间和动机,便好说了。”
赵瑞如此说着,偏过头去看谢吉祥:“如此,可否?”
谢吉祥对真正的凶手怨恨吗?她自然是怨恨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搜出来,然后对他千刀万剐,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可现在的她还不能。
她不能拖累赵瑞,也不能拖累白图和邢九年,之前赵瑞同她说得很清楚,给父亲翻案是陛下的旨意,他们只要按着陛下的旨意而为便是。
甚至,她心里更明白的是,即便单纯给父亲翻案都难上加难,没有证据、线索,没有跟当年案件相关的一切,这个案子最后可以办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
现在的他们,唯有努力一途。
谢吉祥对赵瑞点点头,面容沉静,神态平和,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就跟过往不同。
她似乎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名真正的推官。
定好这个案子的基调,邢九年也略松了口气,开口道:“当年师弟也是刑部的一等仵作,我跟他一起共事,当时书生死亡案因为在琉璃庄,所以是我师弟跟着谢大人一起去的现场。”
邢九年说道师弟,轻轻垂下三角眼,他长叹一声:“我接下来要说的线索,都是当年师弟口述给我的,当时师弟就觉得有些不对,因此只说给了我一人,而且是私底下说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邢九年才躲过一劫。
他也不耽搁,直接说:“我师弟觉得不对,是因为两名死者的死因很奇怪,其中一名死者是被人掐死的,因为山壁坍塌暴露出来时,已经腐烂,所以看不清楚他脖颈上的掐痕。但可以很肯定的是,他死后似乎还被人下了药。”
邢九年若有所思道:“他中的药看不出毒性,但是在其口鼻、手指处,显露出很明显的红痕,尤其是一双手指,虽然略有些腐烂,却依旧能看出红彤彤的颜色。”
“这同其他死者很不一样,掐死之人的手指不会有明显的红痕,那不是伤痕,而是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的瘢痕。”
谢吉祥有些惊奇:“这是中了毒?”
邢九年却摇了摇头,他压低嗓音道:“我之所以说是药,因为给死者用银针、封蜡、熏蒸等手段验尸,皆无中毒反应,这一点很奇怪。”
世间常用之毒,莫过于□□,一般的□□或断肠草之类中毒,死后的尸体表征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穿。
这个死者却不是。
他中的药既不是□□又不是断肠草,也不是祝家大公子所中的蛊毒,是一种很奇特的药物。
邢九年皱起眉头:“而且,这种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当时没有来得及侦察,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一个人死了,这一生便就结束了,什么人会对尸体百般用药?
谢吉祥心中一颤:“对方是要……试药?”
“对也不对,”邢九年道,“一般的大夫或者药师,不会对死者下药,因为人死后对大多数药物都没有反应,试药根本起不了作用。若真要试药,用活人是最管用的。”
不是试药,也不是专门为了毒杀死者,却偏偏在死后给他下药。
这到底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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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线索陷入僵局,不过邢九年却没有停下,他继续说起来。
“这个案子疑点颇多,我们从头开始说。”
天宝二十一年六月初,因为一场大雨,天南山靠近琉璃庄的南侧突然崩塌,山石零落,形成了泥石流。
当夜琉璃庄护城司的校尉清理废墟,发现这一场山洪不仅冲垮了琉璃庄部分田地,也冲出来两个死者。
看样子,这两名死者死亡超过十日,身体因为泥土的掩埋和连日落雨,已经开始腐烂。
当时圣上还设立皋陶司,燕京等地的重案要案由刑部疑案司处置,作为刑部侍郎的谢渊亭就是疑案司的监正。
他在刑名上很有天分,经过二十年官场沉浮也终于传扬内外,是有名的青天。
过他手的案子,不说件件都能结案,却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
所以当时的燕京重案都是直接转交到刑部疑案司的。
接到转案,当日谢渊亭就领着刚好有空的朗晋去了琉璃庄。
邢九年说:“根据我师弟的口述,当时到了现场后,谢大人一眼就看出死者被掩埋很深,整个嵌在山壁里,若非雨水太凶,或许这两名死者永远不能重见天日。”
谢吉祥这一次没有用随身带的册子记录,她听得很认真,努力把邢九年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中。
邢九年继续说:“把死者从废墟中挖出来后,我师弟当场就做了初步尸检,因为掩埋、山间偏冷和连日雨水,对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产生了影响,但他却能确定,两名死者死亡大概不超过一个月,肯定在五月到六月间死亡的,并且他也能确定死亡的先后顺序。”
看掩埋的时间和腐烂程度,两人相隔死亡时间相隔十日。
“第一个死者的验尸结果刚刚我已经说过了,第二个死者的验尸结果跟第一名死者完全不同,”邢九年声音越发低沉,“第二名死者是心梗而亡,似乎是急病而死,死后被人摔打,身上出现很多防御伤,而且,他手指尖也有红痕。”
两名死者的死亡方式不同,但死后都被人下了一种奇怪的药物,此药物的药效无法确定,唯一一个特征便是手指尖会出现红痕。
邢九年道:“我当时在办别的案子,全程没有参与,不知两名死者的死状到底为何,也无法表述所谓的红痕是什么模样,不过大概可以猜到,那种红色的痕迹,类似于手指尖充血,整个显现出艳丽的红色。”
“这是初步尸检,在探查完现场之后,谢大人便命校尉把死者带回刑部,然后开始调查两名死者的身份。”
“死者死后被人换了衣裳,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粗布麻衣,但谢大人是老刑名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死者手上的茧子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而且两名死者尚且完好的皮肤看起来比一般人细腻,也不显得黝黑,因此大概可以判断,死者不是商贾人家,便是常年读书的书生。”
整日里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和码头上的长工,不可能有如此细腻的皮肤。
尤其是那一双手,干净修长,细腻光滑,骨节细瘦,一点都不突兀。
根据以上几点,谢渊亭命人排查附近失踪的年轻书生或商贾。
别的地方或许不好查,但是在琉璃庄附近却恰好有知行书院,每年殿试结束之后,落榜的举人老爷们,也会有一小部分留在燕京,大多都是在书坊、茶社或青山、知行书院旁听,努力增长见识。
根据这一点,谢渊亭很快锁定了死者的身份。
邢九年越说越慢,此刻为了让谢吉祥和赵瑞能记住,他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晰。
“第一名死者名叫田正真,南岭人士,出身耕读世家,家中并不富裕,他年少成名,在岭南一带是有名的神童,年纪轻轻便高中举人,二十岁便上京殿试,虽然殿试落榜,却没有丧气,依旧认真读书。”
“不过他为人低调,不怎么同人来往,只跟同省的秋淳风来往,两个人在落榜之后,于京中盘桓几日便离开,直到两人死亡,同窗这才知他们两人一直留在燕京,没有归家。”
“秋淳风比天正真大了四五岁,祖上原是商户,家中颇为富裕,后来他曾祖为了长远之计,把善于读书的小儿子单独分出来捐了个官,秋淳风这一支便专走科举一途,他没有田正真年少多才,却也很勤奋,同窗都说他刻苦努力,今年没考上实在惋惜,但来年一定能有功名。”
“这两个人,都属于举人中的佼佼者。”
之前也说过,许多书生会滞留燕京,也有部分落榜之后会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因此十天半月不同家中联系,或者送的信在路上丢失也有可能,这两个人在四月末离开燕京,直到六月初已经死亡数日,这期间去了哪里,又为何而死,一下子成了谜题。
原本这个案子并不算很重要,也不惹人眼神,但当死者身份被查清,立即成为燕京百姓与官爷们关注的话题。
毕竟能考中举人,已经可以当官,两个年轻举人一看便年少有为,以后还不知能走多远。
这种情况下,两人的被杀一案便惊动了圣上,当时就命谢渊亭务必尽快破案。
从那时起,谢渊亭便忙碌起来。
当时这个案子,谢吉祥跟赵瑞都有耳闻,只是两人不知这个案子最终会同自己扯上关系。谢吉祥只知道父亲为此忙碌,连家都没时间回,那时候的她,更多的是心疼父亲。
只是没想到,这个案子不仅害了两个年轻有为的书生,也害死了刑名天才谢渊亭和一等仵作朗晋。
谢吉祥抬头看向邢九年,问:“其余的线索呢?”
邢九年道:“当时师弟只负责验尸,其他的线索他没怎么跟谢大人交流,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么多,不过……”
“对于这两个死者,师弟总觉得还有什么他没有查清,”邢九年道,“当时我还答应他,说有空了同他一起复检,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
那两名神秘而死的书生,也神秘消失在义房内,从此再无踪影。
他们即便想要复检,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邢九年一口气说了一刻,终于把所有的线索都说清楚。
说到这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此刻的谢吉祥和赵瑞,却也寂静无声,两人安静地推敲着这些线索,想要找到合适的调查方向。
后衙的明堂中一时间安静至极。
大约沉寂了有一刻之久,谢吉祥猛地抬起头,看向也似乎有些明悟的赵瑞。
“尸体!”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谢吉祥的刑名本领都是谢渊亭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的思维方式和探查手段跟父亲如出一辙,面对同样的案子,她的思路跟谢渊亭似乎也是一致的。
但是当年发生的一切,他们现在看不见,而谢渊亭离开之后的故事,他们却都知道。
对方销毁了证据并且偷走了尸体。
虽然尸体也是证据的一种,但跟刑部里堆放卷宗毕竟不同,两个人虽然已经腐烂,却依旧是完整的,要想把这两具尸体从刑部偷出去,需要用大力气,也需要更多人手。
对方偷走尸体,本身就是暴露自己的一种危险行为。
“但是对于真正的凶手来说,死者的尸体若不偷走,很可能会让他身份暴露,”谢吉祥若有所思道,“这一点对对方来说很致命,所以他必须要偷走尸体,千方百计销毁。”
然而一个人的力气是有限的,这个真凶力气再大,也不能一口气把两具尸体偷走,他很可能有帮凶。
赵瑞道:“刑部跟大理寺只属于普通的堂部衙门,防卫自不可能有仪鸾司森严,这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但再如何不森严,也毕竟是堂部衙门,不可能让对方如入无人之境。”
“邢大人,刑部的义房是否位置偏僻?”赵瑞问。
正因两年前的案子,所以在成立皋陶司之初,对于皋陶司大狱和义房的位置做了很周密的安排,皋陶司位于大理寺边缘,但义房却深陷其中,挨着掩在一片竹林中,若想进出竹林,除非身怀绝技,否则绝不可能。
刑部当年的义房肯定不是如此。
邢九年叹了口气:“是的,义房毕竟晦气,能放在刑部衙门里,也是为了探案方便,一般的义房或者义庄都不会设立在衙门内,而是紧邻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刑部的义房自然在后门附近,距离后巷不过只有一堵墙。”
一堵墙,挡不住贼人。
赵瑞捏了捏鼻梁:“本官明白了。”
“当年这个凶手,对刑部之事了如指掌,他算准了刑部对于义房的嫌弃,在尸体被发现之后,几经周旋,掌握了刑部探查的进度。”
若是刑部无能,没有查到有用线索,他自然也不用打草惊蛇。
当案子成为悬案,被搁置一旁,时间久了慢慢销毁证据,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比如此胆大包天肯定要好百倍。
此番虽然把案子栽赃到谢渊亭身上,但因没有证据,尸体又失踪,这个案子便会在圣上心中挂号。
并且,因为谢渊亭的死,圣上自不可能罢休。
但对方还是做了。
赵瑞同谢吉祥对视一眼:“这两具尸体对于真凶来说,比被人发现还要重要。”
为什么呢?
谢吉祥沉思片刻,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个神秘的药?”
这个药到底有什么用,为何要在死者死后用到死者身上,没有人知道。
现在死者的尸体已经失踪,他们无从查证,只能靠线索揣测。
三人讨论了一会儿,发现因为线索太少,实在没办法讨论,便只能作罢。
赵瑞道:“邢大人,您先去忙,潘琳琅和文正诚的案子很重要,你明白。”
潘琳琅和文正诚的案子,跟谢渊亭的旧案一样重要,时间紧迫,两个案子自然都要查。
邢九年站起身,捶了捶后背:“我真是劳碌命。”
赵瑞跟谢吉祥起身送他,待邢九年走了,谢吉祥才说:“瑞哥哥,我们仔细把这本书看几遍。”
“这是父亲留下来的线索,说不定这里面就有真凶。”
赵瑞看谢吉祥一脸认真,对于离奇且毫无线索的旧案,她不仅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赵瑞心中一松,他柔声道:“好,我们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