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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不分。”
两人又在车里难舍难分地亲了会儿,蝉鸣微弱,也不敢惊扰,最后,向园醉醺醺地靠在徐燕时怀里,搂他脖子,看他抽了张纸巾漫不经心的擦,时不时余光瞥她一眼,眼尾上翘,带着笑。
他今天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更精神一些,见他神色惬然。
两人话题重拾,向园清咳一声说:“我说你回研究院的事别忘了,听到没?”
月华如水,暧昧气氛散去,蝉鸣声忽而又起,萦绕在树梢头。
徐燕时看着她,久没答话,向园瞧他眼神直勾又透着某种隐忍,心下一紧,轻轻搡了他一下,“听见没?”
却见他眼神牢牢地盯着她,那双眼睛不知是蕴着嘲讽还是什么,在月光下,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眼窝深邃而凝重,极其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向园怔怔地看着他,没回过劲来。以为他要反悔了,却见他微微低了下头,自嘲地一笑,说:“我代梁老师跟你道歉。他一心扑在学术上,对我是恨铁不成钢。但他是我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能代他跟你道歉。”
向园打断:“我知道。我没恨梁老师,他也没骂我,他说的没错,我不该耽误你,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研究院,东和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实在不行,我跟我爷爷也说了,申请破产。”
说到这,她苦涩地笑了下,“就是以后也不能坐头等舱,不能去高档消费场所,更不能住五星级酒店。怎么样,你愿意跟着我吗?”
“这么惨?”他挑眉,似乎难以理解,“我考虑一下,我现在头等舱坐惯了,经济舱的环境可能不太适应,还有高档消费场所?我现在一周不打高尔夫手就痒,酒店不住套房好像睡不着了怎么办?”
向园急了,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养成这些臭习惯?”
他笑而不答。
“逗我的?”
徐燕时捏她的脸,“傻不傻,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高尔夫?”
向园乐了,抱着他脖子说:“你等等啊,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找个机会跟爷爷说咱俩的事。”
“嗯。”
“不过你前几天在我爷爷病房干什么?”
“汇报工作。”
“后面一个月的汇报工作,别找我爷爷了,找我听到没?我才是你的领导。”
他敷衍:“嗯。”
“但是一切以研究院那边为主,”想到这,向园作势要掏出手机给赖飞白电话,“人家要让你去上班面试,你得给我听话立马走,别把时间浪费在这,我会马上找人顶替你的位置。”
这节骨眼上,东和又是风口浪尖上,挖人难,这么一位置要找一知名度高的,更是难上加难。
徐燕时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点下头,“慢慢找,不着急。”
聊得差不多,向园依依不舍地进去。徐燕时车没走,在楼下停了会儿,抽了支烟,才驱车朝梁秦家去。
—
又一周,顾昌盛跟杨平山在高尔夫球场碰了头。
那阵阴雨连绵,从高尔夫球场往外看,山坡上满眼是苍翠蓊郁的绿茵,雨刚停歇,空气清新湿泞,透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雨后起了太阳,落在山坡上,斜挂着一道彩虹,像是一座风雨桥,即将迎来一个殷实的秋天。
顾昌盛刚放下球杆,就见杨平山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一身白色运动服从远处不紧不慢走过来。两人打了个招呼,杨平山摘下帽子,喝了口一旁球僮递过来的水,抿抿唇说:“顾总今天这么闲?”
顾昌盛一笑,“还行,公司事情不多,出来放松放松。”
杨平山点头,“听泽阳说,他走之后,现在东和一盘散沙,怎么,你们跟那爷俩还没谈好?”
顾昌盛哼地一笑,“司徒出了名的固执,你又不是不了解。”
“那小丫头也这么固执?”
顾昌盛:“比她爷爷还固执,一不到三十的毛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跟我们叫板。这公司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还在坚持个什么劲,他向家后继无人,还不能把公司交出来么?愚蠢。”
杨平山知道顾昌盛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在职的时候,东和领导层就已经分崩离析,派系斗争复杂,抛开他不说,以顾昌盛为首的那派老古董就天天想着把东和卖了,最后捞一笔干脆养老去。
他原本还想在东和颐养天年,但司徒明天这几年决策频频失误,他才萌生自立门户的想法,于是非常不厚道地带走了东和核心团队几个人。顾昌盛这波老狐狸趁火打劫,估摸是想逼老爷子退位,寻个好时机将东和卖了。
杨平山不认为自己错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而已。
他笑着问顾昌盛:“顾总,有没有想过自己自立门户啊?其实,东和再撑下去也就这样了,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其实东和现在就剩下个框架子,回天乏力,除非司徒一道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支脉给砍了,不然照这么下去,你就是接手过来,也是一团糟,能卖几个钱。还不如趁现在油水捞得差不多了,自己自立门户去。”
顾昌盛哼一声,“自立门户,说得你倒简单,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不敌你杨总,五十出头也是正芳华年纪。别说自立门户,梅开二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
杨平山笑笑,“顾总要是愿意,我们公司也随时欢迎您。”
说完他也不等他回复,拍拍肩走了。
顾昌盛站了一会,反应过来,杨平山这是在邀请他入资。
旋即哼笑一声,这杨平山真不是东西,撬走了东和的核心技术团队,现在连他们几个老头子他也不放过。
然而顾昌盛没想到,杨平山给他抛出橄榄枝的同时,公司里几个跟他差不多辈分的老头也都接到了这根橄榄枝,老朱已经蠢蠢欲动了,“老杨那边给的条件还真不错,他计划五年内上市,我怎么瞅着都比这边划算。”
顾昌盛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王老头也犹豫着说:“老顾,说句老实话,东和目前这情况,就算接过来,咱们也难以起死回生,老杨说的没错,这到手可能就是个烂摊子,卖不了多少钱了,你别想着这董事长的头衔了,还不如找家靠谱的公司颐养天年吧,我真的受不住这一天天熬的。你看司徒躺在医院都多久了,指不定就是肺癌了。”
这里头也就顾昌盛对这东和董事长的位置念念不忘,从司徒上任开始,他日日想,夜夜想,等得就是这么一天,如今眼看就要到手了让他怎么可能放弃,不管其余几个老头怎么劝,怎么舌灿莲花,顾昌盛巍然不动,只沉着脸说了句:“要去你们去。”
这话也是说给他们听听,没有他发话,哪敢去。
却不料,王老头第一个站起来:“好,既然顾总这么说,我就去了。”
顾昌盛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平日里素来没什么主见的老头,此刻竟然如此果决要离开,“杨平山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王老头道:“老顾,你怕是还不知道,昨天公司账上进了十八个亿。”
顾昌盛一愣,太阳穴忽然开始剧烈跳动,心头涌下不好的预感:“谁的钱?银行那边不是已经拒绝了?”
王老头面不改色地说:“家冕结婚了,对方是江氏集团的千金,江小满。老丈人当天下午就给东和账上打了八个亿。”
顾昌盛面色难看如铁,空气仿佛凝滞,手颤颤巍巍,眼前昏白,浑身力气消散,整个人重重跌回椅子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屏息看着王老头,死一般的寂静。
却听王老头又道:“另外十个亿,是外币。以美元的形式划入公司账上。”
“美元?”
“是美国的一家建筑公司milo,著名建筑师伊莎贝尔女士亲自发的邮件,”王老头叹气,“说是向园的聘礼。”
亲爱的明天司徒先生:
很抱歉,以这种形式跟您第一次交流,我从小在美国生长,不太中文流利,望谅您解。(但我儿子说,其实中文的字符乱序并不会影响阅读。)对于贵公司的遭遇我深遗表憾,如果说我现在高兴有点,是不是对您不太尊敬?但是确实是我儿子第一次来美国找我。我很高兴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孩。但我跟他没什么感情,您不用担心婆媳问题。结婚后我也不会来中国,我在美国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带着您一起来住。
非常感谢,以后我儿子就托付给您了。
十亿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司徒明天当天下午回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伊莎贝尔女士:
我叫司徒明天。
小剧场:
1、小年糕是个吃货。这点从小就得以论证。
向园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给小年糕辅导作业了,本来想说儿子的成绩她管不上,那女儿的成绩她得好好管管,不能老让徐燕时一个人累。
她第一天提出要给小年糕辅导作业的时候,徐燕时是拒绝的。
向园不信,跃跃欲试,徐燕时随她去,那晚在书房就没管她俩。
于是,那晚就时不时听见隔壁房间传出来向园奔溃的声音。
“年糕跟着我念,天寒地冻,冰天雪地……”
小年糕糯糯:“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
“年糕,这是测量单位,厘米,毫米,分米……”
“妈妈,大米也是吗?”
“……”
“年糕,妈妈给你举个例子啊。”
“妈妈,我想吃栗子了。”
“……”
“年糕,这个是天鹅……”
“妈妈,天鹅能吃吗?”
“别说了,我也饿了。让你爸爸做饭去吧。”
徐燕时:“……”
—
第二天,向园听到徐燕时给小年糕辅导作业。
小年糕:爸爸我能吃颗糖吗?
徐燕时靠在椅子上,检查她作业,头也没抬,直接没收:“不能。”
“那这个题目怎么写,我不会。”
徐燕时居然瞥了一眼说,我不会。
小年糕不高兴写作业了,瞪着双眼睛看他,反正就不写。
徐燕时气定神闲地翘了翘椅子:“以后还逗你妈么?”
“……不逗了。”
“人给你辅导作业就乖乖听着,别扯东扯西的,还想吃天鹅肉?我养了只癞蛤蟆?”
2、母亲节,小汤圆给向园画了一幅画,小汤圆的画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索性连向园都懒的画,随便画了几棵树就交差了,向园对此颇有微词,跟徐燕时说,儿子这一年比一年敷衍了啊?于是,今年徐燕时决定找小汤圆谈话。
一本正经地拎了张椅子在儿子面前坐下,翘着脚,闲散地问:“汤圆,你这几年对妈妈有什么意见?”
汤圆憋着嘴,“没有。”
“有。”
“没有。”死不承认。
“因为你妹妹?”
汤圆终于憋不住了,“你们这几年总关心妹妹,也没人关心我过得好不好,我干嘛还要画画送给妈妈!”
徐燕时挑眉,脚微交叠:“吃你妹妹的醋”
“谁吃醋?”
“男子汉大丈夫,吃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非常不好意思,我还得通知你一下,你妈妈又怀孕了。”
“……我要离家出走。”
“出门右转,别告诉你妈妈。”
小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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