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鹏飞额头冒汗,显得很是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他伸手捏了捏揣在衣兜里那份沾着血迹的遗书,故作镇定地道:“赵书记,别着急,咱们先拖一下,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见面!”
赵良华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往外走,没好气地嚷嚷道:“尽量吧,这个人也很难缠,唉,真是操.蛋,怎么会搞成这样!”
梁鹏飞也是一阵头痛,转头望着曹院长,见对方面容古怪,咳嗽一声,再次低声叮嘱道:“老曹啊,潘镇长是因为家里的一点事情是家庭纠纷,没有想开,一时糊涂,这才割腕自杀,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这个事儿要保密……
另外,如果能抢救出来,最好把他安排到单独的房间里,给予悉心照料,但一定要注意,为了保证潘镇长的康复,治疗期间,不能让他和外人来往,有人探视,要先给我打电话请示,必须有我本人或者卫国书记的电话,才能允许见面!”
曹院长面色严峻,手持签字笔,刷刷地做了记录,写完之后,不由得是一阵头痛,抬头道:“梁秘书,这恐怕很困难啊,我们这里是医院,又不是公安.部门,不能来硬的,病人家属或者其他亲友来探望,如果强行拦住,影响会很不好,将来如果有人追究,我们院方没法交代啊!”
梁鹏飞摆了摆手,忧心忡忡地道:“特事特办吧,我们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完全是为了潘镇长好,免得消息传出去,外面议论纷纷,让他健康以后,没法正常开展工作,按我说的办吧!”
曹院长点了点头,合本子,站了起来,低声地道:“那好吧,梁秘书,按照您的指示办!”
梁鹏飞点一支烟,摆了摆手道:“快去安排吧,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人抢救回来!”
“好的,我再去看看!”曹院长也很聪明,察觉到气氛不对,知道这种事情很麻烦,不好沾边,赶忙为梁鹏飞续茶水,小心翼翼地离开,也躲了出去。
几分钟后,赵良华拿着手机进来,眉头紧锁地道:“不行,拦不住了,叶秘书说马到!”
梁鹏飞内心烦躁,有些恼火,低声地道:“老赵,你怎么搞得,这个时候让他过来,这不是添乱嘛!”
赵良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手机摔了出去,怒声吼道:“我怎么知道,在招待所待了几天,都没事情,你们见了一面,他倒割腕自杀了,我还没问你怎么搞得呢!”
梁鹏飞也气的登时双目圆睁,腾地站起,厉声质问道:“赵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良华没有理他,而是坐到旁边的沙发,跷起二郎腿,耷拉着眼皮,冷笑着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梁秘书把事情处理好,不要连累到旁人!”
说罢,犹自觉得不解恨,指桑骂槐地道:“他马勒戈壁的,几个兔崽子,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梁鹏飞面红耳赤,瞪了对方一眼,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回击,皱着眉头,来到窗口,眺望着窗外,寻思对策。
而在这时,医院门口忽然冲进三辆警车,在他的注视下,呈品字形停在楼下,车门打开后,他看见叶庆泉面色冷峻,在几名着装干警的簇拥下,健步走进了大楼!
院长办公室里,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几名纪委的工作人员都按照干警的要求,站在墙边,双手抱头,排成一排蹲下,每人身后都站着两名干警,干警们都是神色冷峻,杀气腾腾的样子。
纪委副书记赵良华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坐在沙发边,皱眉吸着烟,一言不发,而旁边的沙发边,梁鹏飞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我喝道:“叶秘书,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梁秘书,潘镇长出了事情,生死未卜,当然要请市局的同志调查一下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大家都是公事公办,还请纪委的同志们配合一下。”
“我配合你个鸡……”
赵良华双眉紧皱,把手高高地抬起,然而,‘鸡.巴’两字还没有完整的说出来,在梁鹏飞频频示意下,改变了方向,轻轻拂了下膝盖,嘶哑着嗓子,很没有面子地道:“那好吧,他们几个走一趟,配合干警们搞清楚。唉!这个老潘,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这可真是害人害己啊!”
“谢谢赵书记支持,大家都去忙吧!”
我抬起手,摆了摆,几名干警将纪委的人拉起,推搡着走了出去,很快,这些人踢踢踏踏地下了楼,钻进外面的警车里,拉警笛,呼啸而去。
赵良华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见院子里还停着一辆警车,知道人没撤干净,不禁微微皱眉,有些恼火地道:“叶秘书,都说过了,潘镇长没有生命危险,怎么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我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道:“这个不要来问我了,是面领导的意思。”
梁鹏飞神色窘迫,摸出一包华烟,递给我一支,又捧着打火机,矮下身段,极为客气地帮我点,自己也燃一支,试探着问道:“叶秘书,长伦书记一定发火了吧?”
我皱眉吸了一口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轻声地道:“这次确实很生气,玻璃都打碎了三块,还大发雷霆,在楼梯口能听到怒骂声,想去找卫国书记理论,被我拦下来了!”
“啊?……这样啊”
梁鹏飞拿起茶杯,与赵良华对视一眼,两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梁鹏飞才喝了口茶水,有些尴尬地道:“叶秘书,这是意外,我们都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我嗯了一声,掸了掸烟灰,表情严肃地道:“梁秘书,现在还不是谈论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保证人没事儿,这很重要,而且,我次去招待所时,和赵书记讲过,双规可以,但要有手续,不然会出问题!”
赵良华身背着黑锅,却不便解释,也很难受,点了点头,把香烟熄灭,起身道:“叶秘书,你说的对,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确实要顶住压力,按照程序办事,要不然,还真是后患无穷!”
说完,他走到我身边,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叶秘书,给个准话,我们纪委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笑了笑,轻声地道:“别担心,等潘镇长脱离危险了,我去打电话!”
“好,那这样说定了,我回去等消息,能压下来,还是尽量压下来,可别把事情闹大,那样对大家都不好!”赵良华叹了一口气,又瞅瞅旁边的梁鹏飞,没有吭声,转身走了出去。
梁鹏飞有些不自在,他当然清楚,我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潘理骏出了危险,这件事情会向最坏的方向转变,也意味着,青阳的两位主要领导将会彻底决裂,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一旦情况转化成这个方向,他这个直接责任人,必然没有好结果,为了最大限度地推卸领导责任,李卫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肯定会翻脸无情,将全部责任,都推到自己身。
而到了那个时候,刚刚停止侦察的梁圣宝案,无疑将会重新启动,沿着既定方向调查,而自己这位青阳第一秘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很可能会成为这轮政治.斗争当,又一个牺牲品。
想到惊心动魄处,梁鹏飞额头冒汗,夹烟的手也有些发抖,伸出舌头,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笑容枯涩地道:“叶秘书,你不必担心,刚才曹院长亲口保证,潘镇长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笑了笑,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很紧张,点了点头,抬手摸起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气,趁势追问道:“那很好啊,不过,听说潘镇长在自杀前,曾经写了一份遗嘱,不知那份东西……目前是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