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厚重的木门就被猛的推开,一只手先伸了出来。
然后是手臂、脚和头颅,而当来人大半个身体都迈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唐遇的瞳孔紧缩,感觉就像是心脏上被扔了一块铅坨一样难以喘息,他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本能,而似乎经验丰富的寸头、斯文男还有短发女性在这一刻的脸色也都十分不好。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出声,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个从木屋中出来的生物。
那是一个粗旷狰狞的女巨人,身上穿着沾满了污渍并且散发着诡异味道的围裙,手臂比周围的树干还要粗壮有力,而他们中最高的一个举起手大概也只能够到女巨人的腰际。
女巨人一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和半个身子隐没在木屋室内的黑暗中。她的脸上有一道蜈蚣一样横贯全脸的疤痕,铜铃一般大而浑浊的黄色眼睛满是恶意的盯着面前的玩家。
半晌,就在唐遇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掉的时候,那名女巨人终于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面部肌肉牵动了脸上的伤疤,让她看起来宛若恶鬼。
女巨人的声音就像沙砾在玻璃上碾磨一般刺耳难听,她看着渺小的人类,用古老含混的语言说道:“……嗬嗬,真是及时,又来了十个。”
说完,她就慢腾腾的折回了漆黑一片的木屋中,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空洞洞的门口。
“……怎,怎么办?我们要进去吗?”微胖的妇女看着那团幽深的几乎能够吸食人类灵魂的黑暗,心惊胆战的问道。
“当然。”回答她的是那个斯文的那男人,他再一次推了推眼镜,带头迈出了步伐。
“既然大家过了一次副本,那就应该知道的吧,不进去的话,是得不到有用的情报的。”斯文男人淡定自若的整理了一下袖口,回头看向还在犹豫的人,语气严厉道:“我说过了,有三个新人的副本不可能太难,不过从现在起,都要小心一点,别做出格的事!”
寸头和短发女人都跟了上去,其余人虽然惧怕但也都移动起来,只是听到男人再一次提到新人玩家和副本难度,唐遇本来已经迈开的脚步一顿,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他回头看向尖锐的树枝交错聚集的钢铁森林和笼罩着阴霾的天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本来是要说出自己的新人身份的,但斯文男人对于副本难度的推测和女巨人的出现却令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所掌握的情报不多,目前只能根据新人和资深者的对话猜测,只进过一次副本的新手进入这样的地图似乎是很倒霉的事,那么,像他这种完全没有进过副本的呢?
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因为倒霉透顶,还是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呢?
如果按照他们说的那样,新人的数量会影响副本难度,那么,实际上有着四个新人的副本应该更加简单才对……只是,这片压抑不详的森林和邪恶的女巨人,真的像斯文男以为的那样“难度不大”吗?
唐遇这样想着,一时间也不急着跟上去,而是趁着大家都在门口磨蹭走到了木屋的另一侧看了一下。
木屋大体上是挪威的风格,整栋屋子都是由成年男子手臂合围的圆木垒成,看起来木料已经很旧了,但却还是很坚固。
唐遇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块圆木上摸了一把,但最先触及的并非是木料坚硬的质感,而是一片令人不悦的粘稠。
他拈了拈指肚,皮肤上沾着深色的膏状物,摸起来有种滑腻的的感觉。唐遇小心翼翼的将手指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阴翳陈旧的腥气就钻进了鼻子里。
唐遇皱了皱眉,却也无暇顾及太多,眼见最后一个人也忐忑不安的迈进了木屋,背影被昏暗的光线所吞没,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压抑,赶紧跟了上去。
为了契合女巨人的身材,木屋的门大概有五六米高,梁架也修的很宽。唐遇从门下走过,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蚂蚁通过了一个山洞。
圆木高高的压在头顶,遮蔽了仅有的日光,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饶是早有准备,唐遇垂在身侧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攥在了一起。
他总觉得黑暗中有着无可名状的怪物正睁着可怕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唐遇被自己的联想吓到浑身发冷,他深深吸了口气,才缓慢的移动脚步,摸索着前行。
好在,过了门口的光暗分界线,又走了十几步的时候,唐遇的视线中出现了微弱的光。
那似乎是烛火的光芒。
光芒将唐遇的影子拖长再投到墙壁上,影子随着摇曳的火苗扭曲舞动,但唐遇却本能松了口气。
无论何时,人类到底还是趋光性的动物。
唐遇借着烛光看清了周围的事物,木屋内部的空间很大,从玄关到餐厅要经过一条幽深宽敞的走廊,餐厅的桌面上摆着一个烛台,一点光辉将玩家们引到长长的木桌前。
木屋中的摆设不多但却都很陈旧,大小不一的罐子吊在房梁上,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的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像是浸了水抹布,又像是酸掉了、生出飞虫的水果。
餐桌两旁摆放着木质的靠背椅,不多不少刚刚十把,在他之前进到木屋的玩家们分成两列坐在长桌两侧,只有最尾端的一个座位和长桌尽头的主位空了下来。
毫无疑问,主位是女巨人的位置,而桌尾空下来的位置就是属于他的。
“坐下来吧。”坐在女巨人的位置右手边的斯文男人对唐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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