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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气得脸都紫了,赖嬷嬷连忙上前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她待要开口,却想起贾赦方才那话,嘴巴张了又张却是闭上了。
贾母看着一脸云淡风轻坐在那里的贾赦,只觉得胸腔内一股怒火熊熊燃烧着,赖嬷嬷在她耳旁低声提醒道:“老太太,小不忍则乱大谋。”
捧起茶盅,借着茶水忍下一口气,贾母放缓了语气,“老大,你也是我亲生的,你肚子里想什么,老太太我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咱们荣国府的规矩改不得,我顶多也只能让你拿着三分利,剩下的得交到公中来,我瞧着你这阵子好像办事也找不到眉目似的,这样吧,过几日,南安郡王老太妃寿诞,我去他们府上的时候,拉下老脸,帮你说说话,好歹讨回一些银钱。”
贾赦合上扇柄,垂下眼眸,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打上一层阴影,用帮他讨回银钱做交易条件,贾母倒是好算计。
“老太太,儿子最后再说一遍,那异宝阁真不是我开的。”贾赦敛了心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贾母气不打一处来,怒问道:“那是谁开的?”
“那处异宝阁是我留给迎春的嫁妆,自然是迎春的,老太太不至于要抢孙女的嫁妆吧?”贾赦笑道,他对荣国府的规定怎么会不了解?二房私底下自己弄了不少产业,贾母这么些年都没提起,可他知道大方和二房究竟不同,早就防备着贾母这一招了。
“什么!”贾母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异宝阁日进斗金,怎么就给了迎春了?”
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给了迎春,将来不是落到别人家手中了吗?!
“老太太怎么这么惊讶?”贾赦佯作不解地问道:“琏儿和琮儿是男子,将来自己挣出一份,家业才是,迎春是女孩儿,又没有娘亲给她筹备嫁妆,我这当爹的少不得对她多关心一些。”
再关心也不是这么个度?!赖嬷嬷心里暗自咋舌,这话如果传出去,将来不知有多少人家要求娶二姑娘,那门槛想必也要被踏破了。
“你、你!”贾母哪里不晓得贾赦这一招是防着他,气得脸色都紫了。
贾赦关切地问道:“老太太身体没事吧?如是不舒服,不如去请个大夫来?”
贾母重重喘了几口气,定定地看着贾赦:“好,好你个老大,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帮助,这件事你怎么收拾?”
贾母气得拂袖而去,赖嬷嬷连忙跟上。
贾赦捧起茶盅,看着里面的茶叶沉沉浮浮,脸上似笑非笑。
贾母和贾赦的这起争端,很快就在荣国府传开了。
东院内。
王夫人阴沉许久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抚掌笑道:“这老大得罪了老太太,连这唯一的法子都没了,我倒要瞧瞧,老大能得意多久!”
陈嬷嬷笑着给王夫人捏着腿,“可不是,大老爷不知好歹,二太太,咱们就等着瞧热闹就是了。”
王夫人点了下头,但是想起贾赦居然大方地把异宝阁给了迎春当嫁妆就是一阵肉疼,这异宝阁要是能充入公中,她有十几种法子能把这异宝阁挪到她名下来,这次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她可是把她嫁妆里不少值钱的铺子、头面给当了,这才换来了这些银钱。
“陈嬷嬷,那利钱还有几日就可收回来了?”王夫人的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突然问道。
陈嬷嬷在心里默默数了下时间,“还有十四日呢。”
王夫人颔首,十四日,只是比往常发放月例晚了七日,算不上什么。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史家,史鼎和史鼐二兄弟在书房内,二人面色俱是肃然。
史鼐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是薛腾悄悄派人告诉我,理应不假。”
他曾出手帮过薛腾一回,薛腾这人是重义气的,在这件事上作假的可能性不高。
“那兄长,我们?”史鼎面上露出喜意,和其他收到消息的人相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借他们亏欠国库银钱的事情和贾赦做交易。异宝阁日进斗金,他们史家早已有所意动,但是碍于姻亲关系,一直没有出手试探。
“可以一试。”史鼐眯起眼睛,史家现在不比之前,少不得得多谋划条挣钱的来路,至于和南安郡王世子等人的约定,在金钱面前,这种口头上的约定简直脆弱到如琉璃一般。
南安郡王府内。
严禄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老太妃朝身边的丫鬟示意了下,那丫鬟手捧着一匣子银票走到严禄面前。
“这里头是我们欠国库的十万两,还有十万两,你自己看着应变,如果能一次性买下那造玻璃的法子,就买下来,如果不能,那么和贾赦合伙也不是件坏事。”老太妃慢慢说道。
严禄接过匣子,郑重地点了下头:“祖母放心,孙儿知晓的。”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其他府内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南安郡王世子他们的约定,贾赦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点儿,在□□裸的利益面前,就算是亲人,也会互相背叛,更何况他们这群各怀鬼胎的人呢。资本论中曾说过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在数千倍的利润面前,他们的约定实在太脆弱了。
“十万两。”
“二十五万两。”
“三十五万两。”
……
“总共一百一十七万两。”刘主事张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一沓银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后,他转过头对赵四说道:“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赵四板着脸,伸出手掐了他一下。
“啊!!!!”刘主事捂着胳膊,尖叫着从赵四旁边跳开,“你掐我干嘛?”
“让你知道这已经醒了,不是在做梦。”赵四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绝对不是报复刘主事上回嘲笑他一杯倒的酒量。
“是不是做梦我自己不知道吗?”刘主事揉搓着被掐的那处,小声抱怨道,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担忧得觉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梦见自己被赶出户部,这简直是个噩梦,等等!刘主事反应过来,会痛也就是意味着这不是梦了!
刘主事的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天哪,他们已经讨回了一百一十七万两银子了。
“剩下三万两是哪家的?”刘主事撸起袖子来,既然贾郎中和秦侍郎已经讨回了这么多,剩下三万两就他来吧。
贾赦挑起眉头,坏笑着说道:“京营节度使王大人家的。”
京营节度使?刘主事默默地把袖子放了下去,他们读书人,讲究的是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动手。
“他们家留着吧。”秦见深说道,总得有人被杀鸡儆猴。
“那就留着。”贾赦笑笑着说道,似乎不知道在这所有人都还了的情况下,没还银钱的王家会是什么下场一般。
恭亲王府上。
徒逢正和幕僚们闲谈着,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贾赦和秦见深的事来。
有一幕僚深知徒逢恶了那贾恩侯,故意贬低他说道:“王爷,现在已经十五日了,那贾恩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这回必定要遭了。”
徒逢眉眼间带着疏朗的笑意,瞥了王子腾一眼,“何先生怎么能这么说?本王当初好意举荐他们二人,贾郎中也自告奋勇,若是完不成父皇给他们二人的任务,本王也是惋惜的。”
王子腾为官多年早已成精,当下附和道:“贾郎中好大喜功,这次受了教训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还得多谢王爷才是。”他是在借这话表明心意,他们王家和贾家虽然是姻亲,但却没有出手相助。
徒逢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王子腾果然是知情识趣的。
次日早朝。
随着众人三呼万岁后,皇帝的视线在裕亲王、恭亲王等人脸上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淡淡地喊了一声:“平身吧。”
众人齐声道谢,直起了身子。
循例,裕亲王、恭亲王二人是站在前列,此时二人却不知为何,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朝身后瞥去,就连左相、右相等人也是如此。
吴训也罕见地朝殿后多扫了数眼。
在队列末尾站着的正是户部郎中贾恩侯。
本朝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上早朝,这贾恩侯的出现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皇帝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不能说这不对。
仿佛对落在自己身上那千千万万道视线毫无察觉一般,贾赦眼观鼻鼻观心,肃手站在那里,颜面上无动于衷。
他来干什么?众人心里几乎都起了这个疑惑。
恭亲王收回落在贾赦身上的视线,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贾恩侯来的缘故有什么难猜的,无非是见事不好,想跟父皇求情罢了。
裕亲王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和左相柳知恩递了个眼神,宜将剩勇追穷寇,等会儿必定要让那贾恩侯和秦见深吃个苦头!
徐广闻仍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帝懒懒地说道,他年岁已近六十了,体力比之以前更是虚弱许多,若不是两个儿子没一个成器,也不必撑到现在。
右相陈恒之正要出列,却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微臣有本要奏。”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此时都恨不得扭过头去瞧瞧贾赦是什么神情。
秦见深也出列,“微臣也有本要奏。”
裕亲王眼睛顿时一亮,这回如果能把秦见深也坑一把,那无疑是意外之喜了,秦见深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以往可没少给他添麻烦,偏偏父皇对他又诸多包容,徒进早就看到秦见深不顺眼了。
“哦,是什么事?”皇帝瞧见了裕亲王的神色,心里是百般无奈。
贾赦手持着笏板,低着头,“乃是向各家权贵讨回银钱的事。”
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甭管是哪派的,这会儿都等着瞧贾赦和秦见深二人的笑话。
王子腾心里冷笑了一声,早知道有今日,当初贾赦老老实实地献上那造玻璃的法子,不就好了,就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模样来。
“臣要说的也正是此事。”秦见深说道。
“是这事啊,”皇帝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手指敲了敲扶手:“好像还剩十四日吧?”
“回陛下,正是还剩十四日。”吴训恭声说道,他听到了干儿子的回话后,就在贾赦他们二人身上压了一万两,虽然说他心里也泛着嘀咕,但是这机遇难得,犹豫不得。
“那你们二人是办好此事了?”皇帝问道。
“回陛下,尚未。”贾赦淡定地说道。
裕亲王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此时的殿内却足够响亮,清晰。
恭亲王眼珠一转,从列中出来,温声道:“这事本就棘手,何况贾郎中府内还另有要事要忙,尚未办成此时也情有可原。”
这句话明面上听着像是在帮着贾赦说话,其实却是把他往深渊里踩,府内有要事忙,家事比国事大,皇帝能容你?
裕亲王冷笑了一声,老六果然还是那副恶心人的模样,不过,这回他这话说得倒是挺合他的心思。
“可有此事?”皇帝皱起眉头,喝问道。
贾赦的嘴角撇了撇,都说圣人仁慈宽厚,但是现在看来圣人的演技着实不差,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就不信圣人一点儿也不知晓。
“回陛下,恭亲王所言为虚,微臣二人近来来已经讨回了各家亏欠国库的银钱,总计一百一十七万两。”秦见深自袖子中取出匣子来,抬到额头的高度。
吴训亲自下来接了匣子,检查了一通后才呈递给皇帝。
众人还没从秦见深的那句话反应过来,就接着听到贾赦的话:“到今为止,还有一家尚未归还银钱。”
王子腾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心满是冷汗,这各家不是都说好了,都不还吗?怎么就只剩下他们王家还没还,这可糟了,各府都还了,他们王家没还,就是活生生一个靶子。
王子腾的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水,心里头七上八下,拳头攥紧了。
裕亲王、恭亲王等人都愣住了,怎么?贾恩侯和秦见深这二人不是来请罪的,而是来邀功的?
其他人也几乎都呆滞住了,京城里不是传着各家都联手了吗?怎么现在就还钱还的只剩下一家了?有那心思深沉的已经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子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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