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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承英不喜也不愿涉足这些权力的弯弯绕绕,所以渐渐对相关人物敬而远之,而孟乾和也在他渐渐疏远的范围内。虽然他并没有过多参与孟家的事务,可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隐约知道孟乾和的变化,知道他内心其实是个心思深重,多想多虑的人。

因此,孟乾和出去后,孟承英没急着脱身,而是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间内的陈设是他喜欢的样子,并非孟乾和古典的审美;而柜子里放着的switch和各种游戏外设也绝对不是孟乾和会用的类型。再加上那只白金脚环……孟承英拿起来翻看,发现内侧有精致的刻字,是一个篆体的“英”。

在认出那个字的瞬间,孟承英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是孟乾和蓄谋已久的。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孟乾和看起来像是突然放弃了计划,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一走了之。

在他向孟乾和提出要留下的时候,孟乾和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即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他善于洞察人心,更了解孟承英,当然知道孟承英是怎么想自己的,也完全知道孟承英为什么要这么提议……

孟乾和有些委屈,他简直想豁出去了直接告诉孟承英,让他放心地离开,不需要防着自己,顾忌自己会多做什么。可是想着孟承英留下来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又可悲地心动了。

他幻想过无数次和孟承英在这里一同和睦生活的样子,眼下梦想就要实现,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手。

于是孟承英还是留下来了。孟乾和把手机给了他,同时在日常相处中把分寸拿捏得极好,没有一丝逾越,仿佛他们还是普通的亲戚兼朋友;而孟承英像是投桃报李似的,态度坦然得像是之前的那个脚环完全不存在,就算手上拿着手机也从没和外界联系,更没有去见裴汝易或者欧羿。

两个人相处的气氛极为微妙,相互制衡,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谁都不愿揭开最后一层纱,都佯装无事发生。

孟承英最开始还抱着些顾虑,但是后来在孟乾和的言笑晏晏中也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不是他不小心,而是孟乾和手腕实在高超,他温和的态度不显得过于殷勤,也不至于太疏离,准确地把握好了那个让孟承英适应的度;更别提孟乾和的外貌也足以迷惑人。孟承英以前只把孟乾和当侄子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两人间的关系更复杂了一层,孟承英在面对孟乾和时就容易不由自主地想些有的没的,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睛和微微勾着的淡粉色唇角发散思维。

而孟乾和也只有最后一丝理智维持着冷静用来告诫自己,两人是亲戚关系,承英也经常有意无意地自称“堂叔”来提醒自己。但无论如何,孟乾和还是沉溺了进去。他以前怕打扰孟承英,努力维持着一到两周只联系孟承英一次的频率,而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反复回味两人的交谈。可现在他和孟承英朝夕相处,每一天的太阳升起都值得期待。

但是他还是一直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焦虑,心底的不安一直在提醒他:这样的生活不能长久。

而有一天,他担忧的事情终于来了。和孟承英一起吃完饭,孟乾和听到他状似无意地说:“我在你这待得好像也够久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要回去了。”

第34章

“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可以等那之后……再走吗?”孟乾和问。

孟承英答应了。

等到孟乾和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孟承英有些纠结。如果不送礼物,自然说不过去,毕竟寻常的亲戚朋友在过生日的时候都会送礼物,自己不送反倒显得太过刻意;可无论自己送了什么,孟承英都担心会让孟乾和产生误会,引起不必要的后续。

他正冥思苦想着,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发信人居然是好几天没联系的欧羿。

“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觉得那天没有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所以换成文字重新和你说一遍,这样也更清晰。是这样的,之前我们约定好的,是‘有了喜欢的人就分开’,意思是我们在一起的过程中,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所以我们分开。但是你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提分手的时候说的是‘遇到了喜欢的人’,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找到了喜欢的人,谁知道你是旧情人回来了!你居然和我玩文字陷阱,你的情况和我们的约定不一样!你不能因为这个和我分开!!”

欧羿开始仿佛还在努力地讲逻辑,试图使自己的话语看起来清晰又明了,而他的前半段信息看上去也确实是很有条理。可他到后面仿佛是越说越气,语气也不再沉稳,连感叹号都打了好几个,完全没有平时冷淡自傲的总裁样子,死死抓着这处漏洞不放。

但是自己当时确实是存了这个念头没错,没想到欧羿居然发现了。

孟承英忍不住笑了笑,并没回复。

不过倒是想到该给孟乾和送什么了。

等到生日当天,孟乾和叫了桌菜送到家里。餐厅的外送服务非常周全,菜品都用带着餐厅标志的白瓷盘子一一装好,现场雕花摆盘;而餐巾和筷子等餐具也印着餐厅logo,和堂食的一模一样;最夸张的是他们甚至还带了桌布和各种摆设,把带着流苏的雪白厚重的桌布铺在桌上,往上面放了个瓷瓶,里面还插着支花,硬生生把家里的普通餐桌弄成了餐厅里的样子。如果不是孟乾和挥退了侍者,孟承英估计他们还要站在边上随时准备介绍菜品和帮忙倒酒。

不过看这阵势,孟承英觉得自己原本有些拿不出手的礼物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于是在孟乾和邀他入座,并且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他时,孟承英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厚厚的红包来。

由人傻钱多的欧羿启发,孟承英决定给孟乾和送红包,这是最普通也最有道理的方法了。他临时买的红包有些小,往里塞钱也有些费力。孟承英甚至想过干脆直接在里面塞张卡算了,但是想了想可能会让孟乾和误会,还是放弃了,最后在里面塞了个六六六六,就当图吉利了。

并没有夸孟乾和6的意思。

“你过生日也没想好给你买什么,干脆给你个红包,也算补上去年的压岁钱。”孟承英说。

又在故意提醒自己两人有血缘关系的身份了。孟乾和想,心里微微地叹气。可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一点失落,反而是带着点笑地看向孟承英:“谢谢。就这个?”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孟承英反问。

没想到孟乾和居然真的回答了:“可以……亲我一下吗?”

孟承英愣了。

孟乾和又补充:“就一下……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了。”

从明天孟承英走出这扇门起,无论怎么粉饰太平,两人的关系就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而孟承英显然也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犹豫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好吧。”

为了防止孟承英可能会有的紧张,孟乾和轻轻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亲吻。

他感觉到孟承英逐渐靠近,他的呼吸轻轻扑在自己脸上,微微有些发痒。孟乾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心脏正在一下下重重撞击着胸膛,那声音大到他甚至觉得孟承英也会听见。

吻终于落下来了。

可是并不如孟乾和期待的那样,这个吻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额头,柔软又一触即离。

“好了。”接着他听到孟承英说。

孟乾和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孟承英,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吃饭吧。”他说。

而孟承英也暗暗松了口气。明明知道对方期待的并不是这样,但是还要故意去辜负别人,这一行为让孟承英隐隐地觉得有些负罪感。但是同时他也松了口气,想到孟乾和应该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是时候放手了。

孟乾和是被当成孟家的接班人来培养的,从小他就被教育,要稳重,要自矜,要得体,要温和,要喜怒不形于色,而他一直也做得很好。他想要什么东西,如果那是他可以有的,惯常他都能轻易地得到;而他注定不能拥有的东西,他也早早被教会了要学会放弃。

孟承英想着,如果孟乾和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应该也就不会再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再做什么文章。他会像他以前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体面地退场,不表现得如何痴缠或是偏激,即使无法得偿所愿也依旧风淡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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