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宸当即上前一步,“俞教练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时间在办公室里面烧纸。”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说的话,但是……也没有其他人能进入你们的办公室。”
“窗户呢?你们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现在天气这么热,就算房间没人也不会关窗。”
那人没想到傅星宸思虑如此周全,反倒是他刚刚看到未燃烬的纸币便确定是俞墨干的了,“或许有别人溜进来的可能,但保安并没有发现有其可疑人员进出,而且这些纸钱上的名字您应该认识吧?”
他递过来一叠还未烧完的纸钱,俞墨接过来一点点捏紧了,那上面的确写着他熟悉的名字,好像光凭这几个字对方的笑容便跃然纸上。
“我认识。”他低声道,那空洞的眼睛让纪律部人员都心生不忍。
最近,这个俞教练的名气很热,他们也都听说过,最初是惊讶于这居然是一位在圣蒂兰上过战场的退伍兵,后来又有些不敢置信地听闻对方是那个防空塔事件的步兵团团长。
对于圣蒂兰的团长会到新兵营当教练的事他们都不太相信,可现在看到俞墨眼中的情绪,又觉得那或许是真的。
如果不是自己带过的兵,又怎么会露出如此痛苦怀念的情绪呢?至少那个传闻中的俞教练可不是一个被冤枉也毫不反抗的人。
傅星宸见俞墨这样,心底的火气就压不住地往上冒,本来俞墨这几天的状况已经好转了,结果因为这场火灾又想起了不开心的回忆。
俞墨是不可能干出在军区里面烧纸的事的,否则他大可以答应贺兰枫邀请他回圣蒂兰祭奠的提议,那纸上的笔迹还是用教小孩写字的模板笔写出来的,俞墨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显然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俞墨风头盛,想搞他的人应该不少,但如果说近期最想搞他的只有两个人。
纪律人员还在为难地说着,“虽然我愿意相信俞教练,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是别人做的,办公楼附近没有监控,内陆士兵也几乎都叫不出牺牲者的名字,这件事我们只能按照规定上报给营长了。”
俞墨听到这才抬起头,他抿了抿唇,长期在圣蒂兰边防基地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应对陷害的经验,更不知道原来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栽赃自己讨厌的人。
他不想给纪律人员添麻烦,于是道,“你如实上报吧,我会自己向营长解释。”
“再好不过。”
“等等。”傅星宸突然开口,“办公楼这边虽然没有监控,但不代表没有移动监控。”
“异动监控?”纪律人员纳闷地重复了一遍,他可从来没听过这玩意。
傅星宸很快便带着他们去了监控室,要求打开9点—10点所有巡逻机器人的监控画面,纪律人员恍然大悟,新兵营的安保系统很多都是由巡逻机器人来完成的,虽然他们的监控画面并不固定,但或许就刚好拍到有人进入大楼的画面了呢?
因为巡逻机器人只是分区,路线并不固定,所以同一时间播放的监控屏足有十二个,纪律人员都有些看不过来,但傅星宸却笔直地站在监控屏前,视线无比认真。整个监控室都变得无比安静,好像生怕打扰到他。
俞墨的视线也禁不住落在傅星宸身上,他其实是有些状况外的,或许是因为被提及了尘封的往事,又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种勾心斗角,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十分茫然,而此时的傅星宸看上去便无比可靠。
姐姐过世后,他的人生就再没有依赖过别人,更别说是alpha了。就算他对alpha没有偏激的敌意,可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因为傅星宸的帮助而不爽,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看这里。”傅星宸突然开口,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俞墨和纪律人员同时看向他指的位置,果然在办公楼后面看到一个黑影,监控拍到他时他正在翻一楼的窗户。
纪律人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还真让傅星宸给找着了,虽然未必能证明就是对方干的,但总算有个调查方向。
“这人你们认识吗?”
“当然。”
虽然是夜晚,对方又是从偏僻的后面翻过去的,但办公楼里面亮着灯,也就将他的身影照得清晰无比。
“是c班的任臻怀。”傅星宸笃定地道。
任臻怀很快就被叫了出来,他穿着背心,脚上还踏着拖鞋,一副刚刚睡着不修边幅的模样,“你们叫我来干什么?都说了我晚上一直在宿舍睡觉,我的舍友都可以给我作证!”
等看到俞墨,他的眼神就变了,换上那副熟悉的痞笑,“俞教练怎么也在啊?大晚上的,还看着这么狼狈。”
他这么一说,傅星宸也看向俞墨,他身上的衣服都熏黑了,外套被烧掉了一半,手上有被灼伤的痕迹,但最让他心疼的是俞墨那抿着唇沉默的模样,他过去总是锋利无比,从未有此刻这样狼狈。
“是你在我办公室放火的吧!”俞墨抬起烧了半截的纸钱。
他的声音很平静,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也是知道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俞墨还捏着那叠纸钱,那叠写着牺牲士兵名字的东西。
“呵?那是什么?”任臻怀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这上面的名字我可一个都不认识?啧,怎么都是死人了?可真是老天……妒英才啊。”
啪!
任臻怀话未说完头就偏了过去,纪律人员震惊地看着俞墨渐渐落下的手,万万没想到俞墨出手居然如此快,任臻怀家里的背景可不小啊!连营长都不敢动他,自己叫他过来也只打算装装样子,俞墨却直接动手了?
任臻怀恶狠狠地看向俞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想在军区混吗?”
傅星宸轻飘飘地道,“怎么不能混?”
纪律人员退后一步,靠,合着这是神仙打架啊!
任臻怀的目光冷冷地转向傅星宸,虽然很生气,但他也知道他们家根本没有能挑动傅家这种百年世家的实力,更何况傅家和贺兰家联姻后,实力变得更加雄厚,基本已经到了除了皇帝,没有人能撼动他们的地步。
俞墨冷声道,“我在哪里混都无所谓,但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允许有人侮辱圣蒂兰的烈士,因为你们,根本不明白我们付出了多少,才换来今天的和平。”
任臻怀也是被俞墨这一巴掌打得怒火中烧,口不择言起来,“呵,付出了多少?不就是被永久标记了吗?梅利人的信息素炮打进来的时候,兴许你们非但不觉得痛苦,还觉得舒服着呢!”
纪律人员的心咯噔一声,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等营长大半夜的从被窝里爬起来,被拉到监控室时,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彻底清醒了。
任臻怀被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有眼睛在听到动静时朝自己这边转了转,他就像一个虚弱得接受了几天几夜酷刑的犯人,可身上看着却一点血迹都没有,反观俞墨,脸上和手上都挂了彩。
营长一时居然都分不清谁伤得更重一些,只得吼道,“你们都不会拦着点吗?居然由着他们打!”
“我们也拦不住啊…”当然,事实是他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任臻怀刚刚说的话连他都觉得不是人话,就更别说俞墨这个圣蒂兰退伍兵了,何况之前也有人推测他自己就是一个未能解除标记的受害者。
“废物!”
营长骂了一声,急忙过来检查任臻怀的情况,任臻怀就像一条死鱼一样任由他翻来翻去,一看就伤的不轻,营长可心疼坏了,看任臻怀的模样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自己的前途。
“俞墨!你私自对学生动手,把人打成这样,还在办公室里烧纸差点把房子烧掉,你就等着被记过赶出军区吧!!”
俞墨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个声音却从另一旁响起,“这个决定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营长转身一看,吓得腿一哆嗦,可能是傅星宸平时太低调了,他怎么就忘了这届新兵中还有这尊大佛,再看旁边目光躲闪的纪律人员,总算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不敢拦着了。
为军区提供机甲的机甲供应商儿子和第二军区总司令的儿子,应该站在哪一边?
这还用想吗?
就是任臻怀他爸在这,也只有眼巴巴地舔傅星宸的份。
“但念在平日尽职尽责,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级报告,等待上级处理。”
“还有一个人麻烦也报一下,”傅星宸指了指监控,“我说的不是任臻怀,而是把俞教练办公室钥匙借给他的黄教练。”
营长眉毛一跳,看着那监控也确实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任臻怀翻窗进去后和他擦肩而过的人的确就是黄教练。
这次就是他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怪黄教练自己,在招惹俞墨之前都不先想想他手下有个怎么惹不起的学生么?
因为傅星宸和纪律人员都能证明任臻怀在和俞墨争吵前有辱骂圣蒂兰烈士的行径,加上铁证如山的监控,任臻怀和黄教练第二天一早就统统被开除处理。
任臻怀的父亲找到军区软硬兼施却都没有用,直到最后才意识到是儿子得罪错了人,未免得罪傅司令也不敢声张了。毕竟,当不了兵还可以往其他方向发展,可要是彻底得罪了傅司令,前途可就彻底完了。
至于黄教练,连夜就被赶出了军区,人事简历上也被留下一笔纵容士兵霸凌的痕迹,之后都无法从事任何和教练相关的工作了。
俞墨被营长叫去了办公室,营长告诉他这次的事件能这么顺利解决是因为傅司令出面了,特意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登门拜访感谢一下傅司令。
俞墨觉得也很有道理,就算没有这件事,傅家也帮了他太多忙,何况这次他殴打士兵算下来也的确不是小事。其实在动手时他就已经想好,大不了以后不再军区呆了,但没想到最后还留住了工作。
工作对于俞墨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只是若是连工作都没有了,他便更不知道该如何去生活。
俞墨买了些礼物,开着从军区借来的飞行器,一路到了傅家。
门口的侍卫对他很客气,似乎早就收到他要来的消息了,俞墨也没起疑,倒是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二次来司令府,上次来时还有傅渊领着,这次却只有他自己。
“俞先生,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夫人马上就过来。”
俞墨点了点头,倒是有些纳闷为什么是傅夫人过来见他,但很快又觉得或许因为自己是omega的关系,单独回见傅司令不太方便吧。
他正这么想,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贵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您就是俞教练吗?”
不知道为什么,俞墨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