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暴君的手握着她手腕了!
下一刻,她要被暴君提起来,扔出去一丈远!
然后凄惨的撞死在门板上!
柳安安绝望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目光落在暴君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两指轻而易举包起她的手腕,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她过于白皙的肌肤有了一个明显的色差分界线。
比起她见过的义父和义兄,暴君修长的手指几乎不像是一个拿剑的人,可以夸得上是绝对好看。
只是靠近她手腕内侧肌肤的位置,男人指腹的茧,磨得她战战兢兢,清楚知道这个手,可以轻而易举掐死她。
“公子的手……”柳安安抬头,刚想好声好气问能不能放开她,对上褚余的视线后,她大脑一片空白,停顿了一愣,然后舌尖不由自主拐了个弯,“真漂亮……”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柳安安木讷地闭上眼。
她这是主动调戏暴君?
如果说刚刚她可能会死,现在是必死了吧!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
柳安安疼得一个哆嗦。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反正都要死了,死前也说的是实话了。
“公子的手……”柳安安颤抖地睁开眼,哪怕吓得嘴唇青白,也还是顽强地继续说,“真有力度!”
“公子当真是世间伟男儿,小的只看见您的手,就知道公子是此世间,无双的英雄。”
柳安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吞咽了下口水,多说几个字是几个字,死后可没得能说的了。
“就连公子握着小的手腕的手型,力度,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完美!”
柳安安下了总结语:“能被公子握着手,是小的必胜修来的福气。”
褚余良久没说话。
被他握着手腕的小姑娘身子晃得跟窗外的柳叶一样,脸上写满了‘我死了’,一脸认命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水雾,嘴里胡言乱语的时候,眼里有着无法掩藏的哀求。
倒是奇怪。
今日的火气正重。可随着她的胡言乱语,倒是渐渐消退了不少。
良久。
柳安安手腕一松。
她无声无息跪在褚余脚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退下。”
如蒙大赦,柳安安感激不已,爬起来风一样的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拦住了丫鬟不让点蜡。
柳安安抱着被子抖啊抖。
小命捡回来了。
她一晚上都没有想通,最后那一刻,这位杀人如麻的暴君,怎么就放过她了?
不管了。活下来就行。
能从暴君的手里捡回来两条命,她已经很知足并且惜福了,之后可不能再有第三次找死的时候了。
第二天,柳安安真的不敢再靠近暴君了。
她很幼稚的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从杨府底下丫鬟那儿弄来了一身灰褐色的麻布裙,并一条同色的头巾,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看一眼都要移开视线的存在。觉着这样就不会和之前的她联系在一起了。
好在暴君这两日几乎也不在院子里,偶尔的早晚端茶送水,并未注意到她。让柳安安顺利喘了两天气。
柳安安躲在墙角里抱着她的小托盘,探头探脑盯了两天,总体来说,她是安全的。
这两日里杨府上下气氛与往日不同。柳安安午时末回房小憩,一路走来,来往丫鬟婆子手里端着东西,小厮们跪在地上擦拭铺了木的地板。
回房问那丫鬟,说是杨府要准备举办个小宴,为的是将隐姓埋名来了通州府的公子,正大光明介绍出来。
丫鬟不知晓暴君身份,只猜着是什么大人物,悄悄与柳安安低语,让她在大人物身边再乖巧一些,让那大人物多宠一宠她。
柳安安想到她这几日跟个小鼠儿似的,的确够得上乖巧。只是,宠一宠?
柳安安狠狠抖了抖,把脑中自己想到的可怕画面给甩开。
暴君宠人,怕不是要给那人提前准备个墓碑。
她虽然知晓自己快要接近英年早逝,可也总想多活两天。才不敢让暴君宠她呢!
杨府在水榭设宴,周围两处院子清理出来作为给宾客小坐更衣处。
柳安安一早,杨府的嬷嬷送来了一套全新的衣裙并首饰。
“请柳姑娘安,今日柳姑娘需陪伴公子出席宴会,请柳姑娘稍作打扮。”
柳安安一看,是一条比起往日要艳丽两分的桃红裙衫。
这种颜色,她近一年也未曾穿过。
只是出门在外,由不得她。
上襦是白底鹅色镂空花色,一条齐腰的桃红色长裙腰头紧紧勒着,柳安安本就纤细,如此一来,更显着她腰肢细弱无骨。
丫鬟给她梳了妆。
“姑娘生得真好,奴婢可真想不出,姑娘的父母究竟是何等人凤,才让姑娘有如此天姿国色。”
丫鬟吹捧起来,什么好话都敢说。
柳安安坐在梳妆台前,提到父母,她稍微有些兴趣,刚抬眸听到后一个词,对着铜镜肩膀就是一抖。
她皱着脸:“可换个词吧。”
她如今听到天啊国的这些字,都只能想到那个暴君呢。
可她现在,也只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跟着暴君赴宴。
褚余来到通州府是隐瞒身份的。
除了杨府的杨恩成,理应谁也不知晓才是。
但是短短几天时间,褚余已经知道,在通州府知道他身份的人,已经有几个了。
摸底多日,如今也到了一个设宴的时间了。
一应事情他全部交由杨恩成去做,设宴当日巳时,褚余拉开房门。
“公子安。”
守在屋外的少女声音很是细弱,与往日又有些不同。他细看,今日,她的打扮也大有不同。
往日这小姑娘总是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破烂,将少女模样如数遮掩,弓腰苟背的,像是米桶里的小鼠儿,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倒有几分机敏可人。
今日她的衣裙规矩多了,将少女的颜色最好涂抹了出来,尤其是……
那将将一掌的腰,纤纤细弱。
褚余指尖微动。
柳安安梳妆完毕,不敢耽误,又来了那要命的主子房门外,照例搬了个绣凳,坐得规规矩矩。
一听见门响,起身对着他行礼。
今日,这要命的主子依旧穿着黑衣。鞋背上那衣摆,是柳安安素日里见惯了的绣纹。
暴君不愧是暴君,设宴都要穿着一身黑。
半响听不见回应,柳安安心虚地抬眸。
然后吓得迅速收回视线。
这要命的主子,怎么盯着她看?
那眼神……
身边一阵微风,那男人已经一言不发走了。
柳安安还在原地愣神。
廊下服侍的年长点的侍从急忙朝她摇手。
“还不跟上去伺候!”
“哦!”柳安安恍然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裙,一路碎步跟了上去。
巳时中,暖阳旭旭,水榭早早布置好一应事务。从水榭到池台,细细铺了棕席,各置筵几。
杨府的少主已经引入客人七八人,无一不是通州府的官员或富豪。
这些人入了座,歌舞起,丫鬟们上了菜肴点心。
“诸位稍等,我去请楚公子。”
杨府少爷陪着几人饮了一杯后,赔笑起身。
在座的几乎都起了身,伸着脖子盯着那花园小径。
“这位楚公子,究竟是何来头?”
席间坐得近的,也有窃窃私语。
“只知道应该是宗室。新帝登基时,为了避讳新帝,听说宗室将褚姓,改做了楚。这位楚公子,八成是宗室里什么小爷。”
“莫问是谁,无论是谁都是我等惹不起的。好好陪着就是。”
水榭内倒也罢了,池台上没有遮蔽,日头正好,晒得那几个人睁不开眼。
正在这时,杨府少爷的声音传了来。
“公子,请。”
来了!
诸人皆是挺直了背,暗暗紧张。
弓腰在侧服侍的杨府少爷按过不提。大步走来的男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而修长,人从响木地板走来,每一步都踩得他们心头直跳。
不约而同的,众人皆压低了腰杆,不敢继续看,弓腰转身送男人步入主位。
“这位就是楚公子了,诸位不必紧张。楚公子不过是对我通州府的风土人情好奇,来此游玩罢了。诸位请随意些。”
褚余一言不发,落了座,眸子一扫,下颌收紧。
柳安安跟在他身后,没有安排有入座的位置,她也聪明,站在了褚余的身侧稍后一方。
杨少爷笑着与那些人推杯换盏,稍稍将死寂的气氛带了起来。
褚余坐在主位,左右两侧是杨少爷安排的,距离最近的,是通州府刺史。年过五十的老官。
褚余目光轻扫,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垂眸独饮杯中酒。
左右在坐者,频频朝褚余看来,然后暗自心惊。
这人……实在是气度非凡,给人压力十足,不像是闲散小爷,怕不是府中有实权的。
如此一想来,就有人悄然心动。
“楚公子怎么独自饮酒?下官不才,愿为公子奉酒。”
右侧较年轻的男子含笑起身,作势上前来给褚余奉酒。
褚余一言不发,侧眸落在自己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她倒是个憨的,低着头绞着系带玩。
如此没有眼见力……
他视线落在了她腰上。
细若柳叶枝,似不盈一握。
褚余眸色一沉手一抬,攥着柳安安的手腕轻轻一拽,骤然失重的小姑娘张着嘴倒吸一口气,跌入他的怀中。
软香在怀,褚余单手摩挲着怀中人颤着的腰肢,满意了。
的确,不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