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水星向上瞄了眼高大的男人,放轻声音问:“顾老师,他是不是你小弟?为什么到哪都跟着你?”
“……”顾萌手上不停,道:“当然不是,他是我室友。”
水星:“他叫什么来着?”
顾萌:“恩瑾。”
“还以为他没名字……”水星若有所思,隐晦道,“不觉得他很奇怪吗?身世成谜……你不怕啊?”
不好跟别人解释恩瑾是脑子坏了,顾萌敷衍地笑了一下:“别瞎想,人与人之间要有最基本的信任。”
水星撇了下嘴,心下道:“你怎么就肯定他是人。”
因为要包扎伤口,水星的领口敞开了两粒扣子,顾萌帮她打结时,不小心看到她的锁骨上方一寸的皮肤。
少女的肤质光滑细腻,白皙的肩膀处却有几个黑色圆印,像烫伤,看上去有些年岁,平时衬衫领口扣得严实,遮住看不见,此刻从侧面看去,十分清晰突兀。
顾萌没忍住,指指自己肩膀处,问:“怎么回事?”
水星反应过来,连忙扣上衬衫的纽扣,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人这一生,谁还没遇上过几个人渣。”
“……”
面对年仅十九岁的少女,顾萌突然产生了给大姐大递烟的冲动。
回到自己房间,顾萌倚坐在淳子的写字桌上,随手翻阅,想找找有没有日记本之类的。
淳子的课桌整洁有秩序,课桌上方的墙上,挂了一个六寸大小的正方形相框,里面装裱的是一张纸,水彩笔横七竖八地在纸上写满了字,五颜六色,字迹各异。
顾萌觉得有意思,跳下书桌,双手抄在口袋里,弯腰靠近那个相框。
“全世界最美的淳子,生日快乐~”
“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二年a班,全校第一。”
“女神,生日快乐,毕业后一定要考虑我!”
“祝班长大人貌美如花,心想事成。”
各式各样的祝福语,同学之爱满溢而出。
顾萌猜测,这应该是去年淳子生日时,班里同学集体送给她的。
就这点而言,淳子人缘不错,要是没被男教师推下天台,会有个不错的学生时代。
“哗啦,哗啦”。
身旁传来翻书声,顾萌直起身望去,恩瑾坐在另一张写字桌前,正在翻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字典。
顾萌:“恩瑾,字典好看吗?”
恩瑾没抬头:“嗯,能学到很多字。”
见他以一秒一页的速度翻看,顾萌压根不信他能学到什么,不过怕打击他信心,就没说什么。
上床睡觉前,他如一个慈祥的父亲拍拍在台灯下苦学的儿子:“别看太晚了,早点休息。”
晚上,顾萌在睡梦中听到一阵很轻的撕纸声。
一张纸,从上往下缓缓撕开,撕开的切口泛起毛边,光听声音,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情状。
迷迷糊糊睁开眼,今晚有月光,他看到面前恩瑾熟睡的面庞。
没事就好……
在恩瑾脸上胡乱摸了摸,再次睡过去。
第三天一早,所有人都还在睡觉时,女人的尖叫响彻整个楼道。
陆陆续续,一扇扇宿舍门被推开。
张国强打了个呵气,暴躁得喊了声:“鬼叫什么!八点还不到!”
隔壁许醒在衣角擦擦黑框眼镜,戴上,问:“哪个寝室?是不是出事了?”
顾萌和唐止也相继走了出来,大家互相看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尖叫声再次响起,同时,对面一扇宿舍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冒冒失失跌了出来。
于蒙蒙站在过道中间,脸色煞白,一个劲地颤抖:“死……死了。”
顾萌蓦然想起昨晚梦中听到的撕纸声,心里跟着一沉。
第三天的早晨,第一个死者出现,名叫张晴芳,尸体还躺在床上,盖着的被子、身下的床单浸透了大量血液,甚至蔓延到隔壁的床铺。
正是因为感到脚下一片湿滑冰凉,于蒙蒙才从睡梦中醒来。
当时她掀开被子,看到床尾的血液时,直接愣住,再看向对面床铺,斑驳的血迹透过薄薄一层被子显现,女人的头没了,滚在地上。
那一幕吓得她魂飞魄散。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晚我一次都没醒来。”于蒙蒙坐在写字桌前的椅子上,手捧一杯热水,即便这样,整个人还像身处寒冬腊月一样在颤抖,她极力回忆,“可我听到了撕纸的声音,我以为在做梦……没想到她真的来过了。”
大家聚集在出事的宿舍,一大早心情都很沉郁。
敞开的门外,不断有学生经过,但他们对房间里的情景都熟视无睹,有说有笑地走在清晨的阳光下,青春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