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歌声在他耳畔唱道: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远方——”
丧家之犬。
这个词在他的心中升腾而起,刺红了他的眼睛。
他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都是顾长霁的错!
如果没有他……
一封邮件打断了他的思绪。
亲爱的,
在您的办公室有一通跨国通讯等待处理。请收到邮件通知后赶回出版社,前台会帮您打开门禁通道。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第65章
十二月二十五日,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半。
对于年轻人来说,今天是一个热闹的节日。对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就是个平淡的周三。
“下班了啊,闻处长。”
闻华笙笑着向来人点点头。他照例拿着公文包,慢悠悠地走出办公楼。司机已经等候多时,帮他打开门,边动作边说:“最近真是太乱了啊,居然还有人造谣小彰乱搞关系,真是……”
“哦,那件事啊……”
闻华笙潦草地附和了一下。
司机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贺彰的新闻,什么记者啊,第三者啊,还有顾长霁的车祸啊,渐渐沦为了背景音。
“今天早点回去吧。”闻华笙打断他。
在外人看来,闻华笙也许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继父。但实际上,对他来说,贺彰就是妻子带过来的拖油瓶。既然是贺伊人的儿子,他只能勉强承认。
最开始贺彰还算听话,但他翅膀硬了之后,就说不上讨人喜欢了。
闻华笙最厌烦不听话的人。
在他的管束下,无论是下属,还是他的儿子闻席,都不该做出逾矩的行为。
闻席是第一个越轨的人。在贺彰刚来到这个新家庭后不久,他就表现出来了一些异常。某天夜晚,闻华笙看到儿子灰头土脸地从贺彰房间里出来,他心里的猜测突然有了个结果。
他当即大发雷霆,不顾贺伊人的体面,一定要他们把这件事讲个清楚。
当贺彰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他想要强.奸我”时,闻华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对贺彰的厌恶。
他要求贺彰按照他的安排,公费出国,去学经济管理。贺彰再次脱离他的管控,自己申请了音乐学校,并得到了一笔奖学金,扬言不会花他一分钱。
不爽归不爽,贺彰出了国,于他只有好事。
好在闻席只是一时的错乱,很快过上了普通的生活,按照他的安排,进出版社做管理。
他对贺彰的厌恶,也逐渐被时间和距离隔开。直到贺彰在家里坦白自己的性向,这让他再次担心起了闻席。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让闻席彻底断了对贺彰的念想时,贺彰公布了他和顾长霁的婚讯。
他当时想的是,这个贺彰真是有几分本事。顾长霁家底殷实,顾家的资产将来都会是他的,顾少爷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最好控制。
和顾家攀上亲家,绝对是好事。只是想到贺彰日后要盖过他的气焰,对他耀武扬威。这一点又叫他不爽。
并且,他本以为能从顾家拿到点什么好处,可顾朔这种老狐狸,向来不肯多给他些甜头。因此他对这段姻亲关系,观感一直复杂。
更叫他心情复杂的,是闻席的老毛病。他倒是没有再对贺彰做什么,但一直喜欢年轻的男孩子,这点无论如何也改不掉。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是三十岁的人了,他不可能拿闻席怎么样,只好警告闻席,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并且必须找个女人结婚,否则就是拿父子俩的饭碗开玩笑。
所以之后闻席的种种,他都睁只眼闭只眼。
之后出现的吴圆,他自然也清楚那是闻席的情人,否则不会事事都来找他帮忙帮衬。
不仅如此,闻席还告诉他,这是贺彰的前男友。
以闻华笙对贺彰的厌恶程度,他自然乐意常常拿这段过去的关系来恶心恶心贺彰。
在闻席找到了一个好女孩、跟她奉子成婚后,闻华笙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下,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对于最近发生的这些乱糟糟的事,闻华笙心里只有看笑话的感觉,心里完全不在意。
毕竟贺彰出了丑闻,也不会直接关系到他。
贺彰要是真和顾长霁离了婚,对他也没大的影响。
毕竟该拿到的跳板,他也已经拿到了。
六点多,他回到家,看见贺伊人出外扔分类的垃圾,一扫前几天的愁绪,脸上洋溢着笑容。
于是他问碰到了什么好事。
贺伊人说是阿彰和长霁过来了,今天晚上在这边吃饭。
闻华笙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只觉得厌烦。一顿饭在和和气气的氛围里吃完,闻华笙去了书房,留外面三个人聊天。
大约过了半小时,书房有人敲门。
这绝不会是贺伊人,因为贺伊人十分遵守他的习惯,在他独处时绝不敢来打扰。
也不会是贺彰,贺彰对他很是提防,从来不会两个人单独见面。
那就只能是顾长霁了。
他说:“请进。”
如他所料,顾长霁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顾少爷有什么事要特意单独来找他说,倒是勾起了他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