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气氛冷凝几分。
绕是江晟再憨再气，此时也萎了，他呵呵假笑着后退，“哥，冷静啊！我开玩笑的！”
“说清楚。”江唯言敲了敲茶几面，语调平静无波，却无端给了江晟压迫感。
江晟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逞一时的嘴快。
但面对他哥，江晟却一点都不敢怠慢，怂怂的开口，“和颜……顾小姐逛街的时候，我挑了很多衣服，但结账没有钱，顾小姐人美心善，不愿看我那么尴尬，才给我买的衣服。”
江唯言没说话，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审视的看着他。
那双眼向来冷漠。
江晟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感觉身体都要结冰，只能用力咳了一声，拍着胸脯做保证。
“我绝对没有撒谎！哥，你要相信我的人格啊！”
江唯言的眼神更凉了。
不用猜，江晟都能读懂其中蕴含的对他人格的不信任。
“说什么呢，嚷这么大声。”正在这时，江行之扶着江玉堂从外面走进来，责备的看了眼他，“阿晟，跟你哥哥好好说话，还是你的叛逆期来了？”
江晟委屈。
“依我看，叛逆期到的怕是另有其人。”
从一进屋，江玉堂脸上的笑容收的一干二净，闻言，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江行之无奈的拽了下他，“爸，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千万别发脾气，有话好好说。”
这话立即就踩到了雷点。
“好好说？我跟他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江玉堂用拐杖狠狠拍在茶几上，江唯言放在上面的文件被扫落在地上，也没引起他的注意。
江玉堂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
“多大的人，还被一个女人玩的团团转！明知道林老板对公司有多重要，他反手就把这个人脉介绍给其他人！江唯言，你当我不在公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林老板？
江唯言想了半天，才把名字和人对上。
“爸。”江行之压低了声音。
“政策是才出来的，我们哪能未卜先知？再说了，林老板是赶上了好政策，但说白了，就是一只小白鼠而已，以江氏的地位，难道找不到更好的合作者了？”
有了提示，江唯言只需稍稍转转脑子，就知道江玉堂生气的原因。
他才把林老板引荐给顾明颜，上面就出了对拆迁创业户的扶持政策。
虽说江氏这么大的家业的确看不起，小打小闹的恩惠，但有眼光的都知道，这个政策只是一个信号而已，很快，国内的形式就要再变变。
但凡能拿下和政府挂钩的项目，名声上都会好看很多。
理清事情脉络后，江唯言不仅没慌，反而敲了敲桌面，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第一，风华和江氏是合作关系，我把林老板介绍过去，也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和私人交情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第二，在政策正式颁布之后，我就已经物色好了合作人选，并已经签订好了合同，公司的事情爷爷不需要操心，还是安心养老吧。”
“最后……”
江唯言的声音突的沉了下来，眼底是一片浓郁的黑色，透着几分阴沉，“不能提前知道上面的政策，是因为爷爷警告我，不要私自和司家联系。”
司家在军政两届的地位非同凡响，他们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上面对江家的态度。
“你……”原本还一脸怒容的江玉堂顿时哑了声。
司家是江唯言母亲的娘家。
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司瑜下嫁之后却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爱情，最后郁郁而终，红颜薄命。
因此，司家对江家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但江唯言和江晟好歹是司瑜留下来的血脉，两家倒是在过节的时候还保持着礼节。
江行之怔了一下，飞快解释，“唯言，你当时还小，不了解状况，你爷爷不让你和他们过度亲密是有苦衷的……”
“够了。”
江唯言不悦的扬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二叔，我有自己的判断。”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江行之讪讪的收了声。
“别说了。”江玉堂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坐到沙发山，疲惫的闭上眼睛，“你现在回房去，我不想看到你！之后，你要是没事也别回来了。”
江唯言干脆的转身就走。
“诶，哥！”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江晟连忙跳起来，他还没解释完。
要是明天他哥再想起这件事，惩罚绝对会加倍的！
“江晟。”叫住要急匆匆追上去的人，江玉堂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抹精光，“明天，你备上厚礼，去拜访司家。”
“啊？”
江晟没想到这事还会落到自己头上，顿时讪笑着拒绝，“明天我还有项目要跟进，哪有空啊，再说了，现在江氏是我哥在当家，这种事情应该是由他出面才对。”
司家和他们的感情一直不深厚。
更何况这种家族是更欣赏强者的。
释放善意，当然得拿出诚意。
“不行！”江玉堂厉声呵斥他，“有天大的事都给我停下！”
他对江唯言严厉，但对江晟一直很和蔼，突然拉下脸，还让江晟吓了一跳，无措的看向一旁的江行之。
“爸，你吓着阿晟了。”江行之示意他冷静一些。
“阿晟，你过来。”江玉堂叹了口气，向茫然的青年招了招手。
江晟慢吞吞的蹭过来，“爷爷……”
“阿晟，这些年，爷爷从来没给过你压力，但你的表现却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江玉堂摸着他的头，此时，他如同一位普通的长辈一样，满目的慈爱，“好不容易等你成年了，毕业了，取得了让爷爷骄傲的成绩，那为什么你不再努力一点呢？”
这话让江晟下意识觉得不安。
他强撑起一个笑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还不懂事，想多玩几年呢。再说了，家里不是有哥顶着吗？我哪赶得上他？”
“你能！”江玉堂却万分笃定，甚至有些偏执的肯定他，“你绝对比他还要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