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血喷得太欢的尸体。
明洛只想着尽快一了百了,生怕拖来拖去被反杀,成为电视剧里那种被人笑话的反派。
结果就是血不仅飞溅到了他俩身上,而且在地上流淌成了一条极细的小河,令明洛倍感棘手。
这不是地板也不是瓷砖,甚至都不是水泥地柏油路。
这时代的路……
和偏远农村的差不多。
城里稍微好些,肯定不会是石子路,大半是随意夯几下的黄土路,要紧地方弄得结实些。
大多数路一碰上下雨天就完蛋。
泥泞难走。
血流在上面会咋样呢?
黑灯瞎火地,明洛这时彻底绷紧了身子,以高度专注的注意力留心着四周情况。
事关她和平娃两条命,说不紧张是假的。
人是死了,麻烦事没完。
隰州城处于戒严时期,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出,更不要说背着个死掉的男人。只能在城中安置。
“往北边去。”
好在街巷上巡逻的卫兵不多,因着上一回劫粮不力,部分士兵负了伤不便走动,部分士兵明日要随李靖出发早早休息,加上自从刘幼真被合力干掉后,隰州城太平了段时间。
故而城防不算严密。
明洛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除了有个更夫和他俩招呼了声外,正经卫兵一个没遇见。
两人快速穿街走巷,没客气地把尸首扔在了暗娼巷子的一口井边。明洛颇有良心,她找的是枯井。
来了这附近两次,多少有点记忆。
要是日常有人打水的井,次日不就暴露了?
“宋医师?”
两人刚松口气,却听到了一声微弱怯怯的叫唤声,明洛提着灯笼,居然没有回首的勇气。
无他。
自己和平娃身上全是斑驳血迹,虽说穿的是暗色深色衣裳,但做贼心虚的心理迫使她狼狈不堪。
“彩娘。”
明洛将灯笼放得稍微远了些,轻轻道。
“果然是呢,我都不敢来认。”彩娘这话似乎暴露了什么,不敢来认的意思是,她思考了很久?
她看到了多少?
明洛本能地开始了罗生门的猜想。
猜疑链一环套着一环。
越想越是心惊肉跳。
她冷不丁意识到了旁人看自己的心情,就好比这一刻她看彩娘。
彩娘,究竟是不是细作呢?
“你来拿东西吗?”明洛决定转移话题,她瞟了眼不远处的宅子,才多久没住人,便荒废破败了许多。
浓厚的夜色里,她都能瞧见石板缝里拼命钻营的野草青苔。
彩娘看着很寻常,温婉道:“能看到两位太好了,劳驾你们陪一陪我,我也怕黑,”
“好说,我们等你。”
明洛的心暴露在茫茫雪原中,荒凉又无所依靠。
等彩娘进了那处院子。平娃才几乎用气音问:“娘子,咱们身上的……”
明洛阖了阖眼:“颜色或许看不见,但血味不可能闻不到。”而会做饭的人,不存在没有嗅觉这一说。
想想姨妈时的血腥气就有数。
那么点出血量都能产生那么腥浓的味儿,况且是人死了,是明洛准确无误地割到了大动脉。
是平娃将人一路背来。
“你把外衣脱了。扔到井里。”出来之前,她再三确认过彼此外衣的样式,绝对不可能有人借此查出头绪。
逼不得已下,只能稍微奢侈一回。
平娃自然觉得不假,但这种关头不敢自作主张,忤逆明洛。
“是。”
两人都丢掉了最外的衣裳。
明洛死死盯着远门,余光留心着其他几条巷子的动静,她是多么害怕彩娘喊出两个帮手来,把她直接一刀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