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顾宝珠醒来,回想起晚上的一切,怕是暂时不想见他。
左右,他也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便是了。
少年挑挑眉,将心中思绪和方才余下的悸动压下。
清晨的曦光逐渐压下黑沉沉的天。
宋延眉眼仍旧耷拉着,一人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心中忍不住轻叹。
也罢,当初商定好的那桩事,回到还古书院再说也无妨。
清晨的曦光洒过窗柩,射出点点圆形光斑。
经过一晚的热浪,酷暑的闷燥,早已将大殿死角的冰盆消耗,流出斑斑勃勃的水渍。
察觉到照射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顾宝珠眨眨眼。
她揉揉酸疼的脑袋,半晌儿过后,总算是睫羽微微颤动。
撩开身上的锦被,从床榻上起身。
顾宝珠撑着床沿来到方桌边上,灌了小半杯温水,喉咙间的干涩这才好很多。
瞧了眼镜子中自己,发髻四散衣衫凌乱,顾宝珠揉了揉侧额。
昨日姑母宴席上回来,自己怎么就成这样了。
脑子短路下的断片,让顾宝珠费力寻找着,被她压在识海深处的记忆。
空旷的两仪殿,此时已有太监宫女前来替换新鲜的冰盆。
铜盆中,菱花镜大小的冰块表面析着冰晶,能看清上面的人影。
寂静的大殿此时,已然恢复些凉爽。
就在这时,梳妆台前传来噔一声惊响,仿若八月天里晴天的霹雳。
端着昨晚替换下冰盆的宫女吓得眉毛一抖,心肝颤了颤。
她好容易稳住身子,余光大胆的朝梳妆台前看去。
就见巨大铜镜对面的木椅,此时正躺在地上。
衣衫不整的南平郡主,此刻正怔愣在铜镜前。
女子容色明艳,哪怕此时未曾梳洗,依旧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颜色。
可此时,明艳的女子正愣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想到什么。
她神色一寸寸变化,到最后,莫名看着有些不想见人的架势。
宫女正犹豫,自己是否要上前的时,便瞧见南平郡主闭眼懊恼的表情。
福至心灵间,宫女识眼色的端着冰盆,火速退了出去。
直到她双眼能够瞧见两仪殿外的日出,小宫女这才舒口气。
她心中暗道,贵人们在想事情,她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
软缎绣鞋踩在扫的干净的青石砖瓦上,鞋面上的东珠,随着女子的步伐微颤。
顾宝珠走在前往姑母大殿的路上,清风旭日正好。
因为昨晚宴会上无甚收获,她暂时还不想回王府去面对那个人。
索性,她准备在宫里陪陪姑母,随后便差人会府送信,然后直接回还古书院。
思绪莫名翻转,飘飘荡荡到昨晚。
顾宝珠脚步突然顿住,没有任何预兆,吓得身后跟来的宫女连忙刹住脚,低垂眉眼察言观色来。
宫廷内花木瓜果飘香,野花扑簌簌坠落。
可饶是这样的美景,也盖不住前头南平郡主变幻莫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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