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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街抢男(1 / 1)

“我的未婚夫,干嘛要让给你冒充丈夫?”景横波款款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耶律祁的胳膊,“我自己来就好了。”

耶律祁霍然转头看她。

景横波却不看他,只爱娇地将头搁在他肩头,对绯罗挑衅地眨眨眼,“女相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我夫妻替您操心吧,啊?”

“呃……”绯罗脸色阵青阵白,似乎被冲击得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道,“你……哪来的未婚妻?”

景横波笑而不语——开头她已经写好了,后续她不管,该枪手耶律祁上了。

既然莫名其妙给推了下来,一霎之间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万幸她的化妆技术不错,又压住了声音,绯罗震惊之下,还真没看出来。

至于耶律祁,他肯定知道。

果然耶律祁反应也很快,立即微笑扶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跟来了?真是调皮……”又对绯罗从容地道,“这位是我禹国南氏的小姐,目前算是我的未婚妻。”

“南氏怎么会和你耶律家结亲?我之前怎么没听说?”绯罗眼神疑问。

“你离开禹国的时候还早,没道理后面的事都告诉你。”耶律祁答得也不客气,“这是家族的安排。你知道,我是有过错的人,家族的安排,我无法反对。”

绯罗被击中软肋,顿时闭嘴。耶律祁的过错,可是因为她才犯下的。

“不过,我对南姑娘很满意,”耶律祁转头,对景横波一笑,“她热情亲切,灵动聪颖,品行端良,宜家宜室,正是我耶律祁心向往之的正室人选。”

景横波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忍住不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将脑袋温柔地靠在他臂膀上。

头顶似乎又有裂瓦的声音,不过这回绯罗心神不定,也没注意到。

“你未婚妻?”她分明还是不信,眼神上下打量,“她跟来的?还是你带来的?她怎么可以偷听你我之间的秘密?”最后一句声音转厉,杀气凛然。

“自然是我带来的,我们夫妻同体,生死与共。何来秘密之说?”耶律祁笑容温柔直可醉人。

绯罗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行!这是我的秘密!我不容人窃听!我要处置她!”

“你不想我帮忙了?”耶律祁淡淡地道。

绯罗步子停住,眉宇发青,“你……”

“我知道你在院子不远处应该有埋伏人接应,”耶律祁冷冷道,“但你确定那些人还在吗?”

绯罗脸色大变。

“你和我私下相约,还要备下护卫戒备,你戒备的是谁呢?”耶律祁微笑,笑意深凉。

“不不,我不是为了防备你……我如果不信你,怎么敢和你单独在这祠堂见面……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绯罗急忙解释,“我只是担心还有敌对仇人靠近,比如雍希正他们……”

“你如果想动我的人,”耶律祁温柔地道,“那我可能就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绯罗咬紧了下唇,再看一眼景横波,老祠堂里光线昏暗,一直甜蜜蜜依靠着耶律祁的景横波,看起来就是个长相尚可,确实有几分大家气度,却又毫无城府的少女。

景横波现在不穿高跟鞋了,连身高给人的感觉都已经和以前不同。

景横波感觉到绯罗眼睛里都是杀气——这种女人,其实最爱的只是自己,却有极好的自我感觉和极强的占有欲,所有优秀男人在她们眼里都是猎物,所有猎物哪怕她们不需要,但在她们潜意识里,也该等着自己去要,一旦被别的猎人抢先,顿觉自尊受挫,果实被抢,恨不得分分钟操ak47灭人全家。

她由此笑得更加甜蜜和天真,靠着耶律祁臂膀姿态更加小女人。

一边笑一边奇怪自己,明明眼前是仇人之一,明明确实在恨,但依旧能做得了戏,能摆得出笑,还没有一丝困难。

也许死过一次的人,终究不同了。

对于绯罗,包括害过她的所有人,她都不打算一刀子捅死算完。

她要所有人尝遍人生跌宕苦涩滋味,她要他们一样经历从天堂到地狱,从以为自己拥有一切,到一无所有的痛苦历程。

像失败的蹦极,大头直冲而下,一路跌落惊声尖叫,受遍心脏折磨,最后迎接轰然结束的撞击。

人间苦痛,死亡才是最简单的事。

耶律祁含笑侧头看了看她,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景横波一怔,这好像有点过了。手偷偷伸到他背后,用劲捏他的腰肉——让开!赶紧让开!

耶律祁岿然不动,眼眸中笑容更盛,状如受虐狂。

哪怕此刻景横波腰上裹了几层布,触感僵硬粗壮,他依旧似能感觉到粗布之下纤细线条和柔嫩肌肤,笑得眼神流转,似有光。

两人看起来亲亲密密,屋瓦上似乎又有异声,景横波也不知道上头怎么回事,只好拼命咳嗽,掩饰了过去。

“那我的事怎么说?”绯罗强抑了半天怒气,冷声问,刚才的娇柔委婉,都没了。

“未婚妻怎么说,就怎么说。”耶律祁深情款款看景横波,真如一个尊重未婚妻的好丈夫。

景横波对他甜蜜一笑,手上加重死命捏,一边更加甜蜜地道:“我觉得很好玩啦,既然这位大婶说需要你帮忙,又是从小的交情,帮一把也行啊,不过话说在前头,”她嘟起嘴,撒娇地道,“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带出场的人只能是我,什么阿猫阿狗老太婆丧门寡的,可不成。”

灯光下绯罗脸色铁青,绞紧了手指,才能止住那愤怒的颤抖。

“自然只能是你,”耶律祁宠溺地刮了刮她鼻子,心情很好地转头对绯罗笑道,“我和未婚妻会出席雍希正和公主定亲的宫宴,你找个理由让我们进去就行了,之后的事还是按原计划进行,总之会帮你达成目的,如何?”

绯罗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咬了咬牙她恨恨道,“如果不是雍希正收买了我这边的人,知道了我的属下布置,我用自己的人也能解决问题,何须劳烦你!”

“既然知道是劳烦,就不能光动动嘴皮子就算了是吧大婶?”景横波立即接话,“驱使人家,难道不该付点酬劳吗?我未婚夫身份这么高,酬劳也应该和他的身份相匹配吧?就算他和你从小有交情可以打个折扣,但我和你可没有交情,我替你辛苦跑这一趟干这杀人活计,你难道不打算意思意思吗?还是您靠自己的脸,不付钱让人干活习惯了,以为遇上我未婚夫也是如此?我未婚夫可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看见三流姿色都腿软的猪哥……”她笑吟吟伸指一戳耶律祁脸颊,“他可是坐怀不乱,高风亮节,人品高洁,从不好色的正人君子!”

“是极。”耶律祁毫无愧色点头答应,高洁地将她的腰搂得更紧。

屋瓦吱嘎声不绝,这回咳嗽都掩不住,绯罗抬眼看了一眼,冷笑道:“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偷听?”

“我的一个护卫而已。”景横波干脆承认。

“果然不愧是南家的小姐,锱铢必较好算盘。”绯罗一脸轻蔑,看也不看她,转向耶律祁,“耶律祁和富商世家联姻,也真真是堕落了。”

“要堕落也是我一个,”耶律祁立即微笑接上,“谁让我是家族罪人呢?”

绯罗只好再次闭嘴。

“再说,商人世家又如何?遇见小南,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我没有理由在她面前骄傲,只希望她能接纳更多。”耶律祁侧过头,凝视景横波,灯光下眼波如水,似可溺人。

景横波一直嬉笑对待,此刻遇上这眼神,倒怔了怔,松开了一直掐他的手,身子不着痕迹向后让了让。

感觉到耶律祁的手臂微微一顿,也轻轻放开了她的腰,耳畔似有浅淡叹息,若有若无,也不知是不是幻听。

下一瞬她见他微笑如常,“女相,我家小南的提议我觉得甚好,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你我之间,原不必假惺惺客气是不是?”

“好,”绯罗咬牙,“那你要什么?”

耶律祁侧首看景横波。景横波却还没想好,眼珠一转笑道:“回头再联系吧,大婶嫁了三任丈夫,个个权势煊赫富甲天下,想必好东西极多,我得好好想想才能不吃亏。”

她左一句大婶,右一句三任丈夫,绯罗本来涵养就一般,此刻终忍无可忍,霍然抬手,指了指景横波,森然道:“你好自为之!”

“你也好自为之。”耶律祁立即道,“我胆子小,很容易把威胁当真,先下手为强呢。”

绯罗手指僵在半空,半晌,猛然放下,大步转身走出去。

价值千金的凤桐古琴挡住了她的路,她看也不看,抬脚一踢,那史上最悲催道具撞在墙上轰然四碎。

景横波的娇笑声,随后传来。

“就说大婶有钱!看!这么值钱的琴,说摔就摔了!未婚夫,你说,咱们和大婶要个什么好呢……”

笑声在绯罗走出门后戛然而止,景横波一巴掌狠狠拍在耶律祁手臂上,“让开!”

“你说,咱们和她要个什么好呢?”耶律祁不放,俯在她耳边悄悄道,“小波儿,先前你说未婚妻的时候,我真的……”

头顶咔嚓一响,一块瓦片忽然掉落,耶律祁闪身让开,景横波顺势挣脱了他。

“上头是谁?”耶律祁皱眉看着屋顶,脸色很不好看。

景横波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屋顶,慢慢笑了笑。“或者咱们可以一起上去看看。”

“先别急,”耶律祁笑道,“未婚妻,我忽然想起,我还欠你一个定亲礼物。”

“咱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我觉得你三心二意夹缠不清,已经把你给甩了。”景横波挥挥手,“交换礼物那码事,算了算了啊。”

耶律祁神情却很认真,一把拉住她,摊开掌心。

掌心一枚戒指,看不出质地,泛着时光积淀般的古铜色,镶嵌一颗光芒流转的猫眼石,幽黄灯光下那猫眼暗光吞吐不定,若生幽魅。

一看就是好东西。

景横波立即拒绝,“我讨厌戒指。”

确实讨厌戒指,看见这东西就觉得堵心。

“你可看走眼了,这可算不上戒指。”耶律祁俯下身,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上头瓦片又似有裂声。

景横波神色倒慢慢松动了,半晌“唔”了一声道:“既然这样,借用了。”伸手拿过戒指,却不戴,收在袖子里。

耶律祁笑得很满意。带她纵身而起,落在屋顶上,先前那个不速之客已经不见,天弃一个人站在屋顶上,衣衫飘飘,慈眉善目的土地爷爷泥面具依旧戴着。

“咦,刚才那个人哪里去了?”景横波东张西望,走到他身边。

天弃转身对黑暗中一指,景横波忽然笑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你”字刚出口,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一刀捅了过去!

“唰。”一声,耶律祁同时闪电般掠来,一掌对天弃面门抓下。

“你是谁?”

喝声里,天弃蓦然一个铁板桥后仰,景横波的匕首擦他胸膛而过,带起一片黑色衣袂。

耶律祁的手也到了,猛地抓住了他的面具,咔擦一声面具已裂。

天弃人影顺势倒翻,脱离两人围攻,啪一声再次落入屋下树丛中。

耶律祁哪里肯放过,扔掉手中面具,笑道:“扒了你的皮,看你这回还能装谁。”探头一望正要追下。树丛中忽然站起一个身影,仰头大骂道:“你两个莫名其妙干什么?好好的干嘛打人家!”

景横波一呆,掠到屋脊边缘的耶律祁险些栽下去。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丛里站起来的人,月光下清清楚楚,可不就是天弃?

“你……你刚才……”景横波有点结巴地指着他。

刚才明明她觉得天弃不对劲,行为举止似有不同,而且最关键的是,从他去过土地龛之后,再出来就没说过话,一开始因为在偷听,她也没说话,没在意,但后来他拼命护面具,又死不开口,就让她怀疑了。

一开始她怀疑过是……他,但后来发现他体温温暖,却又明显不是。不禁暗恨自己疯魔了,怎么看见谁都当成那个人?

因此在底下,她不动声色和耶律祁打了暗号,两人上来同时出手,将“天弃”面具击碎,原以为能看到一张不一样的脸,谁知道树丛中站起来的,还是天弃。

他刚刚掉下去,就从树丛里站了起来,这时辰太短了。天弃是在土地龛那里才有过短暂消失,如果出问题,真天弃也该在土地龛那里,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刚才怎么了?刚才你们莫名其妙突然对我出手,哪根筋搭错线了?”天弃一脸怒气,跳上屋檐。

景横波揉揉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问:“刚才一直是你?”

“是啊。”

“那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问。

“我们偷听底下谈话,然后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和我打了一架,我被逼下屋顶,他把你推了下去。”天弃答得飞快。

景横波眨眨眼,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土地龛那边不知道谁烧了劣质的烟,熏得我嗓子难受,不想说不行吗?”

“行,行,”景横波无奈地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死命护住面具?”

“不懂武功的人就是问题蠢。”天弃神情比她还无奈,“你看不出他想抓的不是我的面具,是我的脸吗?那小子武功就在手上,一手的九练铁爪功,如果给他抓住了我的面具,我的脸皮也要撕下一层来,我这如花似玉的脸毁了,你忍心?”

“好好好我不忍心,”景横波以手招架,避免去看天弃娇嗔的如花似玉的脸,嘟囔道,“刚才你那么护我,我还以为……”

“我护你也护错了?”天弃得理不饶人,“那行,以后偷溜别找我保护你。大半夜的吹风打架,还差点被你们给杀了。这活计干不来,走人!”说完撒手就走。

“哎哎别生气嘛。”景横波只好拽住他,赶紧哄矫情的人妖。哄了好一阵,天弃铁青的脸色才恢复正常,抖抖胸口破裂的衣裳,怒道,“赔我一件衣裳!”

“好。”

“要你以前那种裙子。”天弃得寸进尺。

“天弃!”耶律祁立即怒喝。

天弃立即醒觉说错了话,赶紧闭口,嚣张气焰立即没了,有点不安地看着景横波。

景横波有轻微的出神。

一瞬间忽然回到九宫大街,她带着紫蕊在帝歌街头展示现代装扮,日光下小井前,款款回首,一笑也曾倾城。

哦,不,能倾城的从来不是容颜,是那翻覆多变,算尽机关的人心。

曾经的女性商业帝国梦想,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那些曾经最爱的化妆、脂粉、衣裳、首饰……忽然就被那一场风雪卷走,当她再次施展化妆妙手,用途只是为了骗人杀人。

朝夕之间,心境颠覆。

迎着两个男人不安又关切的目光,她慢慢地笑了笑,转身,指着帝歌的方向。

“何必畏惧提起过去?如果都不能面对,以后怎么颠覆重来?”

“看着帝歌。天弃,我的化妆品、首饰、所有漂亮裙子,都在那里。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你。”

三个人一路回去时,景横波问起耶律祁可认识那突如其来的小子是谁。

“脸白白的,挺清秀,个子挺高,一双眼睛总像喝醉了一样眯着,不过笑起来很好看。”景横波描述,“对了,他身上还真的有酒气,我闻见了。”

“不会是纪一凡吧?”耶律祁想了想,笑道,“襄国副相雍希正的知己好友,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纪家的嫡子,襄国纪王后的最小弟弟。真真正正的襄国名门贵介子弟,据说平生潇洒风流,最爱美酒和女人,每日无酒不欢,是崇安城最负盛名的浪荡贵族。”

“就是绯罗一箭双雕里,那只第二只雕嘛。”景横波哈哈一笑,“这家伙居然也在,还全部听了去,这下有趣了。”

“他既然听了去,绯罗的计划就实行不了,你我可是绯罗计划的实施人,咱们还盘算着要她的贵重酬劳呢。”

“钱要赚,事要办,但到底怎么办,就看咱们自己了。”景横波笑嘻嘻地看着耶律祁,“不过有句话要先问你——你那个小青梅竹马,我想和她作对,你舍不舍得啊?”

“她不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从来将她当妹妹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耶律祁淡淡道,“小波儿,我这一生极少舍不得,但定有舍不得,只是真要论起舍不得,肯定不是对她舍不得。你要不要猜猜,我到底对谁舍不得?”

“你玩顺口溜啊?这么多个舍不得听得人耳朵晕。”景横波立即甩开手,笑嘻嘻大步走在前面。

天弃对耶律祁扮个鬼脸,用口型道:“落花有意。”

耶律祁笑了笑,抱着手臂,看着景横波决然前行的背影,慵懒神情底,泛上浅浅萧索。

景横波回到客栈,卸了妆,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化了个妆,想要找七杀谈一谈。

不是谈要他们帮忙,这七个逗比武功高,却是破坏狂,顶多只能关键时刻救救急,绝对不能拿来执行具体计划。

景横波想着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安安静静配合完成她的计划,还没走到七杀的房间,就发现那一排他们的屋子都空着,问小二,回答说那几个房间的客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什么盘缠不够了,要出去卖艺。

景横波扶额——盘缠短期内是肯定够的,这群家伙是不安分毛病复发,一定又去惹事了!

问明了他们在最热闹的南泉街“卖艺”,景横波便收拾着准备去看看。

紫蕊拥雪劝阻,要她好好休养,景横波却觉得自己的伤,休养不休养没什么区别,反正该发作的时候还是会不定期发作,不发作的时候倒也如常,七杀说她不能施展太多瞬移和操控之能,那就省着点用罢了。

而且她每次毒伤发作的时候,天香紫蕴藏的丹药之力会同时被调动,她能感觉到毒发每一次,天香紫护体之力强一层,也算因祸得福了。

景横波收拾好自己,出门之前,想了想,又从包袱里翻出耶律祁给她的戒指戴上。

因为绯罗回了襄国,二狗子和霏霏被勒令留在客栈,毕竟当初她在帝歌,身边两只宠物在重臣之间也颇有名气。

二狗子只好悻悻留下和霏霏小眼对大眼,景横波表示希望回来看见它鸟毛还是完整的。

景横波带着紫蕊拥雪,和耶律祁天弃,分三批出了客栈,仍然是各自装不认识。

还没到南泉街,就走不动了。

道路被蜂拥而来的人群给堵住了。

“前头有好戏啊!”

“快去看啊!”

“到底是什么新玩意?杂耍?御兽?早看腻了!”

“不是,是卖人!”

“哟,这个新鲜,得瞧瞧!”

人声纷涌而去,顺着南泉街如潮流一**流过,景横波听得好奇——卖人?

想了想,一拍脑袋。

不会是那七个逗比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样了吧!

本来人多她不想凑热闹,这下越想越觉得不安,只好顺着人流一路往前走,无意中一抬头,看见前面一座茶楼上,有人啪一声推开窗扇,正好奇地向下看,似乎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子,随即又有个男子走到她身边,似乎怕她被人看见,伸手将窗子关上了。

景横波忽然觉得那男子身影有点眼熟。

只是一眼,随即她就被卷入人流,几乎不用自己行走,很快就被推到了南泉街口,果然老远就听见了锣鼓声,还有尔陆那个破锣嗓子。

“卖兄弟啦!卖美男啦!如假包换的绝世美男,一两银子一晚啦!”

景横波噗地一声,拉着紫蕊和拥雪道:“走。”

这群逗比又不靠谱了,爱卖不卖,估计谁买了谁倒霉。她才不要搅这浑水。

但是走不掉了,人越来越多,还真拥挤进来不少女人,很感兴趣地望着七兄弟。

襄国确实女人较多,据说古早的时候叫“香国”,取的是第一任大王的名字。第一任大王是开国女皇身边第一女将,地位极高,襄国靠帝歌也近,和其余几国几部也多有交联,天时地利人和,多年积攒之后,经济发展为六国第一。一般经济实力较强的地方,民风就会相对开明,这点从绯罗嫁了三任夫君,还能在襄国政坛上爬到高位这一点,就可以充分地看出来。

据说襄国有不少女子撑起家业,经商从政,地位颇高。

所以此刻挤进来不少女人,都饶有兴致地对台上指指点点。

景横波看看场中,七兄弟除了伊柒外,各自精心打扮了,在场中搔首弄姿,时不时展示一下花拳绣腿。而且很明显在争风,你耍一段拳,我就来一套轻功,他就展示双节棍,另一个剑光霍霍如清波,把个场子中搅合得风声虎虎,引得姑娘小子们一阵阵尖叫。

景横波严重怀疑这七个人是不是又打了什么赌——比如比谁卖得价钱最高,以及最后骗的钱最多啥的。

她还严重怀疑,这几个逗比,自卖自身,卖得出去吗?

不过当她终于仔细看了看今天的七杀之后,不得不承认,也许,可能,大概,一定是卖得出去的。

价钱应该还不错。

以往每次遇见七杀,他们不是吵闹就是在惹事,她还真的没有心情好好端详他们,此刻认真一看,才惊觉——姐身边这么多美男!

尔陆古铜色肌肤,长眉浓鬓,凤目薄唇,周身洋溢极浓的男子气息。

山舞文弱温雅,气质温和,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文秀书生模样。

司思是个精灵般纤细的少年,年纪不是最小,但看起来最小,肌肤是一种奇异的浓郁的白,眼眸隐藏淡淡紫色,似有域外血统。

武杉是个清纯的伪和尚,粉红脸颊头发乌亮,据他说他就是舍不得这一头绝世好头发,才明明一身佛骨却没有剃度。他是七人中看起来最舒服的一个。

陆迩高大轩昂,鼻直口方,周身线条如雕刻,细腰长腿,天生性感,放现代就是顶级男模的胚子。

戚逸年纪最大,长发散披青带勒额,微微留点胡茬,一双勾魂桃花眼,看人时不笑也风流,周身那种天涯浪子落拓江湖载酒行的奇特魅力,最吸引所有香闺寂寞的熟女。

一人一型,都算出色皮相,虽然比艳花深雪的两大国师逊色,但放在普通人群中,个个出众,更难得的是聚在一起的惊艳效果。

不过前提是他们不开口。

景横波觉得这世上想要凑齐这七种类型很不容易,名字还那么巧,一定是紫微上人的恶趣味,这老家伙,不会是个断袖吧?

她在这里走神,那边台下已经喊起价来了。

“绝世美男哎哎!可悦目可赏心可护卫可暖床,能文能武,价廉物美,雄风非凡,童叟无欺,一两银子起价,价高者得!”伊柒敲着锣鼓,将戚逸推出来,“这是大哥!擅长‘千丝缠’,最长记录三天三夜,别问我什么事三天三夜,自己想!现在,开始!”

景横波又是“噗”地一声。

这七个逗比,穿越过现代看过拍卖吗?

戚逸掠掠长发,手指点在下巴,扭腰送胯,摆个s型。

景横波捏住下巴,决定等会回去和他要版权费——这明明是抄袭姐的造型!

几乎立刻,台下就开始喊价,一图个新鲜,二图个好玩,喊价的全是小厮打扮的男人,却在不远处,有熟女少妇,遮着扇子望着台上落拓风流的戚逸媚笑。

景横波扇扇风,对紫蕊面无表情地道:“有看中的没?看中给你买一个回家耍。可出气可踢打可恶整可sm,倒贴钱给你。”

“谢了主子。”紫蕊立即退后,“奴家还想多活几年。”

景横波表示这才是真理。

那边已经喊起来了。

“十两!”

“二十两!”

“五十两!”

“一百!”

……很快喊价就变成了几家富户之间的竞争,多半是那些掌握一定家业,有一定话语权,又春闺寂寞的太太们令人出手,反正七杀这种体格,说起来买个护院也当得。

戚逸的成交价最后是两百两,这价格足可以买一般佣仆上百,逗比们在布围后兴奋地分钱。伊柒大肆推销剩下的几只,很快就以各种高价将另外五只都卖掉,那六个跟随主家回去时,挤眉弄眼击掌,景横波估计到晚上,主家们就会发现人失踪了,钱也没了。

她决定要离他们远一点。

“小七七呀我舍不得你呀……”每个逗比走的时候,都抱着伊柒大腿和他“生离死别”,很快伊柒身上就沾满了他们擤上去的各种鼻涕口水……

伊柒忙着数钱,打定主意这袍子不要了,等下私吞了他们的钱,去买件襄国最贵的冰丝袍,不,要买三件,一件穿,一件垫,一件用来擤鼻涕!

“卖完啦卖完啦。”他数完钱,对众人挥手作别。

旁边一座楼上,忽然有人啪地推开窗子,探身下来大声喊道:“喂!你们不是说七个人一起卖的吗?你怎么不卖?”

伊柒一怔,抬头向上看,楼上探头的是个少女,生一双圆大眼眸,浓黑眉毛,本来该是很英气的相貌,偏生眼睛特别水汽盈盈,整个人平生矛盾美感,是个长相很有特色的女子。

行为也很有特色——她一手指住了伊柒,大声道:“我看中你了,就买你!”

闹哄哄的街市一静,众人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丰富多彩。

先前拍卖如火如荼,买家其实也多是女人,但无论如何,表面上是买护院,出面的也是各府长随。总得顾几分颜面。不好太惊骇视听。

没想到,众多贵妇熟女都没敢做的事,这一看还是妙龄的少女,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做了。

一时间大街上所有人的脑袋,都如向阳花一般向着那楼。从上往下看,是黑洞洞无数张开的嘴,撒一把瓜子,数百人能吃到。

楼上窗户后,一只手伸了出来,似要拉走少女,少女却任性地甩开那手。

“一千两!”她怒气冲冲大声道,顺手抛下一张银票,“一口价!”

伊柒赶紧接住,接住了又觉得烫手,目光四转,忽然对着人群开始做口型。

“媳妇!快来买我啊!不然你夫君就要被人买走啦!”

众人不晓得他嘴一张一合地要干嘛,面面相觑,人群中景横波扶额。

不用猜他说什么,看懂媳妇两个字就行了。

伊柒这家伙又要拖她下水了。

“媳妇啊,我的身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你再不买我我就把你揪上来了啊!”

耶律祁就在她左近,看那似笑非笑神情,似乎打算使坏。

景横波从地下捡了一块不知道谁丢弃的木板,挡住脸,开始举牌。

“他我也要!”她道,“一千零一两!”

轰然一声,众人仰起的脑袋唰一下降落,转向她的方向。

木板死死挡住了景横波的脸。

她丢不起这个人。

楼上的少女想不到有人搅局,柳眉倒竖,“两千两!”

景横波叹气,声音却一点都不低。

“两千零一两。”

“三千两!”少女要抓狂了。

“三千零一两。”

“四千两!”

“四千零一两。”

反正都比你多一两。

满街先是古怪的寂静,随即哄堂大笑。

楼上少女的脸已经涨红,忽然狠狠揪下腰上玉佩就要往下扔,一边有人扑过来拦她,急声道:“不能!”

景横波目光一凝——她认出了这个人!

昨晚那个推她下屋顶的!

“不关你事,让开!”少女狠狠将玉佩砸下来,“这玉佩价值连城,作价一万两!”

满街笑声被截断,众人都有些不安。价值万两的玉佩不是谁家都可以拿得出的,最起码也是绝顶豪门,这种人,得罪不得。

伊柒忙眉开眼笑地接住,用眼神示意景横波可以不用唱双簧了,他觉得这价钱可以了,足以让他在师弟们面前扬眉吐气,这么有钱不要放过,等下他就跟人家去玩一圈好了,回来赚了钱给媳妇买花戴么么哒。

景横波瞟了一眼那玉佩,决定不理他。

“一万零一两。”

哄然一声,众人都惊讶地转过脸来,想看看这真敢和豪门较真的女子是何方人士,可惜无论怎么踮脚转圈,景横波的脸死活挡在木牌后面。

“小波儿。”耶律祁凑近她,轻声道,“我若哪一日被人抢夺,你可会这般奋不顾身争我?”

景横波翻翻白眼——他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奋不顾身”抢男人了?

她是被逼的好吗?

“你若哪一日被人围杀,我必奋不顾身添一刀。”她嘿嘿一笑。

耶律祁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辨别她这句话的真假,换成以前他一定哈哈一笑当成玩笑,但是现在,哪怕笑容和当初一模一样,他也再不能确定真假了。

风雪星霜换,不复旧日少年。

楼上的少女出离愤怒了,粉脸铁青,也不说话,猛地将窗子一关,随即众人清晰地听见一阵啪啪啪下楼急速声响,接着从大门里闯出一个身影,一指伊柒,道:“抢了!”

人影连闪,立即便有一群大汉从人群中扑出来,一把抓住伊柒,三下两下扭了,伊柒也不挣扎,笑嘻嘻道:“哎哟轻点!”

一辆马车赶过来,大汉将伊柒往马车里一塞,自己跳上车,扬鞭便对人群闯去,众人纷纷让道,眼看马车以极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这一番动作兔起鹘落,快到惊人,众人刚刚听清楚那一声抢,下一瞬人已经被抢到马车上带走。长街上寂静一刻,随即哗啦啦鼓掌,都觉得精彩——这一对女子各有各的霸气和决断,抢男人也这么威风凛凛。

那少女叉腰站在茶楼门边,微微抬着下巴,并不见得意之情,反而恼怒地看了茶楼一眼,茶楼并无动静,先前阻止她的男人没有跟下楼。

少女等了一会,脸色越发难看,重重跺了跺脚,道:“走,回去欣赏抢来的宝贝去!”

又一辆马车赶了来,朱轮雕鞍,金铃丝帘,十分华贵,少女又回头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茶楼,恨恨提起裙角上车,重重摔下帘子,道:“走!”

马车内光线昏暗,她在气头上,一屁股坐下来,忽然觉得有异。

……身边有人!

她霍然转头,身侧,一个人已经甜甜蜜蜜地搂住了她的肩膀,笑道:“早上好呀。”

这个人自然是景横波。

“你……”那少女想叫,景横波的手已经捂在了她嘴上,“别叫,亲,我胆子很小,叫起来这万一手抖,刀子戳进了你肉里,那就不太好啦。”

少女只觉得腰上似有硬硬的东西顶着,顿时不敢乱动,含泪点了点头。

景横波很有兴致地欣赏着她,这姑娘生一双好眼睛,不流泪就已经水汽濛濛,一含泪那简直是一泓秋水,真当得上楚楚二字,就凭这双漂亮眼睛,这世上男人能抵抗她的就不多了。

只是性子却不怎么和这眼睛搭配得上。

景横波揪了一颗糖葫芦来吃,糖葫芦串的尖端正硬硬顶在少女腰上。

“你在吃什么……”少女不敢动,也不敢乱看,抽抽噎噎地问。

景横波咬碎冰糖,含含糊糊地道:“眼珠子。”

她嘴里发出咔咔嚓嚓的声音,眼珠子被咬破,溅开,碎裂……

少女抖了抖,颤声道:“你……你别挖我眼珠子……我……我有钱,我给你钱!”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景横波惆怅地道,“反正我身边的人都没我有钱。”

“那……我给你当官,四品以下的官我都可以帮你想办法……”

“真的呀?”景横波欢喜地问。

“真的真的!你放了我吧!”

“我想当襄国大王可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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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

首先感谢上月的月票榜,威武雄壮的桂氏妹纸大部队,一票一票继续给我攒就了稳定的成绩。我知道昨晚很多妹纸在熬夜等十二点,既等十二点月票榜尘埃落定,也等十二点后抽奖好第一时间给我送票,按照惯例,我也会陪妹纸们一起等,只是最近一直在发烧,实在撑不住早早睡了,大早起来看见近千的月票,看见满屏为月票的欢呼嚎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很感动。

多年来,荣誉靠你们取得,成绩靠你们推动,正是因为你们,凤倾去年才能以半年的月票数冲上年榜前三。我知道,我的荣辱,从来都在你们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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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谁抽到爱疯6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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