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脑袋乍一被排挤出身体,还有些慌张失措,斐珧看准时机,唤鱼刀火光乍起,朝着那两个头颅劈砍过去。
两个脑袋骨碌碌,自肩膀上掉落下来,身体倒在地上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了无影无踪,两个头颅却睁着眼睛互相看着。
其中一个难过至极,朝着另一个道:“阿殇,我要死了,我们竟然分开了。”
另一个奋力朝着说话的那个头颅滚了一下,张张嘴巴喊了一声“阿殇”,极快的消散了。
先说话的那个头颅想要哭泣,可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也化作了一团黑气,消散而去。
一旁边,智洪的哭喊声嚎啕不止,怀里抱着的哑巴姑娘,早已经断了生机魂魄离去。
斐珧曾经感受过这种痛苦,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离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还不如千刀万剐来的痛快。
智洪曾经杀害了那么多的俘虏,导致了无数的人陷入这种痛苦,如今因果循环,他亲手杀了他心里唯一纯净的美好。
他当年落魄时因她救治而活了下来,他为了她不惜攻下小绵城,可最后费尽心力,他得到了权势功名,却失去了一个她。
智洪仿佛一下子又坠入了曾经最为恐惧的那个梦里,梦中大鼎之中伸出了无数只手,将他最爱的人,一点一点拖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他费尽所有的力气,都难以将她拉扯回来。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杀害了他的灵心,一切都由他的贪念造成,他毁了别人,最后也毁了自己。
智洪的情绪已经崩溃,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言语含糊不清,一直在重复着某个简单的音节,他鼻息间仿佛嗅到了她的气息,感受到了她的温暖,还有她无比真诚的关怀。
那些他杀过的人,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一张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仿佛知道怎样能让他的痛苦放到最大,他们一个个伸着手,将她从他的身边拉扯出来,一口一口的将她撕咬吞食。
大喊一声,仿佛悲痛已经撕裂了胸膛,智洪眼前泪水迷蒙疯癫痴狂,突然之间站起身来,朝着那大鼎的方向冲了过去。
“咚”的一声,一声悲鸣自大鼎之中发了出来,仿佛一瞬间,鼎里此起彼伏的惨烈哭喊忽然间停止了。
智洪的血沿着大鼎的边沿蜿蜒留下,与大鼎之上干涸了一层又一层的枯褐色交叠在一起。
他最终变成了他曾经屠杀过的那些人,以最惨烈的方式。
斐珧站在一旁没有阻止,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应得的结果。
一切都归于平静了,斐珧朝着那鼎看去,这原本应该是一件聚集灵气的法器,最后被有心人发现,利用那阴魂阿殇,四处祸害百姓增长修为,若不是如今误打误撞遇见,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鼎里的阴怨之气,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想到这里,斐珧冷笑一声,听那阴魂所说,将这鼎交给他们修炼的人,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她,可惜啊可惜,她如今走着好运,半路途中截杀了那人的计划,如若不然到了最后,说不定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想到这里,斐珧便想着找个黄道吉日,朝着苍茫天地四面八方拜上一拜,好感谢老天爷给她的这份气运。
最好,能气死那只会暗地里动手动脚的司南老儿。
斐珧这边事情刚刚了罢,忽然之间,察觉到原本捆绑在腰间的牵引忽的松了,一缕魔气慢慢淡去,她重获了自由,但斐珧知晓,赢昭衍那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瞬息之间,斐珧踏云而起,前往了府衙的方向,到了才发现那里已经狼藉一片。
斐珧心头一慌,听到不远处起了打斗声,赶过去才发现,与赢昭衍交手的,是魔族人。
赢昭衍是魔界魔君,如今魔族人杀他,便说明那人一定是叛贼木庸的人。
站到赢昭衍身边,斐珧不动声色细看了看,发现赢昭衍并无损伤,才放下了心来。
见斐珧回来,赢昭衍侧目看了一眼,神情端的冰冷,低声道:“对你是束缚已经解了,稍后有变,你自己逃去,我自有后路。”
“不。”斐珧当即否定,“所有的事情我都信你,唯独这一件我不信你,不论生死,我都不走。”
赢昭衍不屑的轻嗤一声,“你终究分不清楚,我已经不一样了。”
斐珧本欲说话,只听得赢昭衍压低声音呵斥道:“要你滚你就滚!不要在这里拖累我的计划!”
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斐珧一时闷声不语,赢昭衍见她不曾表态,刚要再开口,却听斐珧冷喝一声,“闭嘴!如今这世上,还没有谁配教我做事,稍后我自会见机行事,用不着你管。”
赢昭衍严酷的外表微微僵了一瞬,一双凤眼之中意味不明,微扬了下,没有说话。
面前来刺杀的魔族人已经被赢昭衍重伤,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仅仅一魂之力,力量也可以这般强大。
既然赢昭衍说稍后有变故,斐珧便猜量对方的手段,绝对不仅仅是眼前这一点。
这世上人,小到几岁的孩童,大到苍苍白发的老人,打架时,高手总爱在最后一刻出场,以打败旁人不能战胜的人,来证明自己的高深和强大。
早些年的时候,她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与临消那几个小子一同出去打架,她总躲在暗处瞪着一双眼睛观察,待临消几个招架不住了,她才拿捏出个好看的姿态出场,将旁人击败。实话说来,她当年的盛名之中除了斩杀凶兽打赢了仙魔之战,这种做作的方式,也加分不少,到后来随着年纪长大,再回头想想,她只恨不能第一个上,好让临消他们,不再有受伤的风险。
开门见山,斐珧朝着那受伤的魔族人道:“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不要这么磨磨蹭蹭的。”
那魔族人一听,还未反应过来,一旁黑暗处走出来一人,面上蒙着恶兽的面具,与当初绑架赢曦的人所佩戴的一模一样,那恶兽面具朝着斐珧道:“妖女好生嚣张!”
看清来人,斐珧骂道:“木庸老儿,你好大的胆子!”
对方一惊,“你胡说什么!”
“我不过胡乱猜测,你慌什么?莫非,你果真是木庸老儿。”
那恶兽面具不曾否认,只呵斥道:“你这妖女满口胡言!今日就要将你斩杀,为三界除害!”
唤鱼刀刀身一晃,现出一道寒光来,“嘴上如此正义,却不敢露出真容来,是怕身份暴露于世间,暗中刺杀魔君图谋不轨,被世人唾弃么?”
“你!休要多言!”
“整个三界之中,也没几个敢站出来说是我的对手,如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说着话,斐珧手中多出几片赤红的枫叶,带着凌厉的势头朝着那恶鬼面具的人飞射而去,手中的唤鱼刀却转变了方向,刺向了黑暗中的一处。
紧接着一声惨叫,暗处有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唤鱼刀带着血腥气,重新回到了斐珧手中。
“口口声声为了三界为了道义,却要做暗箭伤人的事情,你倒是磊落光明!”
那恶鬼面具的人袖中窜出了一条蛇纹的鞭子,挥舞间,将鲜红的枫叶抽打的碎裂成无数片,在夜色里纷纷扬扬的落下。
斐珧这一出手,实力显露,那恶鬼面具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慌了脚步,可稍后,随着虚空之中一阵哒哒的声音响起,恶鬼面具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终于来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