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珧带着警惕跟随女子去往了一个地方,联想起仙界传闻中那被囚禁的大妖,本以为会是处阴气森森的牢狱,却不想是林中一间普通至极的木屋。
木屋前有一棵粗壮的枇杷树,绿叶葱葱之中,果子青青黄黄累累交错,树下坐着一个白发女子,正仰头看着满树的枇杷,静静的出神。
带路的妖娆女子到了近前,出声道:“颜姑姑,找你的人来了。”
白发女子转过头来,脸庞已经苍老的不像样子,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神态之间,空洞的像是一件死物。
“你们是谁?”白发女子忽然开了口,声音苍老遥远。
斐珧向前款款施过一礼,抬起头来,忽然发现白发女子的裙摆之下空空如也,分明没有双腿。
还不及斐珧开口说话,那白发女子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只小凤凰。”
“是。”
“你们来有梦,做什么?”
斐珧抬眸看看白发女子,那一双苍老的眼眸当中,没有猜度,没有厌恶,亦没有喜悦或者好奇,仿佛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了那么一句。
“来查证有梦中,是否有人前些日子出现在大明山,利用幻术带走了我的仇人。”
“仇,恨,爱,这三种东西,永远都理不清晰。”
斐珧应道:“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我向来爱憎分明。”
“呵呵,未必啊。”
话音刚落,木屋的房门被人打开了,出来的人,让斐珧一时变了脸色。
对方看到斐珧,也是一怔,随后迈步过来,到了跟前,眼神之中复杂难辨,唤了声,“阿珧。”
“司南栩?”斐珧垂眸一瞬,莫非不知何时,她又陷入了幻境?
回头望向身后的赢昭衍,斐珧见他眼眸当中分明也是错愕,四目相对,里面同样是疑惑不定。
司南栩望着斐珧,沉默一瞬,开口一句话便惊到了斐珧的心,“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我用一条命还给你,也算是有了了结。”
斐珧不曾言语,司南栩接着道:“我当年被嫉妒和利益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做下了那样的错事,本以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到头来却发现,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
后退一步,斐珧道:“你已经死了,魂飞魄散。”
“这世上有些事情总在意料之外,就像我在这峡谷中几百年,不曾想还能再见到你。”
斐珧抽出刀来,指着司南栩道:“这是幻觉,你在骗我。”
“阿珧,幻境,应该是你心里曾经想象的那样。”说着话,司南栩忽然向前,避开了唤鱼刀的刀锋,气息逼近,斐珧只觉得眼前场景开始变的模糊起来,逐渐成了漆黑一片,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所有思绪,在一瞬间被打的纷乱。
倒在地上,再次睁开眼睛,斐珧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沉沉,酒气醺醺。
绿绮推门进来,神色紧张,朝着斐珧道:“珧仙子,不好了,不好了。”
斐珧睁开眼睛,觉得绿绮的脸有些模糊,闭上了再睁开,眼前场景才逐渐清晰起来,脑海里浑浑噩噩,像是做了大梦一场,却未曾记清梦里到底有过什么。
绿绮的话在耳边催的急,斐珧问道:“怎么了?”
“斐将军听闻仙子又醉了酒,正气呼呼的往这边赶呢。”
斐珧一听,立马坐起身来,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衫,凑在镜子前看了看,脸颊还带着几分醉酒的红晕,且房间里酒气冲天,心里即刻哀嚎一声,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回过头,斐珧忙问绿绮道:“我大哥呢?快让我大哥来救我。”
“大公子已经在拦着了,但是,但是……”
正说着话,听得外面怒气冲冲的声音起了,“臭丫头呢?给我出来!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喝酒打架,成什么体统!丫头,你给我出来!”
斐珧一听,飞快的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
感受到大踏步的声音近到耳边,斐珧甚至能听到爹爹愤怒到大喘着气,吓的只能屏着呼吸,蒙着被子不敢说话。
“你给我起来!”
斐珧不敢言语。
“丫头你给我起来!”
“爹爹,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哼!整日里打架时壮的跟牛犊子一样,怎么我一来,就不舒服了。”
“我头疼。”这句话斐珧说的是实话。
耳边爹爹的话语,更是点破了事实,“我看是喝酒喝的吧,这整个屋子,都像是泡在酒坛子里了。”
斐珧继续狡辩,“我真的只喝了一点。”
“不管多少,你给我起来说话。”
“我不起来。”
“起来!”
“我不。”
耳边厚重的步子迈了几下,房中的桌子忽然被拍的震天响,“靴子上的泥还在外面露着,你还不起来!”
斐珧坐起身来看了看,方才躺的太急,未曾将脚上的靴子脱掉。
低着头,斐珧站到爹爹面前,承认错误道:“爹爹,我再也不喝酒了。”
啪的一声,桌子又颤动了几下,“你上一次,上上一次,上上上一次,都是这么承诺的!”
“这次是真的。”
啪的一声,房间的桌子将要散架,“你上一次,上上一次,上上上一次,也说是真的。”
挣扎狡辩无果,斐珧垂下脑袋,只好认命,“那,爹爹就罚我吧。”
“你!”桌子再一次哐哐的响了起来,摇摇晃晃,“不知悔改!”
“父亲。”大哥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分明昨日里才见过,可斐珧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恍若隔世。
迈步进来,大哥依旧从容优雅,房间里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微微簇起眉头,略带责备的看了斐珧一眼,而后朝着爹爹劝道:“父亲,阿珧大了,向来有分寸的。”
爹爹板着脸朝大哥训斥起来,“分寸就是喝的烂醉如此,打起架来揍的别人鼻青脸肿么?”
斐珧一听,嘟囔道:“谁叫我是老战神的孙女,战神的女儿呢,而且那些人,太不经打了。”
“你……你……!”一个字卡顿了半天,爹爹仍旧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气的又拍了一次桌子,“写字和……”
“我选练功!”
“啪”的一声,桌子终于支撑不住,还不及爹爹开口,率先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