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一生,感情永远都是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他如今已经不求其它,只想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
他再一次跪在那些妖的面前哀求,可他越是悲伤可怜,那些妖便越欢快,确认了他一定会将钱交到他们面前。
出于“慈悲”心肠,那些妖为他介绍了红枫林中打赏最高的金主,赤魉不加思索,应下了这门差事。
去侍奉之前,赤魉稍稍打听了一番,这位金主竟然是九天之上的仙人,每每路过红枫林,总要在此留宿一晚,所有伺候他的妖,大都得到了极为丰厚的奖赏,可纵使如此,也极少有妖愿意前去,因为传言这位金主性格怪异至极,每每留宿,房中总能传来侍奉的人的哭喊声,第二天活着的得到金银,死了的当夜便被抬了出去,扔到了臭水沟里。
赤魉愿意赌上一赌,他侍奉别人向来专心,即使脾气差的,在他这里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曾经有一位客人让他将靴子上的尘土擦拭干净,赤魉爬过去细细去做,最后那人将靴子看了又看,都没能说出一句不好的话来,而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
夜色到来,赤魉洗净手脚去到了那位客人的房中,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静静的等着那位客人的吩咐。
察觉到那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然后要他抬起头来,赤魉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见是个相貌端正的男子,眉目之中带着一丝怪戾,让他心底生出些许畏惧来。
四目相对,见男子眼底现出一抹亮色,赤魉快速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静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刁难。
可他等了片刻,男子还是没有说话,只脚步声逼近了他,似乎还在细细的打量着他,目光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终于,男子开了口,确是哈哈笑着夸赞起了他的相貌和身段。
赤魉一头雾水,想要壮着胆子再看一眼,可这一次刚刚抬起头来,却被一只手勾住了下巴,细细的端详起他的脸来。
看了片刻,男子心满意足,气息也愈发逼近了他,赤魉长大之后从未与人靠得如此亲近,不由得向后躲了几分,却被男子一把拉扯住,抱在了怀里,一双手胡乱游走。
赤魉挣扎一番,想起了红枫林中像母亲一样的女子被辱的画面,不由得多了几分羞恼,挣扎着要他放开。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男子松了手,肯定的说,他一定会回来求他的。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涌上胸膛,赤魉冲出了房间,可还未走多远,便被那些妖摁在了地上,狠狠的拳打脚踢一番,并将他奄奄一息的母亲拖出来给他看,若他不服从,他的母亲就会死在他面前。
赤魉想要去看一看,抱一抱他的母亲,可那些人将他按在了泥里,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动弹不得分毫,直到他折了心底的傲气从此屈服,答应再次返回那个房间。
再一次回去,赤魉带了满身的伤,那男人啧啧几声看着他,眸中更添了一丝欲望。
那夜里所发生的事情,成了赤魉往后余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成了他心里最介怀的过往,染上了连死都不能抹去的污浊。
一整夜自始至终,身体所遭受的任何痛苦,都难以抵消他内心的屈辱和创伤,他咬着牙未曾发出任何声音,却更加激发了那人想要征服的心。
实在是受不住了,赤魉一双通红的眼睛落下泪来,唇齿间被自己咬出鲜血,猩红的血液伴随着累累伤痕,划过他残破不堪的身体。
少年的赤魉死在了那个夜晚,那一夜,掩埋了他太多太多的东西。
第二天,他拿着那些冷冰冰的银钱,跪在那些妖的面前,祈求他们放过他的母亲。
那一刻,他做着这世上最谦卑的姿态,心里却是无比激动的,因为无论付出了什么,只要能换回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值得的。
可现实犹如一把刀子插进了他的心头,那些人收了他的钱财,然后厚颜无耻的告诉他,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昨天晚上,便被仍进了臭水沟里。
赤魉的精神在那一刻被彻底摧垮,他愤怒悲伤,心中满是不甘和仇恨,他起身,扑向那些人去拼命,可他年龄小修为更是无人指导薄弱不堪,换来的,只是更加无情的咒骂和毒打。
他伤痕累累,被那些人扔出了草房,他无助绝望的望着红枫林的天,不明白他和他的母亲仅仅是要活着,为什么如此艰难。
他想杀光那些无耻之至毫无信义的人,可他只是一个无能的废物,毫无用处。
终于啊,他看到了一丝光亮,喧闹的草屋中,那些无耻的人正在用手段欺骗一个少女,少女神采飞扬,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将手中的骰子摇的飞快,筛盅落在桌上打开了,毫无意外,她又输给了那些人。
红枫林中如何阴暗,赤魉一直都知晓,若是寻常少女独身到了这里,怕是等不到天明便会被掏了心肝,或者下场会比他的母亲更加凄惨,可这个少女就笑盈盈的站在那里,那些人与她拉开了些距离,甚至不敢太过靠近。
赤魉当即在心里确认,这个少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少女飞扬的眉眼印进了他的心里,赤魉不再犹豫其它,想着若是将被骗的秘密告诉少女,说不定她会代他教训那些人。
心里这样想着,赤魉还是犹豫了一瞬,若是少女武力不敌,他岂不是害了她。
这个念头在心中徘徊一瞬,赤魉又念想起了母亲的死来,他硬生生将心底存留的最后一丝善良折断,他应该不计所有,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给他的母亲报仇。
他扑过去跪倒在少女面前,抓住少女的衣襟,说穿了那些人作弊的事实,那些妖舞着拳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要杀了他,出乎他意料的,那个少女却并没有气愤恼怒,只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早已经将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