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君台上还有着暂时的安宁,经历许多事情,每一个人的变化,斐珧都看在了眼里。嬴曦日益稳重,朗儿愈发懂事,仿佛在严峻的环境里,磨练了每一个人的心智。
几天之后,焰水城城主简泊洲,派人向魔都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人在焰水城附近,发现了荒兽的踪迹。
斐珧本以为,是临消和乔松未能抵御住寒冰谷中木庸带领的荒兽,才让荒兽出现在了焰水城中,若果真是那样的话,便说明临消和乔松已经败下阵来,是生是死都说不准确。
正担忧着,恰逢乔松派人传来了消息,信上的内容言说,伤亡虽大,但借着当地一条奔腾的河流,勉强还能挺住些日子。
这让斐珧稍稍放下心来,焰水城外悄悄出现的那只,该是一只漏网之鱼,所以才没有直接攻城,而是躲躲藏藏袭击路人。
放下书信,斐珧用手指敲着桌子推断,荒兽本性残暴凶猛,向来横冲直撞,如今出现如此警惕的情况,便说明焰水城出现的那只荒兽,和曾经的武章叔一样,有着自己的心智和思想。
看了赢昭衍一瞬,斐珧决意亲自前去一趟,既然落单,便抓一只活的来看看。
赢昭衍点头同意斐珧的想法,出行时,也跟在了身边。
斐珧看着身边面色凝重跟着她的人,疑惑道:“如今魔界诸事繁杂,你为何又要跟来?”
赢昭衍理由充分,“连仙界的小宸殿下都知道,如今最为紧要的事情,是荒兽。”
“只有一只,焰水城地下河水充足,我自己前去便好。”
“焰水城中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为了不伤及无辜,珧儿可有把握一击必杀?”
“不,这一只我要抓活的。”
“那更是凶险万分,必然要一同前去。”
斐珧无奈摇摇头,笑说道:“真是,莫说荒兽,我都落在了你的手中。”
“唉。”赢昭衍叹息一声,“你何曾落在我的手中,我将朝君台前的海棠花数过一遍又一遍,才能盼到你回来。”
“你又蒙骗我。”
赢昭衍目光真切,“没有。”
“如今魔界天气转凉,海棠树上的花儿经风一吹都落了,用得着你数么?”
“瞧瞧,你匆匆忙忙,回到朝君台心也不在我身上,偏去看那棵海棠树,回头我便叫人将它砍了。”
斐珧噗嗤一声笑了,“你竟吃一棵树的醋?想想当初你的后宫都要被塞满莺莺燕燕了,我何时吃过你的醋?”
“如今我倒盼着你吃了。”
斐珧踏云停了一瞬,抬眼望着身边分明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人,故意道了一声,“小魔君,你都是做了父亲的人了。”
一声小魔君,让赢昭衍原本幽怨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微微低下头,朝花的气息忽然侵袭,贴在她的耳边道:“如今我这样你都不心软,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感受着耳边气息倾吐的搔痒,斐珧觉得浑身汗毛一紧,赶忙道:“其实你这样就挺好的,我还是,还是很喜欢的。”
“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
“那好。”赢昭衍轻轻含了一下她的耳垂,“那我们一起去焰水城捉拿荒兽,怎么样?”
“好。”斐珧满口应下,稍稍与身边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免得接下来在云端之上,某些人兽性大发,要做那不伦不类不三不四不清不楚不正不经的事情。
到了焰水城外,斐珧确实在山坡之上看到了几处拦腰折断的凌乱树木,从留下的种种痕迹来看,确实是荒兽所造成的。
焰水城的城主简泊洲,第一时间见了斐珧和赢昭衍,说明了近来追查的情况。据一个侥幸逃命的人所说,对方是一只通体漆黑体型庞大的猛兽,长长的尾巴最为厉害,挥舞之时,能将腰杆粗细的树木瞬间折断,还有一点,那人说的极为明显,就是他看到的,只有一只,且那猛兽,残了一只前肢。
讲说到这里,斐珧与赢昭衍对视一眼,想起了同一件事情。
当初老司南听闻她到了红枫林,第二次带着荒兽前去屠杀的时候,曾被赢昭衍一箭刺杀了一只,还有另一只,被射穿了前肢,逃离了红枫林。
而如今出现在焰水城的这一只,极有可能便是当时落了单,受伤的那只。
且不管是与不是,接下来斐珧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抓住它。
这一只荒兽似乎极有分寸,一直躲藏着不曾出来,也不曾冲到城中杀戮,只有几个过路的生人不知情,被荒兽抓住,成了它的腹中餐。
事关重大,因为荒兽实力太过强悍,简泊洲并没有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斐珧和赢昭衍来到焰水城的前一天,荒兽还在焰水城的山坡之上,袭击了几个巡逻的士兵。
这焰水城斐珧已经来过几次,周遭地形也大概有了了解,不多耽误,当即便带上了几个修为好的人,前往了荒兽出没的山中。
焰水城外的水潭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的花儿开了满池,茂盛的将要溢出来,有的热气腾腾,靠近了,沸水的温度扑面袭来。
进了山里,水潭逐渐变少,巨大的山石嶙峋凸出,奇形怪状的树木丛生其中,脚下叶子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连脚印都难以留下。
到了深山之中,一只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头顶,凌厉的刀声忽然起了,飞鸟被斩为两截,鲜血自空中洒落下来,经风一吹,血腥气很快的弥漫开来。
斐珧带着人每走一段,这个动作便会重复一遍,因为荒兽对于血腥气尤为敏感,若藏匿着不肯出来,只有血腥气,可以激发出他本性里的狂暴来。
过了片刻,不少野兽已经被血腥气引来,悄悄的蛰伏在草丛之中,舔食着嘴巴,不敢上前。
山腰处,一群飞鸟忽然被惊了神经,从树梢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起了一片,扬起大团的灰尘,伴随着鸟儿叽叽喳喳一阵乱叫中,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很快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