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斐珧从小的印象里,天池似乎一直都是这般模样,水面常年覆盖着一层薄冰,掩藏住深不见底的水中,存留了几万年的秘密。
风神飞寥碎碎念了一番,压低声音朝着斐珧道:“这冰层除了斩天池之外,千万年都没有人动过,若是贸然下水,惊了瑞兽怎么办?”
斐珧飘然而起,落在冰上,步履轻盈向前走了一段,到了水深的位置,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敲了敲。
风神有些紧张,如做贼一般道:“惊了爻兽,怕是事情就不好办了。”
四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别无其他。
“不惊动它,你能知道阵眼的所在?”
“万一惹怒了它,生吞了我们两个塞牙缝呢?”
斐珧撇了风神一眼,摇头道:“不会的。”
“你确定?”
“确定。”
“为什么?”
“因为它喜欢吃熟的。”
脚下的冰面咔嚓一声,发出了碎裂的响动,风神将手指比在唇间,朝着斐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片刻后,风神道:“只有你我两个时,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如今在这里,还是说些正经话的好。”
“说正经话,不如做正经事情,你向岸上退开一些。”说着话,斐珧已经拔出了刀来。
风神飞廖大惊,忙上前阻拦,“如今与上一次斩天池相隔时间甚短,惊了瑞兽便不好了。”
斐珧暂时收了刀,蹙眉朝着风神道:“我看你是在女人堆里待久了,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你!”风神飞廖自认风流倜傥,虽然身上沾染的满是胭脂水粉的香气,但却最痛恨别人说他为人有脂粉气。“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当做了驴肝肺,一会儿你惹下事情收不了场,我可不去为你说情。”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敢做,便用不着你说情。”
风神气恼无奈,“你这婆娘怎么犟的跟跟……。”
“跟头驴一样。”一旁边,有沙哑的声音接话道。
风神飞廖当即附和,“对,就是犟的跟驴一样。”
斐珧没有言语,将目光放在了风神身旁。
风神飞廖后知后觉,“一只驴还形容不了,你须得是一群驴才行。”
“对。”旁边沙哑的声音继续附和。
这一次风神飞廖也察觉出了不对,僵着脖子朝身边看了看,见薄冰上立着火红的一团,个头不大,却满目凶气。
“爻,爻兽。”风神惊讶一声,退开了几步。
斐珧呵呵笑了两声,朝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爻兽道:“好久不见,又要打扰你了。”
一个极其不屑的眼神投向斐珧,爻兽昂着脑袋,将眼睛看到了天上,阴阳怪气道:“如今你朝花之毒解了,又开始声名赫赫,怎么能想起本王来。”
“呃。”斐珧挠了挠脑袋,“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惦念着你,只是如今三界之中杂事甚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带着美酒来孝敬您老人家。”
“哼!”爻兽鼻腔里冒出来这么一声,将心中的不屑表达的淋漓尽致。
客套罢了,斐珧开门见山道:“如今前来是想同您老人家打听些事情。”
“不知道,没听过,不明白,不了解。”
“呵呵。”斐珧干笑两声,“人间老师傅精酿的美酒,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天南地北,各种口味的佳肴,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风神飞廖一看,有些着急,赶忙补充道:“您看您喜欢什么,天上地下都可以为您找来,美人也可以。”
爻兽半眯住眼睛,那神情似乎不想再搭理任何人。
“呵呵。”斐珧又笑了两声,这一次由干笑变成了冷笑,两臂交错抱在胸前,十分轻蔑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爻兽耳朵动了动,老奸巨猾知道斐珧在耍诈,愈发想要看看她究竟设下了个什么陷阱。
“什么不一样?”
“同是年岁长长久久,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却是沽名钓誉。”
“哪个德高望重,哪个又是沽名钓誉?”
斐珧叹息一声,“如今三界被荒兽迫害,乱成一团,为了救济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如今我们为了修补混沌之地的结界,不得不重新找到阵眼,开启阵法。卧龙湖的老龙前辈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刻都没有拿腔作调,十分细致的将阵眼所在和阵法的奥秘告诉了我们,本以为到了天池,前辈你必然比他更有正义之心,所以未曾虚头巴脑过多准备,便草草赶来见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说着话,斐珧啧啧两声,摇起了脑袋,做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爻兽叉起腰,呲着牙道:“你这丫头,本以为是个实诚的,不想最会花言巧语骗人,那老龙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道,他若有那么积极狗腿的觉悟,又何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睡睡了几万年!”
拔高调门的沙哑嗓音刚刚止了,一只飞鸟自天空盘旋了几圈,飞了过去。
斐珧抬头看看飞鸟,思绪停在鸟不拉屎四个字上,不由得走神了片刻,才朝着爻兽道:“既然你如此了解老龙前辈,那便更不用我多说了,他会如何做,你心里自然也有数。”
爻兽撇撇嘴巴,一时没有言语。
风神飞廖难得正经一把,朝着爻兽行了一礼,请求道:“此事事关三界苍生,还望前辈不吝相助。”
“好!”极其痛快的,爻兽应了下来,罢了,又朝着斐珧道:“我可是应下了这色迷心窍的小子,可不是应下了你的请求。”
“……”斐珧一瞬无语,喉间卡顿了半天才道:“好,哪怕你是应下了方才那只飞鸟的请求,也绝对不是应下了我的请求。”
爻兽昂着脑袋,“这还差不多。”
“那,废话少说,阵眼在哪里?”斐珧当即一句话话切入了正题。
“阵眼就在天池之中。”
“…………”
“在天池水底。”
“…………”斐珧听了片刻,忍不住出言建议道:“能说点儿有用的吗?比如说阵眼是大是小?你这天池虽然不大,但少也有千百亩,若那阵眼设的不过如一枚铜钱大小,你可是要叫我们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