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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假途救楚(1 / 1)

()就在周军往襄州集结的时候,朗州的军民正在恭送中使窦神兴返回京师。【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郭炜给周保权提供的安全保证,还有朝廷已经出兵南下预备平张文表的消息,以及朝廷已经命南平出兵助战的意思,都由窦神兴完整地转告给了朗州上下。

此时正值武平军亲卫指挥使杨师?自朗州东进潭州征讨张文表,却在潭州城下遭遇小挫,被张文表军反攻至益阳(今湖南省益阳市),两军暂时在益阳一带隔着资水(今资江)对峙。

朗州的军队几乎已经尽数交付与杨师?了,却仍然是拿张文表不下,朗州自武平军节度使周保权以下都是人心惶惶,唯恐朝廷救援不及。在这个时候,朗州能够得到朝廷的安全保证,并且得知朝廷大军已经在襄州会集,即将发兵南下平乱,朗州上下无不欣慰感激,给窦神兴送行的时候是分外的热忱。

与窦神兴在履行使命时的一帆风顺有所不同,出使潭州的中使张德钧这一行可谓是一波三折。

张德钧的使命是赴潭州招谕张文表,并且命其赴阙听旨,朝廷却并未在事先答应其权潭州留后的要求,给张文表的诏书上仍然是以他的旧职衡州刺史相称。气势正盛的张文表却哪里肯服软,两边就此蘑菇了一阵,一直等到朝廷大军将要会集襄州的消息传来,尤其是在得知禁军一部已经从东京开拔南下以后,张文表这才有些着紧。

也许是张文表真的怕了朝廷大军,所以是真心想要归顺;也许是他看到在益阳一线,本方对杨师?军略微占优,有机会击败朗州军而据有武平军全境,从而获得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所以才想到行缓兵之计,试图拖延朝廷大军的进军步伐,为自己这边击败杨师?军争取时间。总之,张文表的态度就此突变,不再磨磨蹭蹭的了,而是急忙遣使送款于张德钧,极尽卑辞厚礼,具言只因周行逢之死,自己从衡州奔丧朗州,在途经潭州时因为被廖简轻慢,这才怒而与其私斗,其实自己全无反心,如今得朝廷前来招谕,自己理当归顺赴阙,绝无抗拒王师的意图。

得到张文表乞降的张德钧自然是欣喜不已,一边派人前往潭州抚慰张文表,一边派人回报慕容延钊,尽言潭州张文表愿意归顺之意,大包大揽地表示武平军之乱已经无需朝廷大军出动了。Www..Com

不成想等到张德钧慢悠悠地来到潭州的时候,潭州却已经大变样了。

杨师?和张文表两军在益阳对峙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之前始终都是张文表军稍占上风,结果拖到了正月里形势却是骤然逆转。

或许是因为张文表所部从衡州一路抢到潭州,顺风之时自然是无所不能,可是被杨师?在益阳这里堵了一下,三板斧的热度一过去,于是就后继乏力了;也或许是因为张文表暗中送款于天使,却事机不密走漏了消息,主将自己都是首鼠两端的,跟着造反谋富贵的部下当然就更是各有打算了,于是军心散乱就成为必然,之后再怎么遭致失败都是正常的;又或许是因为朝廷出兵助武平军平乱的消息极大地鼓舞了杨师?所部,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于是乎一个个化身为黑云都劲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总之,在正月中旬的时候,杨师?奋然率军渡过资水向张文表军发起攻击,,于平津亭一战将张文表军杀得大败,并乘胜直下潭州,俘获了张文表,朗州军且纵火大掠潭州城。

张德钧才到潭州城郊,就眼见得潭州城内一片大乱,大惊之下匆匆赶进城中,虽然找到杨师?及时制止了乱兵焚掠,却已经救不回向他殷勤献款的张文表了――因为害怕张文表活着被押往京师有可能会贻害自身,朗州的军将赶在张德钧发话之前就把张文表给乱刃分尸了,而且那些从衡州跟过来的张文表死党无一幸免,只有当日假造天命蛊惑张文表起兵的小校李吉莞活了下来。不过李吉莞也没有什么幸运可言,只是比他的主将和同僚们晚死几天而已,天使是不会知道这种小校的,因此朗州的军将可以把李吉莞作为衡州乱军的代表押回朗州处斩。

灰心丧气的张德钧就此打道回襄州,因为有了以上这些波折,他比窦神兴晚回去了许久,结果却是寸功未得,武平军的内乱已经结束了,但是全然与他无关。

武平军的内乱固然是已经结束了,朝廷业已发动起来的战争机器却不会因此而停止运转,对于这一点,就连被要求借道的南平主臣都是心知肚明的。

朝廷诏命荆南军发三千水军助战,高继冲慨然应允,而且保证会调最精锐的部队,用最强的将领指挥,定当全力协助王师平定湖湘。湖南道行营都部署慕容延钊命南平假道于王师,并沿途为王师供应薪柴食水,高继冲却托词江陵百姓已经多年不见兵仗,王师入城将会引起百姓震恐,请求王师绕江陵百里而过,南平愿意供刍于道。

对于荆南军的效命,湖南道行营当然是笑纳了,不过对于高继冲在王师借道问题上的推脱,湖南道行营却是不准备通融的,东上阁门使丁德裕只是到襄州打了一个转身,就又回到了江陵,转达给高继冲的意思就只有一个――这条路还是必须借的,没有任何折扣可以打。

…………

“诸卿,天使坚欲借道江陵,如之奈何?”

荆南节度使府衙内,高继冲看着叔父给他留下来的满堂文武,一筹莫展地问道。天可怜见,他现在虽然是满了二十岁,可从未经历过这种重大事件啊,别说是他了,就连他的父亲高保融和叔父高保勖也都没有过这种经历,应该怎么应付,他实在是难以作出决断。

南平真正长袖善舞的时代,其实还是在高继冲的曾祖高季兴和祖父高从诲那个时候,一方面利用了中原复杂多变的局势,一方面南平自身的军力也还足恃,这两人在南平或者趁火打劫,或者阻断楚地贡奉,甚至劫掠各国去楚国贩茶的商队,便宜贪了不少,却没有真正受过什么惩罚,“高赖子”之名就是由此而起。

到了高保融继位之后,中原就已经逐渐安定了下来,特别是大周立国以来,南平就再也没有了上下其手的机会和能力,于是自高保融以降,南平的历任节度使都是得过且过,只是寄望于南平自身狭小贫瘠,朝廷的目光一时间还放不到自己身上来。

高保融总算是强撑局面捱过了汉、周的三个皇帝,刘承?都没有真正安定国内亲掌大权,这位暂且不提;郭威执政仅三年,要忙于防御北边、安定生产和平定内乱,无暇顾及周边;郭荣的眼光在蜀国、南唐和契丹这样的大威胁上面,一时间也还顾不上南平这个撮尔小国,让高保融安乐了许多年。

高保勖则是运气好,在荆南节度使的位置上只待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中间郭炜先是忙着政权交接稳固地位,后来又北伐去了,还没来得及着手对付南方的藩镇,结果正好是赶在武平军内乱的这个节骨眼上,高保勖却是死了,把个看不到前途的摊子交给了高继冲。

想必高保勖以自幼多病体貌瘦弱的基础,当政三年却是骄奢淫逸无度,即便是自己的体力不支做不来实际的,也要召集娼妓在府署内和壮健士卒表演活春宫给自己和姬妾围观,多半就是抱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当然,他如愿以偿了。

现在,朝廷这个庞然大物的目光果然因为武平军的内乱而转了过来,面对朝廷借道的要求,高继冲恐慌而又无奈,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冲动就是想要干脆利落地拒绝,然而他又不敢真的说出来。前一次遮遮掩掩地推搪了一下,结果未能奏效,面对丁德裕带过来的湖南道行营马步军都监李崇矩的强硬要求,高继冲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高继冲看看面前的几个人:

叔父高保寅,荆南军掌书记、节院使;叔父高保绅,江陵少尹。作为高保融、高保勖的亲弟弟,本该要承担起托孤之重的,不过眼下这两个人却都是一副面无主张的模样,看情形比高继冲本人也好不了多少,看到高继冲向自己望过来,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缄口不言。

检校秘书监兼御史大夫、荆南军节度判官孙光宪,主管着南平的刑政、赋役;检校司空领绵州刺史、荆南军衙内马步军都指挥使梁延嗣,主管着南平的军旅、调度。这两个人是高保勖给高继冲留下来的真正得力臣子,此刻倒是很笃定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主张。

荆南军兵马副使李景威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貌似对这样的时局变迁有话要说,只是还不便抢在几位要员前面开口。

至于右都押衙孙仲文、知进奏院郑景玫和两员客将王昭济、萧仁楷,此时此地却不适合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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