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和朝槿到了教室,说起昨晚的事。朝槿玩着水晶,悄声道:“既然是彩水晶,且把你的冰箭仅一指便弄碎,那他又有什么能力?”彩水晶共三种能力,精神控制,否定重力,时空变换。如果没有猜错,我和朝槿同时说道:“否定重力!”我们沉默着,否定重力,是彩水晶中最具攻击性的能力,其程度无法想象。
正思考着,院长已站于讲台上,学生也陆陆续续到了,只景砚迟迟未来。院长道:“今日有一新同学,夏离沧。”语音未落,便走进一个男子,他眼眸清亮,却让人觉得他的周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身着深蓝色法术袍从门口缓缓进来。忽瞥见他的左耳耳垂上的痣,猛然醒悟,这便是昨晚那个男子!只见他看向我们这边,薄唇微微张开,道:“夏离沧,光系,请多多关照。”
光系?我和朝槿对视一眼,未说话。院长点了我们的名,叫了我们出去,只见夏离沧盯着我们,浑身不自在。到了院长室,他道:“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吧?”我想起昨晚的景砚,但却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最好还是别生出多余的事,便点了点头。他似威胁的看了我们一眼,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希望你们不要走漏风声。”说完,便转头走了。
大致过了一两个星期,已经差不多认识了班上的其他人,记起朝槿问我为何要掩盖为光系,我想了想,大致是否定重力的能力可以伪装为光系吧。
似乎我们的生活都极为寻常,我们也常常会坐在天台上,一起看夕阳,说起未来。夏离沧选的是骑马,我选的是物品鉴赏和射箭,而景砚与夏离沧相同,在一个空间,用法术隔离,我练完后,见了他们在比赛,不想同时通过终点。
夏离沧,从一开始,朝槿就告诉我,必须离这种人远一些,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而他注定不寻常,且危险。他不似我想象一般的难接近,对人彬彬有礼,也总有阳光一般的笑颜。只是,我总觉得,他在我面前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冰箭的精准操纵,古代物品的准确识鉴,都耗光了我的所有精力。阿璇每次同我一起记忆,都比我快乐许多,我的精力总是集中不了,因此每晚都只余我一个人在练习场。今日是十分的累了,暗叹命运的多舛,也庆幸着如今的安宁。
忽听闻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见一个身影过来,走在灯光下,才见了是夏离沧。我下意识的想走,刚起身,他便按住我的肩,道:“等等。”我站住,却不敢抬眼看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心虚。他语气很缓,似他清亮的眼眸,予人安心。他笑了一声,道:“记忆的方法有许多,你这般死记忆定是不行的。”他拿出一本书,忽而从书中飘出许多东西,便是我在记忆的那些,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空中,他道:“找院长借的。”我明白,也要有他的能力,才会如此生动。
我转向他,似没有方才的慌张了,笑道:“谢谢。”我想到了为何他会来找我,为何要这般对我,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只是巧合罢了。
而后,他每晚都带了许多书,来帮助我学习和记忆。许多天未见景砚,上课时,他也只是专心听课。朝槿最近忙着火系法术的操纵与晋升,自小与她长大,一同学习法术,我明白的,她是个极为执着的人,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不想,景砚来寻我了。我们只见过最初那面,打过一个招呼,他转头看着我,眼中无比的严肃,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眼里只余着他的眼睛,似是晕眩一般,只听他道:“夏离沧,为人是极好的,只是,你可想过,一切真那么简单?”他似花光所有力气说这句话。我未反应得及他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不知回什么,只道:“我明白。”他叹了口气,未说话,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冲上去,却不知说些什么。
明明我和他只见过几面,也未说过几句话,但他说的话却有种让我深刻记住的感觉。
秋天,是我最害怕的季节。寒冷萧瑟,这便是我对这个季节的理解。今日下着雨,却忘了多穿一些,朝槿见了我冷着,道:“我回去帮你拿件衣服吧。”我点头,不想夏离沧走过来,道:“穿着吧。”看见他脱下外衣,递予我。我不知接不接,他强塞给我,便走了。
朝槿见了,转过头看着我,道:“我和你说过的,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我看着朝槿着急的面孔,道:“我不知为何会这样,我觉得他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危险。”朝槿沉默了许久,才道:“如若你决定了要去做某件事,那便做吧。我支持你。”她顿了顿,道:“但青绾,小心些。”
晚上我如故到了练习场,却迟迟等不来夏离沧,许久,他才来了。他见了我,笑道:“有些事,所以来晚了。”我未起身,也未看他,脑海中是景砚对我说的话,我细细思量,问道:“如若你执着于一件事,可这对世事而言,是逆反而言,你还会坚持吗?”他愣了愣,笑道:“就算是飞蛾扑火,也会执着前进。”我看向他,在灯光下,他如此明亮耀眼。他坐在我旁边,道:“命运,总是戏弄人,因此,我们的存在,便是挑战命运。”说完,他轻轻抱住我,我浑身一颤,脑袋一片空白。
我听他沉声道:“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出现。”我没有明白他的话的含义,只觉得在认识他直到现在,我分不清真假伪善,但他说的这句话,我却觉得十分真诚,真正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可有些人,在你的人生中,重重留下印记,却始终是情深缘浅。
在与夏离沧接触之前,我总会想起他的一些言语,他坚定的眼神让我觉得他的所言皆是真心。但与他接触时,却会反复想起景砚的话,会深刻记住景砚说的每一个字,对夏离沧有所抵触。
我久久不能理解这般矛盾的心情,漫步在学院的花园里,周围却沁着一股寒气,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寒气。自学习冰系法术以来,都有这样的寒气。忽隐约听见前方草丛动的声音,我慢慢靠近湖边,手中凝聚起冰锥。正靠近亭子时,手中的冰锥被一股十分温暖的风融化了。
正惊讶,听见一个声音,沉稳但却温柔道:“过来吧。”我慢慢走去,抬步走上阶梯,见了亭内之景。月光倾洒,恰好勾勒出这个人的背影,我认出了他,唤道:“景砚。”
我坐过去,看向他,他望着天空,轮廓分明。我们就这么坐着,不知为何,在他身边,很沉静。他问道:“心烦么?”他的声音空灵而沉寂,让我心静。我点点头,道:“人的一生呢,有太多困扰,可却无力改变。”我望着他似子夜寒星一般的眼眸,不知为何,我将许多事告知于他,他只淡淡倾听,偶尔回应几句。
只记得,在很多次想去湖边找他时,他都在那里,静静坐在那里,留给我月光的影子。而我却也习惯,坐在他的对面,说许多的话。只记得最后一次这样面对面长谈,他道:“你应当,与他做个了断。”
他似个长者,也是我的朋友,他教了我许多,因此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