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月过得平凡乏味,京城和祁都也没有什么变动。我偶尔会去复府,三爷教我学画,或是寻得未央得空的时间,一起去附近走走。有时自己坐在楼台上,想起以往的种种,想起才到这儿时的决心,其实从一开始,我们都没将这个任务放在心上,只觉得顺其自然便是可以解决,我们的态度,从一开始,便错的离谱。
今日便是我的生辰,七月二十三。阿璇和殷兮还有三四日回来,夏离沧不知道他的情况,也无力再关心,我明白,我是真的放下了。景砚随军去,我打听过,也要七八日才回来。在青冥法术学院,每次生辰都是朝槿同我一起去学院的一个小角落,我们会用自己省下的钱,买一些烟火来,因了我喜爱烟火。
如今这般境况,哪里还容得我做什么生辰的猜想呢。
正打算回房间收拾下东西,做些什么东西吃,刚起身便听见一阵敲门声,今天起得很早,天还没完全亮,会是谁?还未走至门前,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吼声:“蠢女人!起床了!”听见这声音,有些出乎意料,未想到,杜贺兰会来找我。
我开了门,笑道:“兰兰莫吵了,如今是清晨,吵到别人多不好。”抬眼见他愠怒的脸,左耳一月牙坠,着一套淡白色束腰袍,全身只有净白,惟袖口有几处印花,他身后跟着一小厮,他喊了,那小厮便端着一个盒子进来,放下又退了出去。
他未等我说话,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了口道:“未想你这儿竟连茶也没有。”我一时气,便坐在他的对面,道:“又没喝茶的,做什么要茶?”他哼了一声,也未计较,只拿起水喝起来,又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道:“生辰礼物。”
我一时愣住,未想想起我生辰的人,是一个我从未想过会知晓的人。他曾问过我的,我的生辰,我只是以为只是随口问,不想他竟记住了。他看我愣住,咳了一声,道:“三爷挑的礼,我付的钱,也算是本少爷送的了。”
我起身打开,见是一件朱红色的衣服,材质定是不用说,我拿出衣服,笑道:“谢谢。”他看着我道:“我未曾想过送与女子的东西,因此也不知送什么。”我忍不住笑道:“蕙纕呢?”他一提起蕙纕,脸又红了:“她喜欢珠宝首饰,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的。”
我愈发好奇蕙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打趣笑道:“我喜欢金子。”他也笑出声:“好,下次,定送你金子做的东西。”他起身,道:“换上吧,随我去个地方。”我应了声,拿着衣服进了房间。换了衣服,才发觉这是件十分贵重却又简洁大方的衣服,全身朱红,腰处绣着一些花,白线所织,袖子也有些淡红,喜庆又有灵气。
我走出去,见杜贺兰刚好抬头,他似乎愣了愣,随即道:“人靠衣装,这话果真不假。”我走过去,笑道:“确实不假,兰兰这一身,让我以为是哪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呢。”他果真生起气来,怒道:“你!”他未再说什么,扬袖而去。
我忙追上去,挡在他的面前,笑道:“我错了。”他嘴角微微勾起,道:“你从来没个正经样子。”我知道他未生气,便笑嘻嘻的走在他的前面,上了马车。在他的马车上颠簸了许久,不知多久,快睡着时,他叫醒我叫我下车。
下车后,仍有些晕,看着眼前的“荠青楼”,莫名难过,心里有些闷,想起曾经朝槿还同我们一起待过这儿,如今,却物是人非。
进了楼里,进了门口却没人过来询问,可能是生意太好了,如今只见楼上楼下穿梭的身影。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喊道:“泠月!”她回过头见了我,缓缓走过来,笑道:“姑娘你来了。”她看向杜贺兰,忙行礼道:“杜公子有什么交代?可要寻楼主来?”
不想杜贺兰脸红了,见泠月的言语举止和杜贺兰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忙笑道:“泠月,麻烦你帮忙叫楼主吧。”她应了声,便向楼上走去。杜贺兰瞪着我,我笑道:“如若我没有猜错,这荠青楼楼主便是,你的,蕙纕吧。”
话音刚落,杜贺兰刚要开口说什么,从楼上传来十分娇媚却很有力的声音缓缓道:“贺兰,怎么来了不像以往提前说一声。”这句话说的颇有埋怨的语气,但听得出来是在开玩笑,或是撒娇。我抬眼看,见小巧玉足踏着绿色绣鞋,身上披着苍菱纱,这苍菱纱,同柳红酥所着玄绮绫罗不同,两者都极为名贵,但苍菱纱比玄绮绫罗繁复许多,自然华贵许多。
玄绮绫罗以材质极轻闻名,适宜多运动的女子,不过较我而言,我都不喜欢,因了太为名贵,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她青丝多披下,只用了个孔青簪绾着一些头发,一身为黄绿色,脸更是倾城不为过,许是身份原因,多了几分妖媚。我想着杜贺兰的眼光真是极好的,看向他,不想他只顾着低头了。我冲来人笑道:“我叫易青绾,是杜贺兰的朋友。”
不想她愣住了一下,又随即笑道:“青绾,我听过你的名字的。今日见了,当真是清秀灵动的。”我看蕙纕总有几分投缘,笑道:“蕙纕才是倾城佳人呢。”
蕙纕笑得开心,杜贺兰忽对蕙纕道:“今日来,是想提一些生辰的吃食。”蕙纕笑着,看向我道:“应是青绾的生辰吧,怪我不知。”她顿了下,转过头对泠月道:“你将我那青玉镯拿来。”而后又看向我道:“青绾,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么?”
我未想蕙纕是会看这些的,笑道:“前些日子是不舒服,也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因了朋友的调理,感觉好了许多。”她笑道:“那便好。”
过了一会儿,见泠月拿一盒子过来,蕙纕接过,在我面前打开来,青玉镯,名副其实,体呈青色,暗处看还会泛着幽光。这是在资料上了解的,不知实物可是如此。蕙纕取出,却惊呼道:“真是怨我,摆了许久,有些灰了,待我拿去擦拭。”
我本想说没关系,但见了她已经拿着镯子过去,便未说话。我看向杜贺兰,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问道:“怎么了?”他未看我,语气很生硬,道:“拿了东西就快些走吧。”我虽不知为何,但见了他真的生气,只应了声。
见泠月过来,行礼道:“吃食已准备好了。”杜贺兰道:“放在马车上吧。”她应了声,便叫人放在马车上。蕙纕也从里间出来,将我的手拉过,戴上镯子。我向后缩:“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蕙纕拉过我的手,戴上了镯子,戴好了后,才笑道:“很适合你,便别再推辞了。”杜贺兰看向蕙纕,道:“这不是你喜欢的镯子么?怎么送与她了?”我以为杜贺兰是替蕙纕生气了,忙要脱下镯子,蕙纕见了,忙按住我的手,看着杜贺兰,娇嗔道:“你不懂的,首饰也要适合的。”
道别后出了门,才发觉下起了极小的细雨,蕙纕进门拿出一把伞,递与杜贺兰道:“上次借你的伞,正好还了。”上了马车,看杜贺兰脸色缓和了一些,我想着镯子,脱了下来道:“还是还给蕙纕吧。”
他未看我,只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戴上吧,挺好看的。”我想起蕙纕说的话,笑道:“不想兰兰你还与蕙纕提过我呀。”他转过头来,道:“我这段时间未曾去见她,何来谈起你之说?”我一时愣住,也未曾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