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是混乱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无畏无惧,无欲望,还真是失心疯了。
要是没病的时候也这样,哪来今日的悲凉。
院子里有一套桌椅,她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唤了薛玲过来。
薛玲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没有化精致的妆容,所以显得有些苍老,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眼角的皱纹,还有嘴角的细纹,无一不说明她已经上了年纪,是呀,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今年也已经有四十多岁,在普通的家庭里,是抱孙子的年纪。
但她又有着难得的气质,温柔如水,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这一点,很轻易令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年纪,对她生出好感。
可这么一个人,心却那么黑。
珞华仔细端详了她的样貌,最后呡唇笑了笑,眼中有点点亮光,她终究是了解了一段心事,以后,她就彻底没有家了。
她虽然很想问薛玲,漫长的十年里,有没有后悔过,出卖她,换取虚假的荣耀?
但是,又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薛玲已经主动斩断了母女间的所有,她在问,也只是得到一句空话,她还得去想想,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在想自己的事,时间流逝得很快,日头渐渐升高。
今日的天气很好,一轮太阳,散落下温暖的阳光,一扫秋季的阴霾。
“珞华?珞儿,是你吗?”
突然,一直不出声的薛玲,在这抹光芒下开了口。
珞华一愣,紧接着看着薛玲。
薛玲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欣喜的看着珞华,只是那眼神始终有些迷离,她看到的和实际的情形,其实并不是一个。
得了失心疯的病人,经常会回想起过去,甚至误以为自己的此时就是在过去的某个瞬间。
珞华也不打断她,她倒想看看薛玲到底是怎么想的。
“珞儿啊,你生下来就特别招人喜欢,尤其是你大伯,你这个名字啊,都是你大伯起的呢,说希望你像华美的石头,坚强!多好,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太俗气,一点也不贵重。”
薛玲好像真的把珞华当成了一个孩子,甚至还抓住了她的手,面目狰狞了起来。
然后,珞华听到了一段,她觉得很恶意满满的往事。
薛玲当初嫁到宫家时,宫景还没有到南山去,也还没有娶亲,宫雄和宫景,也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一个长的雄壮,一个长的秀气,一个野心极大,一个却醉心于医术。
薛玲为了宫家的富裕生活,才决定跟了宫雄,这其中也费了很多的心思,但等薛玲进了宫家大门之后,才觉得她的心思都白费了。
那个女孩子,不喜欢那种长相英俊,又特别认真的男人呢?跟宫景相比较,宫雄只能算地上的淤泥。
后来,她有意无意的几次接触大伯,但她的柔情似水,却奈何不了宫景有一双鉴婊达人的眼睛,几次勾搭之后,宫景开始避嫌,
薛玲也不想为了西瓜丢了芝麻,只能一边和宫雄“耳鬓厮磨”,假装恩爱,同时等待机会。
后来,她生下了宫建棕,再后来,生下了宫珞华。
那时候,宫景已经接到了南山的邀请,去南山清修,她也找到了机会儿,因为期间的安分,宫景也对她放松了警惕,趁着宫雄外出,她索性直接找到宫景,宽衣解带。
借口孩子吃不到奶,找宫景医治。
这种明晃晃的勾引,宫景气的当即指着婴儿的珞华骂道:
“你是个母亲,面对自己的女儿你不羞愧吗?你看着她,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之后,宫景搬去了南山,再也不回宫家,宫老爷子也在早些年去世了,宫家彻底落在了宫雄的手里。
看似,整个家庭很和谐,但实际上,薛玲心里长了一颗刺。
“珞儿啊,我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看你,好像看你一眼,我就会恶心,就会相起自己被侮辱的那个夜晚。”
珞华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狗血的弟妹勾引大伯的戏码,也没想到薛玲一直对她产生的强烈厌恶竟然是源自这里。
她也觉得有些恶心。
“他不是特别喜欢你么,你刚生下来,他可是带了你好几天呢,我还以为他会因为你,跟我在一起。”
“但他没有,我好恨,好恨,他既然喜欢你,每年都会给你寄东西,那么,我就要对你不好,让你痛苦,他就会痛苦。”
薛玲已经疯魔了,但她的表情还是让人那么厌恶,珞华本来生起的一丝同情也在瞬间消失,甚至想要离开这个院子。
和薛玲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都叫她觉得恶心。
“那你也什么要把我送走?”
珞华很想离开,但想到自己的目地,她索性趁着薛玲说出心里话的时候,问一问,或许能有意外之喜。
薛玲并没有顺着她的话来,还在埋怨宫景的负心和对珞华的不喜。
珞华深呼吸,她有时间和薛玲耗。
“这段感情在后来就再也没有感觉了,”薛玲突然转了话头,提起了自己的风光,宫雄成了家主,她就是诺大宫家的家主夫人,多么风光,“我娘家因为我挺直了腰杆,哈哈,还有啊,这宫家,也因为我变成了一等一的大家族。”
珞华冷冷的看她,难怪,宫雄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歪心思,原来,她自己也是见风使舵,碗里锅里都捂的严严实实。
“有人跟我做买卖,要买我的孩子,我当时就想到了你,我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
“哪怕是卖你,我也不想让你好过,但那人说,让我们就当你死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珞华移开了目光,她不想再看一眼这个女人。
她本来以为,自己被卖是因为长生丹,但不是,她是被自己母亲巴不得不存在世间的那个人,
就是图一个让她死,才会把她卖掉。
薛玲越说越兴奋,这些往事压在心里好多年,为了维持温柔的形象,她越压抑,就越想倾诉,因为失心疯,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一定死定了,你看,那人可是用了长生丹来交换啊,你爹知道的时候,只花了一柱香时间,就答应了。”
“可你怎么又活着回来了呢?死在外面不好吗?”
薛玲突然哭了,她大声哭泣着说道:
“看到你,我就觉得害怕,你是我的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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