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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滑脉。

祁昀听着这两个字,反映了一阵儿,才意识到这预示着什么。

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主妊娠。

原本祁昀只是猜的,毕竟上次叶娇有旭宝的时候就是天天犯困,这次他只是试一试,谁知道就准了呢。

祁昀下意识的把手往叶娇的小肚子上揉了揉,但很快就松开来,只敢虚虚的扶着,原本放在女人颈窝的下巴也迅速抬起,正襟危坐,浑身僵硬的像是石像。

叶娇本就是倚靠在他怀里的,祁昀的细微变化叶娇都能感觉到。

尤其是在祁昀手臂都僵硬了的时候,原本舒舒服服的姿势一下子变的硬邦邦的,叶娇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小臂,感觉自己靠着的不是个人,而像是把圈椅……

叶娇不由得扭头看他:“相公,怎么了?”

祁昀的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嘴唇微微抿起,声音略显低沉:“娇娘,别动,你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

这让小人参觉得有些奇怪。

上次自己怀着旭宝的时候,也是吃了就睡,睡了还不醒,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能睡满十个才甘心。

那时候号出有孕时,自家相公也没有这般谨小慎微。

怎的如今这般小心了起来?

叶娇不由得也跟着紧张,把手摁在了他的手背上,眼巴巴地望着祁昀:“有什么紧要?还不能动……是不是哪里不好了?”

“哪里有不好,娇娘哪里都好。”祁昀怕她说傻话,想捂她的嘴,偏偏自己的两只手都被女人摁着,动弹不得,索性一低头,稳稳地亲在了叶娇的嘴唇上。

这让一旁的小素立刻低下了头去,她原本还在为了二少奶奶又有身孕而高兴,谁知道两个主子又开始晃人眼睛了。

不过时日久了,小素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现在显然就到了不该看的时候,她还记着捂住了旭宝的眼睛。

旭宝虽然不知缘由,却也跟着低下脑袋,笑呵呵的只当是在和小素姐姐做游戏,圆滚滚的脸上一片阳光灿烂。

叶娇昂着头由着他亲,等唇分时,便小声嘟囔:“那你也要告诉我啊,不要吓唬我,都让你唬得不困了。”

祁昀看了看那边的小素和旭宝,而后才凑到了叶娇的耳边轻声道:“昨天我们胡闹了半夜,怕……怕你不舒服。”

哦,这事儿啊。

叶娇一听就没了担心,很自在的重新把自己塞进了祁昀怀里,慢悠悠的回道:“不碍事,我好着呢。”

上次有旭宝的时候,两个人都没经验,半点没发现有孩子,那时候祁昀也闹过她,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次叶娇摸着脉,觉得自己健康的很,也就不放在心上。

但祁昀却依然不敢疏忽,一路上护着叶娇,生怕马车颠簸伤了她,等叶娇睡着了时,也让叶娇躺在自己腿上,而祁昀则是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就像是腿上躺着的是一个一碰就碎的大宝贝似的。

铁子则是在知道叶娇有孕后就骑着马去了镇子上,把李郎中请来,给自家二少奶奶再好好瞧瞧。

事出紧急,铁子也顾不上和李郎中一起慢慢悠悠的溜达了,直接拉着李郎中上马,快马加鞭的回了家。

结果,等到了祁家时,祁昀和叶娇的马车还没到呢。

头发花白的李郎中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下了马时双腿都在打颤,瞧着铁子就伸手拍了他脑门:“臭小子,这是给人看病还是要我的命?老夫这个年纪的人了,要是颠坏了,以后谁给你治病开药!”

铁子自知理亏,笑呵呵的由着李郎中拍,生怕他生气,还凑过去跟李郎中卖乖:“先生教训的是,不如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李郎中也不是真的气他,等喘匀了气儿,便站起身来,把药箱递给了铁子:“得了吧,把你打坏了还不是我医,给你,好好背着。”

铁子立刻结果药箱背好,伸手请李郎中去前厅。

而在两人进去的时候,方氏正带着身边的婆子在前厅见庄子管事。

因着要过年了,庄子上的佃户也要发些腊钱,祁昭对数字实在是不敏感,最终还是要靠着方氏帮他的忙。

方氏很擅长做这些,她对银钱极其看重,从不乱给出哪怕一枚铜板,仔细又小心,每一笔钱都能算的准确无误。

而在铁子和李郎中进来时,方氏正好把最后一份腊钱算完。

方氏瞧见他们一道来,不由得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二弟身子不舒服吗?”

这让庄子管事也跟着紧张,如今祁昀的酒铺和她相公祁大郎的庄子之间息息相关,把粮食卖给酒铺酿酒着实是让庄子的进项多了太多,庄子管事自然希望祁二少爷能健康的活上一百四十岁才好。

铁子忙道:“没有,二少爷的身子好得很,这次请郎中来是好事。”

方氏愣了一下,看向了李郎中,可李郎中却是闭口不言。

女子心细,很快方氏便瞧出了门道,能请郎中的好事,多半就是女子孕事,只是寻常怀胎辛苦,没稳下来的时候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免得冲撞了喜气,想到这里,方氏立刻让管事的先回去,自己则是快步去了后院里请婆母过来。

而在不久后,马车终于回了祁家,但是上面却久久没有人下来。

车夫有些不解,正要问,却见帘子一掀,小素抱着旭宝先下了马车,她瞧了瞧车夫,道:“你先回吧。”而后拿了一串铜板给了车夫当赏钱。

车夫忙接下来,笑呵呵的离开了,小素则是抱上已经睡着的旭宝,用毯子把小少爷裹紧了免得过了风,这才快步回了院子。

而车上,叶娇正给祁昀揉着腿。

刚刚因着叶娇枕着他的腿睡觉的,祁昀又一动不动,等马车停了时,叶娇坐起来浑身舒爽,祁昀的腿却早就麻的没知觉了。

揉了好一阵子才不觉得疼,可是还是有些酸酸麻麻的,碰一碰都是百感交集。

叶娇一面给他摁腿一面小声道:“相公,下次若是不舒服了就说,喊醒我也成,别总是委屈着自己个儿。”

祁昀对着叶娇笑了笑,却没说话。

小人参不由得看向他:“怎么不答应?”

祁昀则是伸出手,轻轻地揽住叶娇的身子,缓声道:“我刚才是盯着你看,看得入了神,这才忘记腿上的不适。”

叶娇闻言,既不羞怯也不躲闪,反倒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祁昀的脸,而后笑起来:“相公也好看,我若是盯着你看,只怕也会看入迷的。”

男子被人夸赞容貌往往并不会让人觉得欣慰,起码祁昀就不觉得一副好皮囊有什么好夸赞的。

这脸是爹娘所赐,夸脸也是夸爹娘待他好,让他生了一张好面孔,还不如赞他一句铺子多能赚钱更能让他高兴。

只是这话从叶娇嘴里说出来,祁昀就万分受用。

他凑过去想要亲亲叶娇的脸颊,偏偏稍微一动弹,又觉得腿上酸麻,让祁昀直接定住了身形。

叶娇则是拍了拍他:“相公还是下去走走的好,这么坐着总是疏通不开的。”说完就想要撩了帘子出去。

但是祁昀却一把拉住她,放缓了声音:“娇娘你且等等,我先下去……扶你。”

叶娇便乖乖地坐在车舆门口,看着祁昀表情纠结的下了车,而后才笑盈盈的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不过小人参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虚弱,相反,她倒觉得自家相公更需要人帮忙。

而两个都想要帮助对方的人手臂交缠在一处,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时,正巧碰到同样刚刚回家的祁昭。

祁大郎今天还是挺开心的,今年的雪下的厚,新一年的收成定然是好的,庄子上的进项比往年多了不少,祁昭走路都带着风。

可他刚一进大门,就瞧见正慢吞吞的往前走的两个人。

祁昭立刻心里一紧,立刻上前,一把托住了印象里总是体弱多病的自家弟弟的胳膊,问道:“二郎,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祁昀一愣:“大哥,我没……”

“走走走,我扶你进去,弟妹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扶的动你。”祁昭一边说,一边拉紧了祁昀的手臂。

祁昀想解释,但是祁昭拉着他走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温柔,步子走的极大,腿上的酸麻感让祁二郎“嘶”了一声,什么都说不出了。

而后,他就这么半扶半拽的被祁昭拉着去了前厅。

叶娇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又看向了已经走远的两兄弟,忙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

等三人前后脚进了前厅时,瞧见的就是好几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叶娇一愣,原本迈进门槛的脚下意识的收回来,祁二郎则是终于跟祁昭解释清楚,回过身来拉住了叶娇的手。

倒是方氏反应的快些,起身过去拉住了叶娇另一边的胳膊,笑着道:“等你许久了,外面冷的很,来,赶紧进来。”而后朝着后面瞧了瞧,问道,“旭宝呢,没一起来?”

叶娇这才进门,小声问道,“他睡着了,我让小素先抱他回去。嫂嫂和娘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不如我和相公先回院子……”

“没事儿,我们在这里就是等你们呢。”柳氏笑着招了招手,“来,娇娘到我身边坐。”

叶娇闻言,便松开了方氏的手,拉着祁昀做到了柳氏身边。

李郎中立刻走上前来,拱了拱手,拿出了脉枕,而后笑着对叶娇道:“二少奶奶,还请伸手。”

祁昀则是松开叶娇的手,小人参乖乖的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

李郎中坐下来,指尖轻轻的搭着叶娇的腕子,微微眯起眼睛,不多时就笑着起身:“恭喜二少奶奶,二少爷,这是喜脉无疑,约莫一月有余。”

此话一出,祁昀觉得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柳氏则是笑着拉住了叶娇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嘴里道:“好,好得很,刘妈,给李郎中备下赏钱。”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泪光,只管用帕子拭去,脸上笑意不减。

方氏和祁昭也上来祝贺,尤其是方氏,羡慕的看了叶娇一眼,心里想着弟妹这福气真是没谁了,羡慕不来。

只不过李郎中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柳氏和方氏都围着叶娇嘘寒问暖时,轻轻地对祁昀道:“二少爷,借一步说话。”

祁昀脸上本是笑着的,只是听了李郎中的话立刻笑意凝结,却没有惊动旁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叶娇身上,祁昀和李郎中到了一旁也没人发觉。

等确定那边没人注意这里后,李郎中才轻声道:“二少爷,二少奶奶这胎略有不同。”

祁昀一听,立刻绷紧了表情,声音都有些硬:“怎么,不稳?”

李郎中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倒不是不稳,感觉是稳当的,只是和寻常脉象略有不同。现在月份浅,还号不出什么,不过这个月还是要好好养着,莫要磕碰才好,仔细些也没坏处。”

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并没有说满。

诊脉这事儿毕竟是凭着经验之谈,更多的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还要等等才能知道。

祁昀却是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半分不敢懈怠。

从这天起,叶娇的日子就松快下来。

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过年的准备都有人帮忙,就连平时穿衣洗漱都只要动动嘴,祁昀便会帮她都置办好。

这天一大早,祁昀便给她选好衣裳,用湿帕子擦了脸,又帮她穿好鞋袜,这才扶着她出去走了两圈。

等回来后,叶娇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看着书桌后的祁昀笑道:“相公你在这么惯着我,只怕我以后可什么都不会做了。”

祁昀手上正翻着账册,闻言,抬头瞧着她,弯起嘴角:“怎么,不喜欢?”

小人参想了想:“喜欢啊,只是就这么待着怪无聊的。”

祁昀则是撂了账册,走过去侧身坐到了叶娇身边,轻声道:“李郎中说这几天是要紧时候,你虽然怀的稳当也不能马虎大意,而且外头准备过年闹得很,人多手杂的,要是磕到碰到就麻烦了。”

叶娇拽了拽他的袖子:“可你总要照顾我……”

“以前都是娇娘照顾我的,如今也该我照顾你了。”祁昀亲了亲自家娘子的额角,轻声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等过了年,我们找个时候就去山上园子里住,那时候你的月份也大了,不怕挪动,到那时你想做什么都行。”

叶娇立刻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困了,揉了揉眼睛,微微一偏身就躺在榻上,抱着方枕睡了过去。

祁昀则是把被子拿来给叶娇盖好,又叮嘱小素在一旁看着些炭盆,莫要让烟熏了人,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转而走向了一旁的小室。

刚一进去,就看到宋管事已经等在了里面,看到祁昀就要行礼。

可是祁昀一抬手便止住了宋管事的动作,而后男人大步走到了桌前坐下,声音都比平时快了不少:“直接说事儿。”

宋管事也知道祁昀现在急什么,往常自家少爷都是在书房里看账的,可自从二少奶奶又怀了孩子后,祁昀就把东西重新搬回到了房中,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哪怕出门也都带着二少奶奶一起,片刻都不能分开。

只有在二少奶奶睡觉的时候,少爷才会出来一会儿,自然是时间紧迫。

宋管事立刻免掉了所有客套话,直接道:“已经筹备好开店需要的银钱,也找了一个做事利落的掌柜,还准备好了护送的人,只要地段选好立刻就能启程。”

祁昀点点头:“地段的事情不用担心,有着落了,再去相看一下就是了。”

叶平戎之前在信中说起了三间铺子,大多是被贬的京官家眷手里的商铺,如今朝廷虽然依然不让官员经商,可是官宦家中有铺子是常事,这次楚承允清理朝中旧势力,贬斥了不少人,京中的店面也就空下了许多。

而在那其中,祁昀看中的是原本属于御史台大人的铺面。

这位大人根基不深,贬斥之后急着脱手变现,价格自然是好商量的,而且地段不错,街对面便是京城中最繁华的饭庄临仙楼,酒铺开在那里也会好做生意。

宋管事则是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少爷,要找谁去看?”

如今,祁昀挂念着叶娇,宋管事又是自知年岁已高,恐怕扛不住这一来一回的劳顿,去不成的。

祁昀则是早有人选:“铁子跟了我时日久了,也学到不少东西,如今让他带着人过去看看便是。”

其实有叶平戎的帮忙,相看铺子的事情并不需要专门派人去。

只是祁昀有心培养铁子,这次就是给他一个人出去见世面的机会,去一趟,懂得一些人情应对便是了。

宋管事闻言也点头:“铁子是个稳妥的,不过若是出门,只有这么个亲近之人叫的小名怕是不成,也该起个大名。”

祁昀闻言,也点点头,便把铁子叫了进来。

铁子原本就在门口站着,里面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用祁昀问,铁子就开口道:“二少爷,我没大名的。”

其实在村子里,大多是叫个小名,等长大了,就按着排行叫个王五赵四的,寻常是不会起大名的。

就像是叶家,叶平戎的名字还是去战场上以后,因为杀敌有功,得了上面的青眼,这才给改了个名字。而那叶二郎到现在也依然只叫叶二郎的。

铁子原本姓苏,家里排行老六,就叫个苏六郎,不过如今想着主子要给改名字了,他自然乐意,便眼巴巴的看着祁昀。

祁昀想了想,就道:“铁,黑金也,刚正不移,不如单名铮?”

铮,苏铮。

铁子把这个名字在脑袋里转了转,而后立刻笑起来,对着祁昀行了一礼:“谢少爷。”

祁昀笑了笑,把铁子叫过来细细叮嘱了一番,又让宋管事给他挑上几个得力的人,等到过完年便要进京。

这次去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祁昀便让铁子这些日子回家陪着爹娘过年。

等铁子离开后,祁昀又对着宋管事道:“我之前让你去查的鲁家产业,可有结果了?”

宋管事点点头:“查清楚了,他家产业不多,之前还有些,只是坐吃山空,变卖了不少田产铺面,现在就剩下了城里面的一个店面了,卖些笔墨纸砚,进项还算可观。”

祁昀没说话,只是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而后道:“那周围,有我们的铺面吗?”

“有,有一间茶铺,不大,就在隔壁。”

祁昀闻言,便道:“那好,告诉他们,过年这几天不用开张了,改成包子铺,改好了重新开张,闹得隆重些,舞龙舞狮都请过去,不用怕花销银钱,不够的我都能给补上。等开张了,再找几个能吆喝的店小二,嗓门大的加倍给钱。”

宋管事不由得道:“二少爷,那地方虽说是在城里,可是地处偏僻,来往的人也不多,开个茶铺歇歇脚或许还成,可这包子铺还是要开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才好营生啊。”

祁二郎却是神色淡淡的道:“我本就没指望它赚钱,只要等鲁家的铺子关张,这包子铺也就不用开了。”

宋管事先是一愣,而后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祁昀的意思。

文房四宝的铺面,最是需要幽静淡雅才能有人光顾,但要是旁边有个天天自己跟自己吆喝,还喷香喷香的包子铺,只怕文人墨客也不乐意再来的。

时日久了,定是要撑不住的。

宋管事心想着,看来这鲁家是真的惹到了自家二少爷,不然也不会半分情面都不留。

但是多的事情宋管事却不再问,而是等和祁昀对完了账就离开了。

祁昀则是立刻离开小室,准备回到卧房。

算着时间,这会儿叶娇该醒来了,祁昀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了什么鲁家什么包子铺,只想着自家娇娘之前说想吃鳝丝羹,也不知道小厨房里做好了没有。

可远远的,祁昀就瞧见走廊上是刘婆子站在那里。

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祁昀过来,便笑着迎上去,行了礼道:“二少爷,这是夫人让我带来的。”

“这是何物?”

“今儿一大早夫人就去庙里求了平安符,说是给二少奶奶和二少爷都带上,保佑顺遂平安的。”

假如是以前,祁昀定然是不信这些的,若是真的有用,那自家娘亲的平安福都快把抽屉堆满了,自己还是病殃殃的,想来是神佛不太能管人间小事儿。

可是如今他挂念着叶娇,以前不信的这会儿也信了,接过以后对着刘婆子道:“回去替我谢谢娘亲,就说我们收下了,定然时时带着。”

刘婆子应了一声,便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

而祁昀则是推开门进了卧房。

这会儿叶娇还没醒,躺在软榻上睡得安稳。

小素见他进来,便退了出去,祁昀则是坐在叶娇身边,伸手轻轻地拨开了小人参脸上的碎发,露出了那张粉白的脸。

祁昀笑了笑,低头轻轻地亲了亲,却不多闹她,很快就退开来,还往旁边坐了坐以免扰了叶娇的清梦,见叶娇嘴巴呜哝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他这才低头拽下了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

这个荷包是祁昀挂了好几年的,上面有叶娇打的穗子,还是最开始的那个,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哪怕如今叶娇打的穗子已经好看很多,祁昀都没舍得把这个换掉。

而荷包里东西,按着祁昀所想,便是之前叶娇给自己求的护身符。

可等他打开荷包,正准备把柳氏求的也放进去时,却瞧见荷包里除了护身符还有一截黑色的东西。

祁昀伸手进去捏了出来,便看到那是一截发丝。

纤细,柔软,摸上去好似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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