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她早知道燕霁不会杀她,反而因为燕霁在旁边感到安心。
有燕霁在,什么张显圣、什么魔域的黑鹰夜枭完全不用害怕, 哪怕是千面魔君在这儿, 看见燕霁都只能灰溜溜走开。
云棠梦见了芙蓉枣泥糕,她正在吃枣泥糕, 糕点香甜软糯,枣泥的清香和淡淡的芙蓉花香混合在一块儿,多一分香味则匠气浓郁,少一丝馥郁则流于寡淡。
她吃了一盘接一盘枣泥稿,忽然, 面庞清秀斯文的苏非烟走进来,苏非烟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云棠手里的枣泥糕,很快, 气冲冲的爹娘便冲进来, 指着云棠:“你这么废物, 怎么有脸吃枣泥糕,非烟一口都没尝过,你看看你……”
香甜的枣泥糕都被唾沫星子给溅到, 脏了的枣泥糕失去了所有对云棠的吸引力。她站起身,把枣泥糕放下, 看着爹娘开心地把枣泥糕拿给苏非烟。
云棠悄悄走到另一边, 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碟莲花糕, 香气独特,不流于俗。她继续吃莲花糕,心想着好好的太平盛世, 为什么一定要跟斗鸡一样抢一碟枣泥糕?莲花糕它不香吗?
云棠又从抽屉里不断拿出云片枣泥糕、桂花莲蓉糕,一碟碟造型各异的糕点摆在她面前,她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戳……
异样的感觉让云棠从梦中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燕霁阴沉着的俊脸,似乎压抑着怒气。
这又是怎么了?被吵醒的人是她,怎么感觉反而像是燕霁有起床气。
燕霁脸色极黑,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做梦梦到了什么?”
云棠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一直在梦里吃东西,她快速撒谎且丝毫不心虚道:“梦见我在练剑。”
“你是在练剑?”燕霁毫不留情地戳穿云棠,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嘴边的口水再说话。”
……云棠才不中计,她从来不流口水。
她四平八稳,燕霁却道:“桂花糕、枣泥糕、莲花糕好吃吗?”
被发现了,云棠心想,但这也不怪她。生活如此艰难,她在梦里吃点糕点怎么了?
燕霁抚额,头疼欲裂,神色连着变了几变,或许今日他就不应该过来,他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自云棠做梦开始,就看到她吃了一碟碟枣泥糕,当云棠吃第四碟枣泥糕时,燕霁心想现在差不多了,吃完总该梦些正事。
云棠吃第八碟莲花糕时,燕霁握着拳心想差不多够了,吃那么久她的嘴不累吗?
……然后,云棠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吃东西,她永远不会累。
所以他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就是为了看她吃东西?现在,哪怕明知自己是迁怒,燕霁心中也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他盯着云棠,目光如冷冽刀锋,又似捕捉到猎物的狼,幽深、危险。
云棠看燕霁表情不对,马上乖觉,正襟危坐:“……我刚才做梦梦到吃东西了,怎么了,燕霁……”
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你也饿了?”
云棠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点,让燕霁的气顺下去。什么魔域人的尊严,什么高手的风范,对现在的她来说都不存在。
风范是什么?有高高兴兴活着重要?
云棠道:“你要是饿了,现在厨房肯定还有吃的,我去给你拿。”
说完,便赤着足下床,现在燕霁的火气肯定一时半会儿扑不灭,她还是去拿点吃的来,正好燕霁稍稍消气……
燕霁的头从未那么疼过,他之前,无论是被先法时代的修真界正道围攻,还是别的什么,都从未有过这种无力的、又气又不好做什么的感觉。
他一把按住云棠的肩膀,语气稍急,为自己正名:“我不是饿了,我要是饿了,会在你床前站两个时辰,我腿断了?”
云棠一想也是。
燕霁说到这儿,压下心底的火气,算了,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人的性格,燕霁想想就觉得自己今日棋错一着,想也知道,他应该明明白白告诉云棠,不然这个能明知他是灭世者,还在他怀里安睡的人能有多正常配合他?
燕霁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态,重新冷静下来,他手心触着云棠温热的肩膀,旋了一下,手心出现一枚造型精巧的菱花镜,云棠目光一凝,这是什么宝物?
燕霁道:“此物名为照梦镜,我今日才取到,只要将它用在你身上,我就能知晓你的梦境。”
窥探她的梦境有什么用?
因为她的梦中有未来。
云棠瞬间想到她和燕霁初见的时候,燕霁泡在那个血潭里,冷漠而锐利,他大可抬手杀掉她,但是并没这么做,而是问了他一句:你知道我,但你没见过我。
云棠懂了,她当时为什么不死,是因为燕霁想要知道她做的预知梦的内容。
哇,云棠悟了,都说魔域的人阴险狡诈,燕霁也不遑多让,他居然见自己第一面就决定不杀自己,并且在后面继续吓自己,说不配合他就杀了她。
云棠一下萎靡下来,她错了,谁说实力足以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捻死她的燕霁不会多此一举地用阴谋阳谋,呵,男人。
燕霁见云棠脸上风云变幻,便知她大约猜出当初的原因。燕霁神色莫测:“你怎么了?”
云棠萎靡,也不好说她在怪自己大意,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我还以为你当初不杀我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呢。”
燕霁顿了顿:“现在的确是,你放心,哪怕我知晓了你所有梦境,我也不会杀你。”
现在的确是?
云棠一下子清醒,她一个靠着燕霁才升到金丹期的人,身上居然还有人格魅力?云棠一下正色,她有些感动,自从她回了太虚剑府,基本遇到的全是说她不行她不好的词汇,燕霁此刻夸赞的言语在她听来简直太动听。
其实,没人会喜欢这种疯狂打压自己的环境,云棠也想过离开太虚剑府,但是她漂泊的时间太久,就和献魔人回到正常世界后第一个地点是回家,哪怕被弟媳嫌弃,他也像没脸皮一样待在那里,直到之后发生惨案。
云棠和献魔人这样长在魔域,从未有过一天真正安全感的人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不想再投身黑暗,所以待在太虚剑府,过着努力修习的日子,闲时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平淡的生活其实挺好的。
刀口舔血的日子,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太虚剑府是她的师门,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不喜欢就走开?云棠才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庇身之所,她现在裹着薄被,竖着耳朵想认真再听燕霁说点夸赞的话。
燕霁敏锐地察觉到云棠的需求,顿了顿,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压低声音,就当他想早点解决这事儿般,道:“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当然有!”云棠道。
燕霁很快避过这个话题,想来他的专长是杀人诛心灭世,夸赞人的话实在不适合他,燕霁握着手里那枚造型精巧、缠绕着金枝、缀着红宝石雕成的花的照梦镜,对云棠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睡觉了吗?”
与他饿了没有半点关系。
云棠点点头:“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想知道预知梦的内容,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问你?”燕霁冷哂,“问你你也不过只能说出我灭世之举,其他桩桩件件,你非局内人,难道还记得清楚?”
他的手指在照梦镜身上重重一按:“此照梦镜,能带我去你梦境,我要知道什么自己查探便是。”
燕霁要知道的,是哪怕他灭世后都无法知道的线索或者真相。
想来他苦心孤诣想要知道的,无法得知,一怒之下,心底积压的一切全然爆发,他从正道魁首、人人敬仰的燕仙君到今天,先法时代只剩他和张显圣……最后的灭世,不过是愤然之举。
云棠瞬间想清楚种种曲折,按照梦里的发展,集举世之力都没人能阻止燕霁灭世,那么,她想要长长久久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和燕霁合作,让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云棠打定主意,又见燕霁站在一旁,脊背笔直,漆黑的墨发垂到腰侧。云棠微咳一声:“燕霁,你真聪明,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进我梦里来?”
燕霁面无表情:“我到你梦里来和你一起吃糕点?”
云棠:……她想不出她和燕霁一块儿吃糕点的画面。
她噤声,然后默默躺下,将功补过:“我现在继续睡觉。”
这一次云棠主动配合,燕霁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被窝里的云棠,她现在倒是闭着眼睛,但是燕霁一想自己或许又要白等几个时辰,心里就不好受。
他倏然之间摇醒云棠:“算了,今天别睡,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云棠道。
“杀人。”燕霁捞起云棠出去,随夜风直上云霄,云棠清楚他的意思了,他去哪儿都是杀人。
黑夜之下,树木像是漆黑的剪影,只剩下轮廓,燕霁速度极快,从云雾缭绕之上朝下望去,从路况来看,燕霁奔向的又是楚月宗的方向。
云棠沉默……楚月宗前些日子才遭燕霁的大火焚烧,今天遭殃的还是他们,可能燕霁习惯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吧。
这能怪谁呢?怪楚月宗离燕霁近,或者怪楚月宗出了一个和燕霁作对的老祖?
燕霁朝楚月宗掠去,停在楚月宗一个偏僻的院落里。
那个院落虽然偏僻,却不怎么安静,云棠能听到里边儿传来男子的吆喝声,和女子的调笑声,莺声浪语,不堪入耳。
燕霁冷笑一声,不堪耳朵受辱,抬袖一挥,院落的大门被一股强劲的气流活生生撞开,飞出去的残门似乎撞上里面的人,他们唉哟几声,一些有幸没有被门砸到的人出来察看,无论男女,全都衣衫不整。
为首的男子脸色铁青,脚步虚浮,见到燕霁后,不慌反怒:“你……你就是那个燕霁?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请阵!”
他似乎已经将燕霁当成囊中之物,看他旁边跟着的云棠时,眼里不由得浮上淫邪的目光。
“嘿,那个小娘子……给爷留着。”
云棠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吹什么牛,燕圣祖就在我们太虚剑府,人尽皆知,你从来没来找过他,还好意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踏过吗?觅过吗?”
不是云棠瞎吹,这几个人,除了修为高之外,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别说燕霁,就是她,给她一柄剑,她都能掀翻这些人。
那男子脸上挂不住:“牙尖嘴利,布阵!”
“哼,燕霁,我们可是张祖师的后人,你曾经折在他的手上,现在也同样……”他们张家的摄魂阵,世世代代流传下来,就是为了留着对付燕霁。
那男子志得意满,剩下的张家人全部开始布阵,他们的阵法已经布好,散发出雷霆威势。
摄魂阵朝着燕霁扑去,然而,却被一道无形的气流从中间狠狠撕碎,紧接着,一个张家子弟的头颅爆掉,噗噗噗噗,一连串爆掉好几个,鲜血朝天喷洒,流满整个地砖。
云棠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这么残忍的画面,完全没有激发她之前的习惯,或许是因为一切都由燕霁动手,他驾轻就熟,云棠也没感受到任何危机。
很快,院落里的张家男女全部死亡,而且全都死状凄惨。
燕霁看向云棠,发现云棠没有恐惧和害怕之后,才将手中的气流刃散掉,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染上,反而有一股莲花般的香味,云棠怀疑这是在莲池里泡久了泡出来的。
燕霁道:“和我走。”
云棠马上跟上去。
燕霁明明是和云棠一块儿来的这儿,但是,他对于这里的构造似乎非常熟悉,带着云棠找到一间暗室,再打开机关走近。
一走进去,云棠便闻到一股极恶臭的味道,像是鲜血和死肉味被闷了很久。她皱眉,然后敛气屏息。
燕霁完全不受影响,同时在二人身上罩开一个防护罩。
“一会儿你看到什么都别惊讶。”他这样提醒云棠,想想仍然顿住,漆如点墨的眸子看向云棠,如深沉浩瀚的夜空,“你敢看吗?如果不想,可以在这里待着。”
云棠自然敢看:“敢,而且,我和你都到这一步了,我们是共同体,我也要知道这些事情。”
多知道一分信息,多得到一分保障。
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和燕霁黏在一起,哪怕她这么想,敌人也有各种调虎离山之计。
“好。”燕霁听到那句我和你都到这一步了时,不知为什么觉得……十分奇怪。他能修到如今地步,除了真真正正绝顶的天资之外,更离不开心性。
该关注的关注,不该关注的,燕霁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以往这种话,应当如过耳微风,但最近他却几次三番把这些话记下来。
燕霁别开脸。
他们走到最深处,望着眼前的一幕,哪怕是云棠也不禁皱眉。
云棠看过魔域种种,魔域的污泥之中,有献魔人的残破人躯混着蛇魔、蝙蝠,蚊蝇贪食,盯着它们裸露的肌肤,它们死亡后以另一种生命形式活下去,失去身为人的尊严就是代价。
然而,献魔人的惨状都比不过此刻眼前的景象。
残肢……浸泡在血液之中,这里的残肢有野猪的毛发,有牛的筋骨,这儿的血池漂浮着阵阵恶臭,不像燕霁的莲花麒麟血池,这儿像是宰杀牲畜的市场。
也有人的残肢,人被泡得发白、肿胀,有人已经死去,睁着死鱼般的眼睛,也还有非常、非常微弱的呼吸声。
“燕、燕霁?”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喉咙里夹着血。
云棠已经不意外这些人都知道燕霁的名字,楚月宗某些人和燕霁确实有深仇大恨,他们甚至有燕霁的画像,云棠合理怀疑,这些人小时候夜哭止啼,都是用的燕霁的画。
“燕霁……张子彻……是不是被你杀了?”那个虚弱的声音道。
燕霁的声音非常寒凉,又像利刃划过长空:“本座不认识张子彻,不过……如果你说的是和你长得很像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都死了……张子彻……兄长,妹妹,全都死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凄厉地笑道:“好、好,终于死了!燕霁,燕仙君,你是我张子蓝的大恩人哈哈哈。”
这人叫做张子蓝,云棠看他的头上,生出怪异的牛角。其他的人也是,随着张子蓝话语落下,许多有幸活着的人都呜呜咽咽起来,有的似乎被安了一个蜥蜴的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死得好,我们……同是兄弟姐妹,我们自幼就被送到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植入各种高等、低等妖兽的身体,我们的手被生生锯断,换上虎爪,我们的眼睛被生生挖掉,换上别的人、别的动物的眼睛,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子彻他们奉命给我们喂饭,保我们不死,让我们像蛆虫一样活着。”
张子蓝仰天大笑:“他们终于死了,张家的所有人,都该死!”
张子蓝的手忽然从血池上抓了起来,溅起血池水,他疯狂道:“燕仙君,我求求你,杀了我们吧,杀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
云棠几乎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被至亲之人送进这里,献魔人至少献出自己的灵魂能得到自由活动的能力,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不知道青天下鸟儿畅游的痛快,未看到黄地上牛羊奔跑的惬意,他们只知道黏糊糊的血、永恶臭的空气,日渐煎磨他们的寿命。而且,没有尽头。
张子蓝没听到燕霁回答,他涕泗横流,其余人发出虎啸和其余动物的声音:“求求你,杀了我们吧,我把张家所有我知道的秘密都告诉给您。张家操控着楚月宗,楚月宗主也必须是张家的人,张家世世代代,在楚月宗盘踞,就是为了杀了仙君你。对了,张家的老祖没有飞升,我,我小时候见过他,他裹在一块黑布里,什么都看不到,燕仙君,求求您,杀了我们……”
他们这些弃子,能知道什么呢?
燕霁一挥手,一股凶残的灵力涌出,宛如高温,瞬间将这整个血池、残肢、和所有人一起蒸发。
之前的人间地狱消失,云棠若有所思。
燕霁忽然解释道:“张显圣这样对他们,是要他们的血。”
“血?”
“张显圣的身体被我毁灭,他只能找别人的身体部位来重塑他的身体,眼睛能挖合适的、手能找最好的,只有血液,他需要张家人的血液,而且这血液必须得是适应能力最强的血液,张显圣将张家后代集中于此,换上虎头豹身,最后没有因为排异而死亡的那个张家人的血液,就是他要选择的血液。”
所以,燕霁杀到这里,毁了所有血液,杀了所有张家人。
云棠轻轻吐出一口气:“张显圣宁愿毁了后代,也要重塑身体,还要杀燕霁你……”
这已经不只是血海深仇可以接受,只能以四个字来概括:有利可图。
能让实力超过飞升期的张显圣在燕霁身上谋划的利益是什么?除了飞升,云棠不做他想。
燕霁看她沉思,带着云棠出去。
二人刚出暗室,正要踏入院落内,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院落中间飞起,往云棠的脸上抓去。他像是裹在一层黑布之中,只看得到大致的形体。
云棠遭遇危险,她第一反应便是拔出自己的长剑。一旦有人进攻,云棠浑身的刺都宛如竖起来,她只是识时务见到打不过燕霁就不和燕霁打,但是不代表她提不动剑了。
云棠正要刺过去时,燕霁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紧紧包裹住。
云棠的脸被埋在燕霁胸膛,与此同时,燕霁接过她手中长剑,胸膛微动,云棠能感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燕霁的胸膛很硬,是冰凉的,他站得笔直,手腕紧箍着云棠的肩膀,声音冷戾:“张显圣,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鬼鬼祟祟。”
那是张显圣?超过飞升期的大能,所以云棠甚至感受不到他的修为层次。
张显圣想杀她,显然无功而返。
燕霁怀抱中有莲花的淡香,飘渺如仙,他浑身的煞气却犹如实质,仙君的仙气和灭世者的疯狂融为一体,张显圣那团黑布见是他,自动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