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一道惊雷响在两人耳边,却又被二层宴厅的靡靡之音覆盖过去,陈意欢整个手掌发麻做疼,原本提着的塑料袋默默地掉在地上。
金念真被她打的懵了一下,白皙俊朗的脸颊上留下可怕的巴掌印,酒也醒了。
陈意欢也清醒了几分,不争气的往后退,整个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她竟然打了金念真!
疼痛是互相的,陈意欢手掌都红了一圈,金念真左边脸颊更是红的要渗血一样,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
他几乎要变了脸色,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很难做到不愤怒,更何况还是一样养尊处优的金念真,他父母都未曾这样对他过。
可金念真是谁啊,他微颔首低眉,修长如象玉的手抚上半边脸,殷红舌尖划过唇,上面留着陈意欢唇膏的樱桃甜味。
“呵……”金念真怒极反笑了,露出洁白皓齿,狭长双眸眯的像对狐狸眼,唇角勾起,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一巴掌?”
金念真笑的多温柔,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在绅士邀请女士进去跳支舞。
可陈意欢浑身发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她想金念真肯定是气疯了。
他往前一步,陈意欢皎皎眉目全是震惊和害怕,她闯大祸了!
要逃才行!
她惶惶不安的抓紧了围巾下摆,抖擞的像只落水的猫咪,今天金念真灌了酒,强吻陈意欢本来就是件荒唐事。
可那巴掌加剧了他的疯狂,有什么原始的欲望在怂恿。
对她好是一回事,可也不会任放养的小猫咪在主人脸上动武,做错事的小东西需要得到惩罚。
在金念真再往前的时候,陈意欢忽然想起陆瑰教她的东西,纤细的脚踝插入金念真两腿缝隙,往内敏锐一勾,手掌再一推。
金念真没有防备,猛的踉跄一下,瞳孔震动,惊讶极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
陆瑰教给陈意欢的女子防身术,正好派上用场,原本还有一环是勾住后膝盖猛的向上……但她没那个胆子。
在他惊讶的片刻给了陈意欢逃跑的机会,她直冲下楼,亚麻色的围巾在背后飞舞。
二层的大厅与楼上房间错开的,陈意欢一口气爬上了七层,才气喘吁吁的按了电梯,老天保佑里面没有金念真。
她是跑不动了,假如金念真追上来也没法子。
柔嫩的唇上还留着一道陌生的气息,陈意欢用袖子用力的擦了好几回,直到它红肿起来才罢休。
金念真,他就是个恶魔!
肮脏的男人!
亏她还想要报答他,可他满脑子的都是这些东西!
陈意欢越想越委屈,是她出现了错觉,以为他和梦里那个金念真是同一人。
电梯铃响了,里面的人看见她,突然露出笑容来:“陈意欢。”
她猛的一哆嗦,脸色惨白,以为是金念真追过来了,看见是一张清俊冷冽的脸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刘绮山。
甄市英语竞赛的第一名是市里的学生,而第二名在平壤高中,第三名是县一中。
正好刘绮山就是那个第三名,他很开心能和陈意欢一起参加全国英语竞赛。
电梯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和陈意欢一样住在十七层的甄市学生,那个只比她多三分的第一名。
叫陆望舒,真是很巧,就是陆瑰那个聪明伶俐的继妹。
陆望舒戴着一副银丝眼镜,浑身透出温婉睿智的知性美,长长的直发用彩色发卡别住,显得青春靓丽。
和陆瑰是完全不一样,她对陈意欢淡淡的,不过明显更在意刘绮山些。
陈意欢进电梯的时候,她正笑盈盈的同刘绮山说什么,被电梯铃打断后见是她,飞快的皱了下眉。
陆望舒在市一中乔正高中上学,还是一班的学生,一家人为了她搬去了甄市,本来这次考到甄市第一,她应该风头无限。
英语导师在上课时提了一嘴:“本次英语竞赛的第二名,你们猜是哪个学校的?”
底下的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二中?”
“我觉得可能是县一中的。”
“不会吧。”
有人还问一下身为第一名的陆望舒:“望舒,你觉得第二名是在哪里?”
她淡淡的笑了:“应该是市二中吧,罗含光的英语也很好的。”
中考后,罗含光也考到了甄市一中,不过他选择了学费全免的二中,周末两人还见面过,罗含光说他考的还可以。
英语导师斯蒂芬是个外教,来华夏已经许多年,说着一口正宗流利的中文:“no,这次甄市英文竞赛的第二名是来自平壤高中的女学生,她的分数只差陆望舒三分,据说那里是个贫困地区,由政府赞助的学校,很了不起!”
陆望舒微愣,听见四面八方的赞叹声。
“平壤高中?我记得那里是个村吧,这也太牛了,在那里都能考到市第二名。”
“她这个成绩都能特招进县一中了,怎么会呆在那里。”
“估计是家里困难吧,很多贫困区的学生读书也很厉害。”
“只比望舒少了三分,假如她是在乔正读书的话,啧啧啧,怕又是个满分狂魔。”
“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听说在农村长大的女生反而漂亮,因为靠山靠水,特别有灵气。”
刚刚还在为陆望舒而庆祝的同学,一下嘴里讨论的都是那个第二名,她抿了抿唇,下课后去找斯蒂芬问了一下。
斯蒂芬翻了翻资料,很爽快的告诉她:“她叫做,陈意欢。”
陆望舒便记住了,等见到陈意欢的第一面,被她那张纯净天真的面容微微震住。
不过很快被刘绮山吸引了视线,就是罗含光放在他旁边,怕也不会逊色。刘绮山眉目清俊,左颊有个浅浅梨涡,英俊里少了点硬朗,可书生气正浓。
再听说他是县一中的学生,陆望舒善意更多,她曾经就是县一中初中部毕业的,两人说了几句关于学校的事。
刘绮山倒是兴致缺缺,视线总飘向陈意欢,陆望舒笑意淡了不少,闭上嘴不再说什么,没意思。
陆望舒觉得,不会有哪个女生愿意另一个人的风采盖过自己,论家事她比陈意欢更富有,论学校她乔正一中,陈意欢只是个贫困学生。
英语竞赛也是,她是第一,陈意欢是第二,可为什么现在却像她输了一样。
陆望舒讨厌这种感觉。
陈意欢进了电梯,里面安静无声,陆望舒默默从刘绮山的旁边退到靠着墙,视线避开。
她还有些心有余悸,以金念真的势力想要找到她是轻而易举,陈意欢来京都才体会到所谓权力的重量。
京都金家相当于是金字塔顶点的存在,这里的人讨论的不是金家最新的动作,就是金家接下来会开什么宴会。
为了那张邀请函削尖了脑袋,陈意欢感觉手脚发冷,他会怎么处置她?
刘绮山察觉她脸色异常,白的像纸一样,低头温声细语:“怎么了?从七楼上来。”
陈意欢还是愣愣的,回的话也稀里糊涂:“我想走上来,可是走到七楼就走不动了。”
陆望舒在后边听见,咬住唇差点笑出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整整十七层还想自己走上去,真好笑。
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住的楼层,陆望舒住在她隔壁,而刘绮山和斯蒂芬住在对面,旁边的还有其他市里的学生。
据说全国前五十的都住在曙光饭店,陈意欢回了房间仔仔细细把门反锁了一遍,甚至是窗户阳台。
她怕的要死,整个人蜷缩在床边,深深的埋进臂弯里,假如金念真来找她麻烦怎么办。
陈意欢本来是想下去买点小笼包吃,在酒店旁边的小店,斯蒂芬晚上带他们去吃了法餐,很少的量,而且她用刀叉很生疏,没吃多少。
刚刚好像把小笼包落在楼梯上了,陈意欢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都怪可恨的金念真。
陈玫又和人跳了几曲,才发现金念真已经消失很久了,旁边的侍者上前告知她:“金少爷有事先走了,说祝陈小姐生日快乐。”
她有些失落的提着裙摆,陈玫本来打算最后一支舞也和金念真跳的,没想到他就这么离开了。
谢美琼察觉她的失落,拉着她的手:“今天的开场舞已经足够让满京都震惊的了,阿玫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陈玫明白,这已经足以证明她对于金念真来说是特别的,娇俏一笑:“我省得,舅母。”
而此时此刻,曙光饭店的监控室一阵手忙脚乱,迎进了一尊大佛,金念真脸上的红印触目惊心,他用凉水沾湿手帕捂着。
这样子回金家,怕要闹的够呛。
他提着一袋已经失去热气的小笼包,走进了会客室,酒店经理匆匆赶来,给了他今天入住的名单册子。
金家某种意义上说,算曙光饭店的大股东,别看金念真只是个少爷,就是酒店老板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陈意欢迷迷糊糊栽倒在柔软鹅绒地毯上睡着了,房门口突然传来“滴答滴”的开门声。
她头脑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看过去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双崭亮的皮鞋,往上是缁色西裤微微泛着金丝。
进来的是恶魔,陈意欢苍白的小脸再无任何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