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眼光余光瞥见三皇子的猥琐,心中恨意滔天,在剪秋扶她后退的那一刻,她猛地一拽莲生,莲生飞扑而出,直接扑到三皇子的怀里,而且傅卿云算准了角度,故意狠狠一甩莲生扒她手指的手,莲生飞出去的时候,那只手不受控制猛地甩向前方,正好甩到三皇子的裆部……
三皇子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嚎,噗通倒地。
他的随身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赶过来,把扑倒三皇子的莲生生拉硬拽地扔到一边,再手忙脚乱地扶起三皇子,宫女和太监们一个比一个尖细的嗓音叫嚷着:“三皇子殿下,您怎样啊?您没受伤罢?”
疾步赶来的安国公刚来就看到这出好戏,他大步流星地上前,顺势把浑身颤抖的傅卿云搂进自个儿怀里,冷峻的眉眼微挑,威严地问道:“三皇子殿下怎么在内院?”
三皇子裆部二度重伤,即使难堪,可实在太疼了,疼得撕心裂肺,疼得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揉碎了,他忍不住用手捂住那个地方,腰板半天直不起来,而且加上醉酒的缘故,他这会子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耳朵只有嗡鸣声。
傅卿云闻到熟悉的气息,把脑袋深深埋在安国公怀里,刚才她就在想,若是安国公没能及时赶到,要么她被三皇子的人抓起来,等着以后被三皇子认出来,皇帝绝不会饶她,要么,她当场被三皇子认出来,结果依旧是一样的。现在,她安心了,她相信安国公绝不会把她交出去。
这时太子也擦着额角的汗水赶到了,问了同样的问题,还蹲下去关心地查看三皇子哪里受伤了。
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大太监指挥个小太监去请两个太医,一个给三皇子,一个给傅卿云,冷汗淋漓地回身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大安,国公爷大安。三皇子殿下喝醉了,太子妃娘娘说三皇子不是外人,还是个小孩子,不如到内院休息会更安静,谁知走到这条路上时,那带路的小太监内急,三皇子殿下听见这宫女呼救,似乎是安国公夫人得了急病,上前来问,那宫女便扑倒了三皇子……后来就是安国公和太子爷看到的这样。”
傅卿云勾唇冷笑,若真个是这样,那刚才就会为她请太医了。
安国公先向大太监道谢,接着半搂半抱地把傅卿云安顿在客房里,他抚摸着傅卿云的脸,星眸闪动,满是关心和担忧,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低喃着说道:“卿云……”
傅卿云一笑,勾住安国公的脖子,在安国公脸上亲了一口,打断安国公后面的话,她很满足安国公对她的在乎和关心,却也不忍他过于担心:“多谢国公爷及时救驾,这是奖励你的。我没事,都是装的。唉,只是没想到又碰到了三皇子。”
要说以前安国公还保持一丝怀疑的态度,可这一次太子妃的痕迹就太明显了,他胸腔里怒火熊熊燃烧,太子妃真是太过分了!
但是傅卿云的无事还是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眸子里的紧张一下子松懈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傅卿云想着外面的事还没解决,他们得先下手为强,以免太子妃得知消息后来抢人,便说道:“那个莲生,不能留。就是那个扑倒三皇子的宫女。”
安国公想起刚才那一幕,傅卿云必是对莲生恨极了才会如此,他不问缘由,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自信:“嗯,你说不能留,就不留。”
安国公温存地亲了下她的额头,大步流星地离开,到了暂时安置三皇子的客房。
三皇子的人也想把傅卿云抓起来,毕竟他们都看见傅卿云推了那宫女,但是傅卿云有安国公保护,他们哪里敢当安国公的面放肆,只把那叫莲生的宫女捆了起来。
莲生憋屈死了,嘴巴被堵着,吓得泪流满面,被人押着肩膀卑微地跪在地上,这一吓,她脑子完全懵了。
安国公冷冷地睥睨她一眼,皱眉说道:“还留着这宫女做什么?敢谋害皇子,就是死罪。”
莲生呆怔,面如死灰。
太子见莲生如此可怜,顿生怜惜,而且这是东宫的宫女,他有责任保护,便温声说道:“还是问清了原委再说为好,毕竟是一条人命。对了,湛弟,弟妹如何了?”
安国公顿生无奈,口气缓和些说道:“内子暂时昏迷,不能来对供词了。太子,这宫女若不杀,若是有心人把谋害皇子的罪名牵连到太子殿下的身上,同室操戈,岂不是给了外人把柄?臣知道太子殿下仁善,可太子殿下也看见了,因为那宫女的谋害,三皇子殿下如今人事不省,他才是受害者啊!”
他故意当着三皇子的人劝说太子,一来表明心胸坦荡,二来,可能实在无法看着太子再这么“仁善”下去。他默默地想,这不是仁善,而是愚蠢。
太子被“同室操戈”四个字震住了,再看三皇子的太监宫女时,果然从他们眼中看到怀疑的神,他心中一凛,若是让父皇听到这四个字,他这太子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父皇最憎恨的便是皇子为争夺皇位同室操戈。
怜悯而歉意地看了唔唔直叫唤的莲生一眼,太子赶忙别过眼去,唤来宫人,直接把莲生拖出去杖毙了。
太医给三皇子和傅卿云都看了诊,傅卿云的是“动了胎气”,吃两贴药就完事了,而三皇子则是“伤了命根”。太子惊怒又心生胆怯,觉得把那莲生杖毙都是便宜了她!这事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依照父皇对三皇子的宠爱程度,一定会怪罪他的头上。
太子妃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太子为三皇子的命根子而动怒,傅卿云则什么事都没有,她心中略微遗憾,不过相对来说,傅卿云就是瓮里的老鼠,她想什么时候耍弄就什么时候耍弄,她轻轻一捏,傅卿云的命就得玩完,所以傅卿云根本不配做她的对手,而三皇子才是她真正需要打起精神对付的敌人。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也不坏,只不过在皇帝面前得想个妥当的法子交代,若是,三皇子从此不举,绝了后嗣……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道诡光,先关心地问了太医三皇子的状况,然后直接问太子是怎么回事。
太子就照着三皇子贴身太监的话重述一遍,神情愤懑:“……真不该轻巧巧杖毙了她!真个儿伤了三弟,她全家人的命都不够赔的!”
太子妃不屑地勾起丹凤眼尾。
太子平时多怜香惜玉,但他是个绝对自私的人,若是那人可能伤害到他的地位,便是绝世美人,他也能痛下杀手。唯独这三皇子是例外,因为皇帝从小就耳提面命,让太子爱护三皇子,把手足之情四个字深深烙印在太子的心上,致使太子对三皇子没有防备心,任凭谁说三皇子想跟他争夺皇位,他都不会相信。好在太子分外宠信她,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太子终于持怀疑态度了。
虽然太子义愤填膺,甚至说他亲眼目睹莲生“偷袭”三皇子的全过程,太子妃仍旧怀疑地盯了眼安国公,而安国公脊背挺直地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似是对外界毫无所觉。
太子妃微微阖眼,安国公一个很随意的动作,在她眼里却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般神圣而不可侵犯,她静静地走到安国公面前,贪婪地望着安国公的脸,嘴里吐出的话却不带任何感情,公事公办的模样:“安国公,当时你先到的,应该看得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国公淡淡抬眸,敏锐地察觉到太子妃的脸颊染上一丝不明显的红晕,而且那灼灼的目光也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显然是因为心生情意而羞涩。
他心中嗤笑,太子妃就是这般喜欢他的,喜欢到想害死他的妻子,即便傅卿云间接立了功,伤了三皇子,太子妃还是紧抓不放。
他眸中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说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是那莲生故意摔倒在三皇子怀里,导致三皇子伤了根本。”
太子妃明知从安国公嘴里问不到什么话,还是有着淡淡的失望,她期望这件事里能牵扯到傅卿云,可大家统一口径,根本没傅卿云什么事,就是三皇子的大太监也不敢点傅卿云的名字——安国公小时候揍过三皇子,还振振有词地在皇帝面前辩解三皇子欺负太子老实等话,该揍,把皇帝堵得都没话说,这大太监记得三皇子幼时的事,对这件事记忆深刻,不敢轻易招惹安国公。
而且当时混乱,傅卿云动了胎气,那一甩手,究竟是傅卿云甩的,还是莲生故意装作被甩而摔进三皇子怀里的还有待商榷。再说,三皇子的确醉酒不雅,欺负国公夫人,传出去对三皇子的名声也有影响,那大太监不是喝醉的三皇子,当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了就是滔天大祸。
太子妃无奈,在场的重量级人物都这么说了,若是从东宫里传出流言,便是她这个当太子妃的过失。
三皇子是在傍晚苏醒的,安国公站在炕头,他睁开眼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沉着脸的安国公,陡然吓了一跳,瞳孔紧缩。
太子温和亲切地问道:“三弟,你感觉如何?”
三皇子这才感觉到从那个隐晦的地方传来疼痛,脑海里混乱地出现很有影像,最后是一个东宫的宫女狠狠一爪子摁在他的命根子上,他咬牙,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剧烈到想死想撞墙的疼痛,他瞪着眼睛看着太子,眼底藏着恨意,在他看来这是安国公和太子在联手谋算他:“大哥,我……”
太子连忙说:“养养就好了,太医已经给你敷药了,过段日子保证你和原来一样。”
“那个宫女……”
“那个宫女已经杖毙了,她敢碰你,就该死。”
想问的话都被太子说完了,三皇子略顿,随即一个清晰的窈窕身影撞入脑海,那个女人的脸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在冷宫里见到的妇人?三皇子急于知道答案,可不经意扫到安国公冷峻的脸,这个念头顿时偃旗息鼓,轻声道:“我想回宫。”
三皇子尚未分府,还住在宫里,不过不是后宫,而是专门的皇子宫。
太子叹口气,看这样子三皇子是心存芥蒂了,但这事不是他的错,他虽然想认错,可太子妃和安国公都不让他认,他只能把“对不起”三个字压在舌根上,吩咐人送三皇子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