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道庵只是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就步伐不停的从一侧走了过去,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这上边,锦江大酒店怎么也成了鸡毛店?居然会有打架闹事儿的情况发生,连警察都上来了,看来这地方还真有点儿不合适市里的接待了。
目光只是一斜掠而过,茅道庵也懒得多看,既然有警察在场解决,他当然懒得多问,疾步而过。
和他随行的昌州市政府秘书长杨广也是一样心思,脚步加快,与茅道庵一晃而过,哪怕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包房门厅口子上有一个熟人——无忧区委副书记耿昌杰在那里,但这种场合下他也要装作没有看见,耿昌杰是前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现在刚升任副书记银登万的人,而银登万和茅市长的关系又很淡,所以能不打招呼最好。
茅道庵虽然心里没怎么在意,但是目光一掠而过之后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脚步却没有停,仍然在往前走,走出了两三步才反应过来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身影很熟悉,声音也更熟悉,赶紧停住脚步,倒了回来,要看个明白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杨广也没有想到茅市长怎么会突然停住脚步,而且还倒了回来,心里暗自嘀咕,他猜测茅市长是不是看到了耿昌杰,这耿昌杰看来是风水不好,这种场合下居然被茅道庵遇上,难道说茅市长要借题发挥?不过茅市长似乎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
茅道庵来昌州时间不算长,虽然是从昆湖市委书记过来,但是茅道庵却曾经在昌州任职过一段时间,85年茅道庵从省计委挂职在昌州香河县担任副县长,一挂就是三年,后来回省计委担任处长,最后也正是有了这份下挂锻炼的资历,一年多后升任省计委副主任,最后才又重新到昆湖担任市长。
香河是昌州多年以来赫赫有名的经济大县,一直和昌化区争夺全省头牌,现在昌州市区县两级领导干部中不少都是从香河走出来的,或者是在香河工作过的,所以有了这层渊源,茅道庵在昌州适应速度很快,当然,这也和市委书记彭海波也是从外地新到昌江有一定关系,和彭海波相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昌江人,又曾经在昌州工作过,自然进入状态要快得多。
不过就算是茅市长在昌州适应速度很快,迅速在昌州打开了局面,但是银登万却是实打实的昌州本土干部,在市教育局担任过副局长,后来担任过麴县县长、县委书记、无忧区委书记、副市长、市委秘书长、组织部长,也就是在茅道庵担任市长之前一个月才升任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据说现在的三把手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蒋斯方明年年底年龄就要到,银登万很有可能会接任,可以说资历在目前市委市府班子里边算是最深的。
茅市长平素和银登万关系冷淡,但是却也没有针对银登万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两边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尤其是在还有一个兼任着省委副书记的市委书记彭海波存在前提下,茅道庵似乎不应该轻易和银登万起冲突才对。
茅道庵当然没有注意到耿昌杰,他来昌州虽然有几个月了,但是昌州五县两市五区,还要外加经开区和高新区,十四个区县,林林总总,正处级干部他基本上能认识完,但是副处级干部就真的有些拿不准了,如果在特定场合下见了面也许有些印象,但是这么猛然一碰头,顶多也就是有些眼熟,若是没有人提醒,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耿昌杰,但是陆为民他却很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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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察走过来时,陆为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你就得要低头,这会儿自己能突然说自己是宋州市委书记,先不说人家信不信,就算是人家信,但你也露了怯了,陆为民还不习惯于这么做。
可要这么被警察不明不白的带到派出所去了,他心里又憋不下这口气。
“为民,是你么?你怎么在这里?”这一刻,这声音简直比天籁之音还要美妙。
真是茅道庵,陆为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了,不在自己地盘上,还真不能太嚣张,哪怕自己这么老实巴交的,一样也会祸从天降,若不是遇上茅道庵来了,自己还真要丢一回脸了。
耿昌杰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出现的茅道庵和杨广。
茅道庵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杨广他则更熟悉,当秘书长的人和下边打交道的时候很多,耿昌杰也和对方有过多次联系,所以算是一个熟人。
当茅道庵把手伸向那个即将要被警察带走的青年男子时,耿昌杰心里就禁不住一沉,出事了。
银老板在无意间就和自己提到过这位茅市长,说现在市委里边彭书记高高在上,茅市长事事关心,工作不好开展,他也是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银老板话语里这份意思,大概就是说这位茅市长手脚伸得很长,什么事情都要管,而彭书记好像却不怎么管事。
银老板现在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但是好像这半年来手脚都不太顺,其中原因也就有这位茅市长的手段过于厉害,挤压得银老板都要退避三分。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让已经走过了的茅市长也倒回来,而且还主动伸手和这个家伙握手,称呼也是恁地亲切,这让耿昌杰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茅市长,这么巧?吃饭?”陆为民和茅道庵握了握手,脸上笑容浓了一些,但是也多了一些揶揄的味道:“在你码头上丢丑了。”
“怎么回事?”茅道庵一来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来,浓眉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你们是那个分局的,怎么回事?”
带队警察显然也是一个经常看《昌州新闻》或者见过一些市面的,市里边市长不少,但是姓茅的却太少了,陆为民喊茅市长,他立即就把眼前这个眉毛倒竖的男子对上了号,赶紧一个立正敬礼:“报告茅市长,昌州市公安局无忧分局灵官庙派出所周青向你报告。”
见对方的态度倒还端正,茅道庵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小周,怎么回事?这位是宋州市委书记陆为民同志,我看你们张牙舞爪的,是要干什么?唵,发生什么事请让你们这么全副武装的跑来锦江大酒店里?”
带队警官心里一沉,摊上事儿了,一边心里暗自叫苦,一边却不敢怠慢,赶紧回答道:“我们接到报警,说锦江大酒店内有纠纷,所以我们出警来了解情况,因为不了解这位宋书记的身份,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也就想请他们一起回派出所调查清楚。”
“纠纷?什么纠纷?”茅道庵目光从带队警察身上回到陆为民脸上,有些狐疑的问道:“为民,怎么回事儿?你一个人要微服私访啊?这里是昌州可不是宋州。”
茅道庵显然无法理解陆为民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和人发生冲突,也不能算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但是很显然这女人和陆为民没什么特殊关系。
陆为民一时间也不好解释,只是把目光斜睨了站在自己斜对面的耿昌杰和沈培新一干人,“说来话长,茅市长,我只是觉得你们昌州公安是不是太听话了一点,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吆喝一声,他们都要屁颠屁颠的跑来执行公务,也不问清楚青红皂白,这样做是不是有损警察形象啊?”
听得陆为民语气不太好,茅道庵也就大略知道什么情况,脸沉下来:“小周,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让你们来的?到底是接到报警还是有人安排你们来的?”
带队周姓警官心里边叫苦不迭,怎么摊上这种事情,可这个时候他又不敢把事情挑明,否则那就是两头不讨好了。
“茅市长,当事人都在这里呢,这位耿书记,呃,也算你的下属吧,无忧区的耿书记,他安排来的。”陆为民自顾自的道,撕破了脸,也就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口气很狂,大概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他在当家作主,我等平民百姓,差点儿就要因为他一句话就要身陷囹圄了。”
耿昌杰直觉被脊背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渗了出来,赶紧上前一步解释:“茅市长,茅市长,是我的错,我多喝了两杯,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宋书记,完全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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