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殿的合同失而复得,让唐禹轻松不少,在名山上和李元商议了承包的细节后,才坐上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到家里。
唐禹跟父母同住,父母都挺开明的,很支持唐禹的闯劲,于是抵押了这套打拼数十年才买来的商品房,再加上不多的一点积蓄,凑齐了八十万给唐禹。
这也是唐禹倍感压力的原因,身在这个无钱无势的家庭,可能输一次就是万劫不复了。
唐禹奇迹般康复的事昨天在医院闹了一晚,各种仪器全用上了,却检查不出唐禹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医院只能放唐禹回家。
即便家里不富裕,却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等唐禹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防盗门刚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了听得久了,会感觉啰嗦唠叨的声音:“饭菜在电饭锅里温着,赶紧吃!”
“好咧!”还是老妈贴心呀。
唐禹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就是一顿扒,唐妈在客厅里看得心疼:“累坏了吧,慢点吃。”
唐禹扒了一口饭,问道:“妈,今天咋不出去打麻将?”
“唉,老陈出车祸了,约不到人。”
“老陈就是经常跟你一起打牌的那个老头?”
唐妈放下手中胡乱按着的电视遥控器,叹了口气说:“就是他,老陈扫了一辈子大街,勤勤恳恳不说,几年前的冬天跳河救人落下一身病,去年夏天从车底下救个小女孩又折了三根手指,你说这样的好人不该老来享福吗,可这倒好,昨天被一车给撞进医院,现在连撞他的人都没找到!”
“唐禹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好人没好报?”
“也不是吧。”唐禹嘴上回答着,心里却有些苦涩,感觉母亲的话是在扇自己的脸一样。
身为赏善罚恶司的职司,报赏善人,惩罚恶人,本就是他这个人间行走的职责,好人没好报,恶人享逍遥,这本就是地府大大的失职!
唐妈这一说,唐禹居然有些内疚地府的职司们没尽到责任,不自然间他已经将自己当作地府一员了。
老妈啊,不是好人没好报,实在是地府衰落,忙不过来呀!
唐禹通过燕幽留在他脑海中的信息知道,随着地府的衰败,赏善罚恶司的人手完全不够用,自己这个人间行走都是赶鸭子上架,恰逢其会。
因为人手捉襟见肘,赏善罚恶司的职责也在生偏移,赏善的事情已经顾不过来,只能侧重在罚恶上面,判官们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出奇一致,杀一个大恶人,胜过赏一百个善人!
这种说法虽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破坏规则的始终是恶人,而善人无害。
但唐禹不是判官,他没那么高瞻远瞩,他现在,只想做他想做的,愿意做的。
他不光要让恶人受罚,还要让好人得到应有的回报和奖赏!恶人为害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思想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好人做善事,则可能是损己利人,这一天一地的差别,更加衬托出好人的可贵!
唐禹心中有了些计较,停下筷子问:“妈,你说老陈真的是个好人?”
“那当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平时肉都舍不得多买的人,却舍得拿两百块给天桥下的乞丐,这样的人要不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既然是好人,那理当有好报!”
唐禹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责任心泛滥,他已经下了决心,准备进行他得封人间行走后的第一件任务,赏善!
但是地府职司,行事总要依据规则来,不能乱搞,特别是赏善,总不能碰到善人就直接扔钱给他吧,地府是维护规则的神地,不是施舍财物的慈善机构!
赏字页可不能随便用!
唐禹决定白天先去看看老陈,然后再去中山路42号的酒吧找黑白无常,请教下这人间行走的职司到底应该怎么做。
除了赏善的事之外,等贷款下来了还要托史文业将那三十万的窟窿填上,等三天后报恩殿的事宜交接完就要正式入主了。
唐禹想到这些就头皮麻,事情太多了,而且没一件轻松的。
唉,真是责任有多大,压力就有多大啊。
在感叹中,唐禹安然睡去。
第二天中午,唐禹提了个果篮,借着唐妈的名义去看了老陈。
老陈六十岁,干干瘦瘦,躺在病床上虽没有危险,但精神却很不好,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只是招呼了声唐禹就不再说话了,。
身为人间行走的唐禹一眼就看出他面有死气,不是身体机能退化引起的,而是心病!
对这个世界无奈,绝望!
“陈叔你好好养身子啊,我妈还等着你好了之后陪他打麻将呢!”看到死气沉沉的陈叔,唐禹只能这样安慰,心中却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赏善的事情办好,不能让这样的好人满怀遗憾的对这个世界绝望。
天理循环,还有我地府,有我唐禹来秉持!
唐禹不忍心再看老陈那不满死气的眼神,就在移开目光的一刹那,唐禹现老陈那黯淡无光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爸,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甜糯的声音在唐禹耳边响起,一个梳着马尾,穿着紧身t恤的俏丽女孩进了病房,是老陈在邻市上大学的女儿,陈致瑶。
刚刚二十岁的她出落大方,标准的美人一枚,出于礼貌性的和唐禹寒暄了几句后,陈致瑶起身道:“禹哥你先坐会,我得去北城交警队问问撞我爸的人查出来没有!”
“去交警队么?我陪你去吧。”唐禹也跟着起身,要陪着陈致瑶一起去交警队。
唐禹倒不是被陈致瑶的青春靓丽吸引,他确确实实是想去交警队了解案情后再决定怎样来操作赏善的事情。
“好啊,谢谢禹哥。”陈致瑶也没客套,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当然希望有人能帮助他,何况这人还长得帅气,言谈间总能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
北城交警队离医院不远,两人结伴而行,几句闲聊玩笑就拉近了两个年轻人的距离。
进了交警队,陈致瑶径直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警官,左手叼着烟,右手不停的点着鼠标,电脑背对着门,也不知道在上网干什么。
两人敲门进屋,因为心急案情,陈致瑶坐下后直接问道:“吴警官,我爸昨天被撞,不知道找到肇事司机没有!”
事一天多,交警队应该有结果了。
姓吴的警官紧盯着电脑屏幕,也不转头看他们,心不在焉的说:“你别急,交警队里一大堆案子压着,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呀。”
忙不过来你坐这悠闲的抽着烟玩着电脑,唐禹心里暗骂,对这种打官腔的说法很不满意,却又不好出声。
不知为什么,自从从地府回来后,他的脾气好像就差了许多,也不能说是脾气变坏了,好像是性格里多了份嫉恶如仇?见不得不平事生!
吴警官明显是在敷衍,惹得唐禹皱眉不爽。
陈致瑶一个小姑娘就没想那么多了,一听别急,更急了:“吴警官,我爸躺医院里,要是找不到人,高额的医药费我家负担不起的!”
老陈独身一人靠着扫大街打零工供养陈致瑶上大学,家庭条件相当不好,这一伤,医院那吓人的一串费用确实不是她们家能负担得起的。
小姑娘都快哭了,也没能让吴警官的头偏一下,点了两下鼠标,他才开口道:“找不到人难道赖我们吗?事地段没有监控,陈老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我们怎么查?”
找出肇事司机本就是交警的分内事,可吴警官这么一说,反倒是责怪受害方没有提供有用的线索了。
陈致瑶一听,顿时没了主意,怯生生的问:“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等消息呗,找到了人就通知你。我们这还要办公,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吴警官没好气的说道,是要赶人了。。
陈致瑶一个大二的学生,涉世未深,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这种场面,一急之下眼眶泛红,险些哭了起来。
这吴警官就是欺她一个小女生,糊弄一通得个清闲而已,但他却忘了,这小女孩身边,还有个不好糊弄的唐禹。
唐禹早就心生不满了,看陈致瑶都快哭了再也压不住火气,起身道:“这位警官,追查肇事司机是你们的分内事,怎么好像是致遥来逼你们做事一样?”
见这毛头小子口气不善,居然敢在这里责怪他,吴警官顿时怒了,吼道:“哪来的兔崽子,我们怎么做事用你教?”
唐禹丝毫不让,争锋相对道:“既然不用我教,那你们就去查呀,陈叔说不出线索,你们不会去找目击者问?事地段没监控,你们不会找有监控的地方计算时间来排查过往车辆?啊?”
唐禹一顿清白,把吴警官气得不轻。
吴警官还没见过有人敢在交警队顶撞自己,他将鼠标一扔,怒道:“你说得头头是道,有本事你去查呀,你有那个能耐么?到头来还不是来求我们?”
吴警官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求你们?呵呵,真以为没你们我就查不出肇事者?”唐禹也怒了,声音不比吴警官低。
“你查出来看看?就凭你?毛都没张齐就敢来说大话?”
此时吵闹声已经传遍了整层楼,办公室外围满了人,大都是交警队的,对于唐禹的大言不惭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这人是谁,敢在交警队大吵大闹?”
“是个疯子吧,打个电话让派出所的兄弟来抓他回去!”
“大言不惭,就他还查肇事者?”
门外议论纷纷,均在指责唐禹大言不惭的,他们觉得,唐禹的话是犯了权威,不能容忍的。
唐禹懒得理他们,眼睛瞪着吴警官道:“我就问你,我要是查出来了怎么办?”
“你要是能查出来,我这位置让给你坐!”吴警官明显失去了理智,他不信交警队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一个毛头小子能查出来。
“行行!”
唐禹转身对门外的人群道:“吴警官,三天之内我要查不出肇事司机,我他吗跪着来给你道歉!”
“三天之后,我等你跪着上门来道歉,白痴!”吴警官吐了口唾沫,怒骂道。
“我们走!”
唐禹再不想在这种自持身份的地方待着,狠话丢完,拉着陈致瑶就走,可这一拉不动,小姑娘不仅吓傻了,而且害怕得罪交警队的人,在她的认知中,要查肇事者还得靠交警队,唐禹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见小姑娘要叛变投敌了,唐禹手中用力,硬生生将陈致瑶拉了出去,心中怒骂道:没眼光的丫头,一个小小的交警队,哪里有我地府手段有效,头长见识短!
“再见了,吴警官!”
唐禹说完,在交警队众人的鄙视中拉着踉踉跄跄,不情不愿的陈致瑶出了交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