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一轮接着一轮的打了出去,攻城的汉军士兵被明军炮弹打的死了一片又一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冲阵到山海关城墙的这段距离里,汉军士兵遭受到了空前的打击。他们由此开始变的焦躁,亦开始放弃跟在云梯后步步稳进的战术,撒开腿冲向城墙,以期尽快的躲开明军火炮的覆盖。
但是云梯的推进度有限,明显跟不上汉军士兵冲锋的度,转瞬间攻城的情形就变的有些可笑。大批的汉军士兵很快奔到了明军火炮的死角,在高大雄伟而且包着硕大青砖的城墙下磨拳霍霍却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等着后面缓缓跟进的云梯,才能展开攻城。城上的总兵祖大寿眼见这鞑子兵如此状况,不由得真真冷笑,就这点水平还想攻打他脚下的天下第一雄关,是不是太有些不自量力了?
“大炮,给我狠狠的打,打他们的云梯!”
祖大寿明白,只要将鞑子的云梯尽最大的努力打坏,他们的攻城行动便功亏一篑。终于,功夫不有心人,一枚硕大的炮弹正好砸中了一架云梯。
云梯的被毁显然对汉军士兵的震撼极大,顿时激起一片嘘声,不过清军的战鼓很快就盖过了这声声惊呼。随着咚咚的战鼓,清军中居然也拖出了由广宁前屯卫俘获的红夷大炮,朝着山海关城墙准备开始射击。不过,清军的操炮技术显然差了许多,第一门大炮兴许是火药放的太多,竟然炸了膛,操炮的士兵当场就被炸死了三个。
但是,仅仅是片刻之后,在督战队的催促下,其余大炮纷纷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山海关的城墙。可炮弹十有**打空,命中城墙的炮弹将包砖砸的四分五裂。
甚至有一枚炮弹直接砸到了城墙的甬道之上,有明军士兵躲闪不及被当场砸的血肉横飞,这给明朝守军带来的震撼太大了,不过这似乎丝毫不能动摇祖大寿守城的决心。不过是有一两枚炮弹砸到了城墙上而已,这和他曾经在锦州等重镇所面对的攻城烈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他除了报之以冷笑外就是,更为猛烈的炮击。
红夷大炮的射程大概三里,清军的红夷大炮为了能够射中山海关城墙,必然要将大炮推到距离城墙三里以内。所以在山海关进入清军红夷大炮射程之内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处于明军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
“开炮,开炮!不要停,把鞑子打退回去!”
祖大寿深色冷峻站在城头,观察着城下清军的一举一动,他清楚清军不会轻易的撤退,接下来将是一场难以避免的血战。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开炮,继续开炮!”
“报大帅,大炮过热,炮管都烧红了,必须等到冷却后才能重新开炮!”
“混账,还不快去降温,在那磨蹭什么,等鞑子攻上城吗?”
明军士兵挨了骂,却没有任何人停下手中的伙计,实际上早在祖大寿破口大骂之前,明军士兵早就按照操作流程开始给红夷大炮的炮管降温。
山海关城上红夷大炮的哑火使得城下清军士气为之一振,顿时就暴出了阵阵欢呼,各种语言夹杂期间,有汉话,有蒙古话,有满语……
清军大炮也在此时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射击,随着射击次数的增加,射中关城的炮弹越来越多,在一点点消耗着明朝守军的士气。终于,清军的云梯靠上了山海关的城墙。
三丈多高的云梯,沉重而又硕大,汉军士兵沿着云梯鱼贯攀上城墙,而由于云梯四周有三指厚的木板保护,普通的箭矢擂石对他根本就毫无作用。眼见无法破坏云梯,祖大寿的面色也不由得一变。抽出了腰间的雁翎刀,亲自站在云梯的出口处督战。
很快云梯出口堵住的木板被推开,数不清的汉军士兵从云梯出口涌上了城墙。城墙上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祖大寿身先士卒,率先杀入清军之中。
关宁军的精锐丝毫不比洪承畴手下的陕兵战斗力差,战斗意志也不遑多让,惨烈的厮杀一次又一次的重新上演。
此时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二层小楼上观战的内阁大学士刘宇亮却已经被吓的心跳脚软,“哎呦,这可怎么办?东虏都攻上城头了,祖将军可一定要顶住啊!”
“老爷,祖将军家在辽西世代为将,就是为打仗而生的,击退区区鞑子没有问题!”
刘福尽管也是吓的浑身打颤,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安慰着自家的老爷,倒是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犬。
刘家主仆对山海关城上的战斗胆战心惊,可祖大寿却混不在意眼前的局势,仅仅十几架云梯一次出来百十人就像攻破这座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山海关,真真是痴人说梦,除非鞑子搞出上百架云梯,一次就能涌出几百上千的清兵,或许还有些可能。
所以,这些究竟战场的关宁军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击退这些清军只是迟早的问题,随着日头的西转落山,战斗进行了整整一个白天。城上城下都堆满了尸体,城上更是血流成河。
祖大寿饶是他久经沙场,也渐觉吃力,盘算着多尔衮下令撤军的时间,他总不能摸着黑攻城吧?
终于,鸣金之声响彻了战场,紧靠着城墙的云梯开始缓缓离开墙面,向后退去。
鞑子撤了,终于撤了。不过城墙上还有未来的及进入云梯的清军士兵可就惨了,这些被放弃的士兵很快就被杀红了眼的明军士兵斩成了肉泥。今日一战大获全胜,城上明军爆出了阵阵欢呼,响彻云霄!
远处的多尔衮瞧着被夕阳染成一片血红色的山海关,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先给你一点点甜头尝尝,接下来便会尝到什么是苦了。
至于山海关城中,刘宇亮听说祖大寿奋勇杀敌,身先士卒力战而击退了攻击山海关的清军,喜极而泣,大摆庆功宴席,邀请祖大寿等一干将军宴饮。
看着满身血迹斑斑的将军们,刘宇亮做了一次极为动情的言,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向皇帝禀明,为诸位将军请功,请大功!
将军们毕竟都厮杀了一整天,哪有功夫喝酒取乐,刘宇亮也明白此理,召他们来不过是为了激励一下士气,表明自己对他们的支持,该说的话都说完,宴饮片刻之后,便令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以便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等所有人都走后,刘宇亮长吁了口气,一招手,本来在外边忙活的刘福赶紧颠颠的小跑了过来。
“老爷,今日有惊无险,可以睡个好觉了!”
谁知刘宇亮却一扫之前的信息之情,突然叹了口气。
“东虏势大,岂能一战而安?你啊,想的太简单了,今日这一战只是开始而已,建奴一贯奸狡成性,不会轻易放弃的。看着吧,将来的攻势很可能会一波猛似一波!”
“老爷说的极是,建奴虽然奸狡诡诈,但是有老爷坐镇山海关,就是大罗金仙也别想从这山海关过去!”
刘福尽捡些拜年的话说,刘宇亮岂能不知,挥挥手让其下去,他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筹谋一下!
可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刘福竟惊慌失措,像丢了魂魄一样一路小跑回来。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刘福可是很少如此失态,刘宇亮压住了心头不快,正紧端坐,问道:“何事慌慌张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对于老爷的训斥刘福甚至都没加以辩解,而是靠近了刘宇亮,以极低的声音耳语了几句,刘宇亮听后马上神色大变。
“甚?此事可确实?”
刘福咬着牙点头,“千真万确,不会错的,是家丁亲眼所见,断然不会错的!”
跟着刘宇亮赶来山海关的家丁,可不是普通的杂役,也兼具着贴身护卫的角色,他们现此事,在禀告刘宇亮之前,自然会做足了准备。
反应过来的刘宇亮,虽然正襟危坐,但身子骨却像泄了气的猪尿泡,“这可怎么办,这可怎办?”
城中出了奸细,可是非同小可,万一某位大将被买通了,在半夜之时偷偷打开城门,一夜之间这天下第一雄关就有可能易主,而且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
“老爷,不如,不如将那些暗中与城外暗通款曲的奸细都抓起来,严刑拷打,揪出幕后的大鱼!这事得快,慢了,没准还会出什么乱子!”
刘宇亮先是表示赞同,但沉思半晌后,摇摇头道:“不行,如此一来难免会打草惊蛇,与城外暗通款曲的贼子没准在惊惧之下就会铤而走险,而他在暗处,山海关没准便会陷入一片混乱,这反倒帮了东虏的大忙!”
这一席话让刘福惊惧不已,顿时就没了主意。
“那,那如何是好?总不能坐以待毙,万一,万一他们……”
“好办,按兵不动,暗中监视,将那幕后的大鱼揪出来,不过一定要着可靠之人去办,明白吗?”